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我們要去哪兒？”

內(nèi)丹術(shù)如同取之不盡的寶藏，真氣自行行走奇經(jīng)八脈，飛快修復(fù)著裴蟬千瘡百孔的身體，他的身軀更勝以前。

《內(nèi)丹經(jīng)》對于裴蟬來說，宛如內(nèi)功功法，需要水磨的功夫修煉。

可惜他在體內(nèi)遍尋著雅魚給自己吞下的毒藥，卻是無論如何都找尋不到任何蹤跡。

雅魚抬眸望向山巒之外，裙擺隨風(fēng)搖曳：

“現(xiàn)在我們在都畿道，要去河南府洛陽，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上清宗將要舉辦十年一度的青蓮盛會。”

“好。”

裴蟬與雅魚走出山谷外，看見一輛豪華的馬車，那自然而然就是裴蟬駕車。

車廂內(nèi)，雅魚打坐調(diào)息，秀靨泛白。

可惜，天公不作美，外面下起了小雨。

穹隆碧如翡翠，細雨如絲，肉眼難辨，雅魚緩緩地睜開眼睛，她輕輕撥開雪白的帷裳，賞著秋雨，聽見裴蟬清冽的聲音：

“雅魚，今日無法去洛陽，我們在前面的小城。”

“一切聽你的，隨意就好。”

裴蟬駕車的技術(shù)極好，他們在山林間趕路，裴蟬駕著馬車輕快而平穩(wěn)，諸般景色從身旁飛掠過去，雅魚卻沒有感受半點顛簸。

很快，那座小城到了。

兩人在一處上好的客棧停下馬車，要了兩間上好的客房。

裴蟬自然沒有任何異議，因為出錢的是雅魚，并不是他，他現(xiàn)在是受人脅迫，自然聽人辦事。

但不得不說，這家客棧是極好的，已經(jīng)在客房準(zhǔn)備好熱水。

裴蟬褪去衣裳，放在屏風(fēng)之上，雪白的巾帕遮住眼睛，他舒舒服服地躺在寬大的浴桶中。

這幾日一連串的事情，恍若隔夢，光怪陸離。

漸漸地，裴蟬沉入夢鄉(xiāng)，那里干娘葉慈正在等待他。

銀杏樹林散去，迎接裴蟬高山流水，山下草廬的隱居之所。

葉慈席地而坐，雪白的道袍包裹著婀娜多姿的軀體，案幾上放著上好的美酒。

她依舊很美，雪衣烏絲，端正優(yōu)雅，就像是一朵絕世的花，美到不能再美。

裴蟬坐在案幾對面，葉慈見到他時，露出柔和的笑容，親自為他斟酒，端著酒杯，聲音悅耳動聽：

“此酒，是干娘向你賠罪，是干娘幫你做下違心的決定。”

此刻，裴蟬無可奈何，因為結(jié)果依然無法改變，他當(dāng)時相信葉慈，是因為葉慈有著無窮的手段，拯救蒲州城的百姓。

沒想到，她給予的辦法當(dāng)然求和，給予雅魚肯定的回答。

干娘，你簡直是滑跪啊！

她是你的干娘，你又能說什么呢？

畢竟在那晚，那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干娘，我原諒你了。”

裴蟬回答道，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干娘，那是什么？”

葉慈眉頭微蹙，端雅柔和地回答道：

“不知道，而且干娘也無法回答你。”

裴蟬得到的是最無奈的結(jié)果，繼續(xù)說道：

“如果我再遇見他們該怎么樣？”

“殺就好，并不是每一個都如此這般強大，干娘能夠護住你的靈魂，保你神識不滅。”葉慈微笑著回答道。

“真的如此？”裴蟬不確定地問道。

“這是你的身體，這是你的人生，一切由你做主，死活由你定奪，但你需要敬畏生命，不能浪費生命。”

葉慈接著說道：“還有，干娘我現(xiàn)在的問題很大，你要真的遇上什么麻煩，你可指望干娘為你收拾什么殘局，干娘只能帶你逃跑。”

她的語氣宛如訴說平常一件小事，輕的像是水面浮起來的羽毛。

裴蟬為她斟上美酒，葉慈繼續(xù)教導(dǎo)道：

“你不必排斥萬獸門，無論是道統(tǒng)還是法術(shù)，你都可平然接受，這沒有什么，一份道統(tǒng)，一門法術(shù)，沒有是非好壞之分，只有人才有是非好壞。

就比如道教內(nèi)功，性命雙修，有人用的是骨清神秀，增進修為的不二法門，有人用則是淪入縱欲的歧途，陷入美色流連之間，成為臭名昭著的淫魔。

再說，你若是不想做萬獸門門主，也可傳承他人，反正現(xiàn)在你是門主，你說了算。”

裴蟬頓時茅塞頓開，內(nèi)心些許的排斥消散于酒水之間，他繼續(xù)問道：

“干娘，我真的被雅魚下了毒藥嗎？七日不得解藥，便會身亡。”

“是的，這份毒藥，干娘也無法可解，只能求你自保多福了。”

“裴蟬，只要道心堅固，一心向道，未來一定會是天下聞名的神仙。”葉慈的眼睛雪亮，流淌著贊賞，臉上浮現(xiàn)著溫淺的笑容。

“干娘，你畫大餅真的很厲害啊！”

“哪有！干娘這是真話，比黃金還真。”

裴蟬拿掉覆著眼睛的巾帕，睜開眼睛。

雨絲在起伏的青灰屋脊上濺出一片白綢色，風(fēng)中傳來疏密錯落的聲音。

這滴星真是好聽！（河南方言，小雨又稱滴星）

咚咚——

“裴蟬，我們下樓去吃飯。”

“等我穿好衣裳。”

..........

吱啦一聲，房門打開。

裴蟬走出房門，看見雅魚在門側(cè)等著他。

映入雅魚眼簾的是一張清癯俊秀的臉龐，裴蟬生得容貌極好，唇紅齒白，眉眼如裁，五官英挺，還有那撲面而來的清冽宛若山泉的氣息。

芝蘭玉樹，驚艷絕絕。

“走吧。”

雅魚勾著紅唇：“裴蟬，你真的生得很好看！”

“謝謝，我知道。”

裴蟬找到一處靠窗的位置，因為是雨天，在客棧樓下吃飯的人并不是很多。

小城街道撐傘的行人也是寥寥無幾。

裴蟬倒著茶水，雅魚向著他走來，坐在他的左手側(cè)。

“聽這家小二說，城池名為永寧城，距離洛陽還有三日的路程，不知這場秋雨何時停歇？”

“等雨停就好，也可這幾日在永寧城逛逛。”隨即裴蟬轉(zhuǎn)移話題，問道：

“你何時給我萬獸門的法術(shù)？”

雅魚微微一笑，盯著裴蟬清澈的眼眸，口吻略顯詫異地問道：

“我以為你很久之后，才會問我要，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想開了。”

裴蟬抓住她的言語重點，反問道：

“是不是我不向你要，你就不會給我？”

“當(dāng)然，我求你當(dāng)萬獸門門主已經(jīng)是很沒有面子的事情了，若是你不向我索要，我再給你，我那不是成了舔狗嗎？宗門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