#第一百八十八章鷹嘴崖上龍氣繞

運送物資的馬車在結冰的山道上碾出咯吱聲響時，陳宇陽正站在鷹嘴崖的最高處。凜冽的風卷著雪沫子打在臉上，他卻渾然不覺，掌心那枚青銅護心鏡正泛著溫潤的光——鍛造營昨夜送來時，鏡緣多了圈細密的銀紋，據說是用日軍甲胄的碎片熔鑄的，更能引動靈力。

“陳隊，哨崗的積雪清得差不多了！”三十名神射手里的領頭者趙虎仰頭喊道，他粗啞的嗓子在山谷里蕩出回音。這漢子原是斥候營的百夫長，因頂撞王奎被降了職，看向陳宇陽的眼神里卻沒半分怨懟。

陳宇陽低頭望去，只見三十條精悍的身影正在清理哨崗周圍的積雪，他們手里的鐵鏟每落下一次，都能濺起半人高的雪霧。這些人雖都是被排擠的邊緣兵，卻個個眼神銳利，動作利落，顯然是常年在刀尖上討生活的老手。

“把那幾堆石頭挪到崖邊。”陳宇陽抬手往西側指了指，那里有幾塊丈高的巨石，“鑿出凹槽，架上滾木。”

趙虎眼睛一亮：“您是說……做成擂石？”

“不止。”陳宇陽從懷里摸出張草圖，那是他連夜畫的防御工事圖，“在巨石后面挖三丈深的壕溝，再用冰雪凍實，留作藏兵洞。”

趙虎接過草圖時指尖微顫——這圖看著簡單，卻把鷹嘴崖的地形利用到了極致，壕溝與藏兵洞相連，擂石與滾木呼應，竟隱隱有幾分陣法的雛形。他突然明白，這位從炊事營出來的“陳隊”，絕非只會耍些花架子的修士。

安排好防務，陳宇陽獨自走進了那間曾住過的石室。石桌上還留著他上次刻下的練氣口訣，墻角的枯草里藏著半塊沒吃完的靈米餅，一切都和離開時沒兩樣，只是空氣中多了些若有若無的寒氣。

他將青銅護心鏡掛在石壁上，鏡面正對著石室中央。當晨光透過石縫照進來時，鏡面上的銀紋突然亮起，將一縷陽光折射成七道彩光，落在地面的凹槽里——那是他上次離開前特意鑿的，此刻竟與護心鏡形成了微妙的呼應。

“果然有用。”陳宇陽低聲自語。昨夜在營房修煉時，他發現這護心鏡不僅能防御，還能聚集天地間的靈氣，只是需要特定的光線與角度。鷹嘴崖地勢高，光照時間長，恰好能滿足這點。

盤膝坐下，他摸出那枚帶裂紋的玉佩貼在眉心。識海里的龍影似乎被外界的靈氣驚動，緩緩舒展了下身軀，那些散落在識海各處的金色光點立刻像歸巢的鳥雀般聚攏過來，順著經脈匯入丹田。

《青煙煉氣訣》的口訣在舌尖流轉，陳宇陽漸漸沉入修煉狀態。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鷹嘴崖的靈氣雖稀薄，卻異常純凈，混雜著雪的清冽與巖石的厚重，吸入肺腑時，比軍營里的駁雜靈氣舒服得多。

不知過了多久，石室外面突然傳來趙虎的聲音：“陳隊，有情況！”

陳宇陽睜開眼時，發現青銅護心鏡反射的彩光已經消失，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他起身時骨節發出輕微的脆響，體內的靈力比清晨時更加凝練，經脈里那股龍影殘留的暖流也活躍了不少。

“怎么了？”他掀開石室的偽裝，只見趙虎正舉著望遠鏡望向遠處的山谷。

“您看那邊。”趙虎把望遠鏡遞給他，“半個時辰前就看見那片黑云在山谷里打轉，既不飄走，也不散開，透著邪性。”

陳宇陽接過望遠鏡，鏡片里果然映著團灰黑色的云氣，那云氣在山谷里翻滾，隱隱透著股陰冷的氣息，與周圍的白雪格格不入。更讓他心驚的是，云氣中偶爾閃過的冰藍色光點，竟與那日灰袍修士施展的寒冰術同源。

