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龍威余韻驚四座

李校尉的騎兵踏碎冰碴沖到城墻下時，正看見陳宇陽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跡。夕陽的碎金透過雪幕落在他身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炊事制服沾著冰碴與血痕，卻莫名透著股懾人的氣勢。

“快！搭人梯！”李校尉翻身下馬時靴底在冰面上打滑，他望著城墻上那道孤零零的身影，喉結忍不住滾動——剛才遠遠望見的金光與龍影，到底是風雪迷了眼，還是……

陳宇陽順著親兵搭起的人梯往下走，每一步踩在凍硬的木梯上都發(fā)出吱呀輕響。他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落在背上，有好奇，有敬畏，還有些藏在人群里的審視，像冰錐似的扎人。

“陳兄弟，你可算……”李校尉伸手想扶他，指尖剛觸到對方胳膊，突然被一股微不可察的暖流彈開。他愣了愣，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竟殘留著淡淡的灼熱感。

陳宇陽不動聲色地收回胳膊，將護心鏡揣進懷里：“讓校尉擔心了，這點小傷不礙事。”他故意讓左肩的結痂蹭過衣料，簌簌落下的痂皮能證明傷勢確實在好轉，卻隱瞞了傷口愈合的詭異速度。

周圍的親兵們炸開了鍋。

“剛才那金光是咋回事？陳兄弟你會法術？”

“我瞅見個龍腦袋！真的！比咱們營旗上畫的還威風！”

“難怪能打跑那穿灰袍子的鬼子，原來陳兄弟是真人不露相啊！”

議論聲里，陳宇陽注意到幾個站在后排的士兵交換眼神，袖口隱約露出的徽記，正是王奎麾下親兵的樣式。他心里冷笑，面上卻露出靦腆的笑：“啥法術啊，就是急眼了瞎打，許是老天爺看不過眼，幫了咱一把。”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既解釋了剛才的異象，又給了眾人臺階。李校尉何等精明，立刻順著話頭拍他胳膊：“好個老天爺幫忙！今晚回營，我讓炊事班給你燉只整雞補補！”

他這話看似尋常，實則是在提醒陳宇陽——別忘了自己“炊事營出身”的身份。

陳宇陽領情地笑了笑，目光越過人群，望向遠處硝煙未散的戰(zhàn)場。日軍的主力已經撤退，留下的尸體被凍在雪地里，像一座座扭曲的冰雕。剛才灰袍修士逃走的方向，隱約還有靈力波動殘留，像根刺扎在心頭。

“那鬼子修士……”李校尉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是日軍新調來的‘冰魄真人’，據說已是筑基初期，咱們營里結丹以下的修士，沒人能攔住他。”

陳宇陽心頭微凜。筑基初期就有如此實力，那更高階的修士該有多恐怖？他摸了摸心口的玉佩，剛才那股龍影之力不知還能不能再調動，若是下次再遇，自己還能有這般好運嗎？

“清點傷亡，加固防線。”李校尉突然提高聲音發(fā)號施令，“陳兄弟，跟我來趟中軍帳，你得給上頭寫份詳細戰(zhàn)報。”

穿過臨時搭建的傷兵營時，陳宇陽聞到了濃郁的藥味與血腥味混合的氣息。幾個斷了胳膊的士兵正圍著個銅盆烤火，看見他經過，紛紛掙扎著要起身行禮，被他按住了。

“躺著吧，養(yǎng)傷要緊。”他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出發(fā)前偷偷藏的靈米饅頭，“墊墊肚子，好得快。”

士兵們捧著還帶著余溫的饅頭，眼眶都紅了。誰不知道現(xiàn)在軍糧緊張，靈米更是金貴得很，這饅頭他們平時見都見不著。

“陳兄弟，你這……”

“拿著。”陳宇陽笑了笑，指尖無意間掃過一個士兵的傷口，那里立刻傳來輕微的刺痛，隨即涌上暖意。他心里一動，這才發(fā)現(xiàn)體內那股龍影殘留的氣息，竟能加速傷口愈合。

李校尉在旁邊看得清楚，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卻沒多說什么，只是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趕緊走。

中軍帳里燃著炭火，驅散了不少寒氣。帳壁上掛著張巨大的地圖，上面插著密密麻麻的小旗，代表著敵我雙方的布防。主位上坐著個兩鬢斑白的老將，正是負責落日關防務的張將軍。

“你就是陳宇陽？”張將軍的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目光落在他身上時帶著審視，“李校尉說，是你擋住了那日本修士？”

“僥幸而已。”陳宇陽垂手而立，故意讓自己的姿態(tài)顯得恭謹，“全靠將軍調度有方，援軍及時趕到。”

“僥幸？”張將軍拿起桌上的銅煙桿敲了敲桌面，“能讓筑基修士狼狽逃竄的僥幸，我倒想多來幾次。”他話鋒一轉，“聽說你本是炊事營的？”

“是。”

“有意思。”張將軍吸了口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愈發(fā)深邃，“炊事營能練出你這般身手？那《青煙煉氣訣》，是誰教你的？”

陳宇陽心頭一緊。他沒想到這老將連自己修煉的功法都知道，看來軍中果然藏著不少眼線。

“屬下偶然所得，無人指點。”他半真半假地回答，這是早就想好的說辭。

張將軍沒再追問，只是指了指地圖上的鷹嘴崖：“日軍這次反撲雖被打退，但冰魄真人沒死，必然會卷土重來。鷹嘴崖哨崗是落日關的門戶，我打算派你去駐守，可有異議？”

陳宇陽抬頭看向地圖。鷹嘴崖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確實是兵家必爭之地。但那里遠離主力營，若是王奎在背后使絆子……

“屬下遵命。”他頓了頓，補充道，“只是哨崗兵力單薄，還請將軍調撥些擅長弓弩的弟兄。”

“準了。”張將軍點頭，“李校尉，給陳宇陽撥三十名神射手，再帶足三個月的糧草。”

離開中軍帳時，雪已經停了。李校尉拍了拍他的肩膀：“鷹嘴崖苦寒，你多保重。我已讓人把那面青銅護心鏡送去鍛造營加固，明天一早給你送來。”

陳宇陽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復雜。這位李校尉看似粗獷，實則心思縝密，剛才在中軍帳里，若非他暗中幫襯，自己恐怕要多費不少口舌。

回到臨時營房時，天已經黑透了。他剛解開腰帶，就聽見窗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陳宇陽不動聲色地握住床底的鐵鍋，指尖凝聚起一縷靈力。

“陳兄，是我。”

窗外傳來個沙啞的聲音，竟是之前在鷹嘴崖共過事的老兵趙老栓。

陳宇陽松了口氣，掀開簾子讓他進來。趙老栓裹著件破舊的棉襖，手里捧著個陶罐，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里還沾著雪粒。

“這是俺家婆娘做的腌菜，就著靈米吃，頂餓。”趙老栓把陶罐往桌上一放，搓了搓凍得發(fā)紅的手，“聽說你要去鷹嘴崖？那地方邪乎得很，夜里常聽見怪響。”

陳宇陽心里一暖：“謝栓哥惦記，我曉得多加小心。”

趙老栓又絮絮叨叨說了些哨崗的注意事項，臨走前，他突然壓低聲音：“王奎那狗日的，剛才在帳外轉悠了半天，你可得當心。”

陳宇陽點頭：“我知道了。”

送走趙老栓，他關緊房門，從懷里摸出那枚玉佩。借著月光，能看見玉佩上的裂紋比白天更清晰了些，里面仿佛有流光在緩緩轉動。

他盤膝坐在床上，嘗試運轉《青煙煉氣訣》。靈力剛流轉到心口，玉佩突然微微震顫，一股溫和的暖流順著經脈游走，所過之處，白天強行催動龍影留下的滯澀感竟消失了大半。

識海里，那條龍影似乎更清晰了些。它盤旋著，吞吐著淡淡的金光，每當靈力經過，金光就會分出一絲融入其中，讓靈力變得更加精純。

“原來如此……”陳宇陽恍然大悟。這玉佩不僅能在危急時刻釋放龍威，還能輔助修煉？

他想起灰袍修士逃走時驚恐的眼神，想起中軍帳里張將軍意味深長的目光，想起王奎那些藏在暗處的小動作。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筑基修士又如何？右丞相的勢力再大又怎樣？

他陳宇陽，從炊事營的灶臺底爬出來，靠一口鐵鍋敲暈過敵人，用靈米饅頭贏過人心，如今又得了龍魂之力。這條修仙路，哪怕布滿荊棘，他也定要走下去。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陳宇陽閉上眼，任由靈力與玉佩的暖流交織，識海里的龍影，似乎輕輕擺了擺尾巴。

鷹嘴崖嗎？

正好，清靜。

適合養(yǎng)傷，更適合……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