“是冰魄真人的氣息。”陳宇陽放下望遠鏡，指尖凝聚起一縷靈力，“他沒走，在山谷里布了陣。”

趙虎臉色微變：“那咋辦？要不要派人回主力營報信？”

“不用。”陳宇陽搖了搖頭，“他要是想強攻，早就動手了，現在布陣，無非是想困住我們，等日軍的主力趕到。”他看向崖邊的巨石，“正好，讓他嘗嘗咱們的‘迎客禮’。”

吩咐趙虎帶人加固防御后，陳宇陽獨自回到石室。他將那枚日軍遺留的破冰鎬取了出來，鎬頭上面的符文經過這幾日的靈力溫養，已經能隱隱發出微光。上次王奎想搶奪時被反噬，說明這法器認主，只是他還沒找到驅動的法門。

“冰系法器，卻能被龍影之力克制……”陳宇陽摩挲著鎬頭的符文，突然想起玉佩里的暖流，“或許可以試試。”

他將玉佩貼在鎬頭的符文上，同時運轉《青煙煉氣訣》。當體內的靈力順著玉佩涌入鎬頭時，那些原本冰藍色的符文突然泛起了金光，鎬頭發出一陣輕微的震顫，竟有幾分雀躍的意味。

“成了！”陳宇陽心中一喜。鎬頭上傳來一股清涼的氣息，與他體內的暖流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奇妙的平衡。他試著揮動鎬頭，只見一道金藍色的氣刃從鎬尖射出，竟在堅硬的石壁上劃出了道半尺深的痕跡。

就在這時，石室外面突然傳來“咔嚓”的脆響，像是有什么東西被凍裂了。陳宇陽沖出石室，只見遠處的山谷里，那團灰黑色的云氣正在快速膨脹，云氣邊緣凝結出無數根冰錐，直指鷹嘴崖的方向。

“準備擂石！”陳宇陽揚聲喊道，同時將靈力注入青銅護心鏡。鏡面瞬間亮起，在哨崗周圍形成了道淡青色的護罩。

趙虎等人早已各就各位，聽見命令，立刻撬動了崖邊的巨石。那些被冰雪凍實的巨石順著斜坡滾下，與空氣摩擦產生的熱氣融化了表面的冰層，竟在身后拖出了長長的白霧。

“放！”

隨著趙虎一聲令下，數十塊巨石呼嘯著撞向那團灰黑色的云氣。冰錐與巨石在空中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碎裂的冰塊像暴雨般落下，在崖底積起了厚厚的一層。

陳宇陽握著破冰鎬站在崖邊，目光死死盯著云氣深處。他能感覺到，冰魄真人的氣息就在那里，像一頭潛伏的野獸，正等待著反撲的時機。

突然，云氣猛地收縮，隨即爆發出刺眼的藍光。無數道冰箭從云氣中射出，穿透了漫天的雪霧，直指哨崗的護罩。

“鐺！鐺！鐺！”

冰箭撞在護罩上的聲音密集如雨，淡青色的護罩劇烈震顫，表面浮現出無數道裂紋。陳宇陽瞳孔驟縮，這冰魄真人的實力，竟比上次在城墻上見面時又強了幾分！

“陳隊，護罩快撐不住了！”趙虎的聲音帶著焦急。

陳宇陽深吸一口氣，將體內的龍影之力緩緩注入破冰鎬。鎬頭的符文徹底亮起，金藍色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轉，識海里的龍影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

“來得好！”

他迎著漫天冰箭，猛地揮動了破冰鎬。

一道橫貫天地的金藍色氣刃撕裂了雪幕，像一條憤怒的蛟龍，咆哮著沖向那團灰黑色的云氣。

氣刃過處，冰箭消融，云氣潰散。

山谷里傳來冰魄真人驚怒交加的吼聲。

陳宇陽站在鷹嘴崖的崖邊，握著嗡嗡作響的破冰鎬，任憑凜冽的風掀起他的衣角。陽光刺破云隙落在他身上，護心鏡的青光與鎬頭的金藍光交織在一起，在雪地里映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那影子的盡頭，仿佛有一條巨龍正在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