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咱們這也太馬不停蹄了吧？剛剛和麥卡倫干了一架，這就直奔俄羅斯？”

飛機上，夏彌一屁股癱進飛機座椅，直接躺成了一攤不規則的咸魚，長發散亂地搭在肩頭，漂亮的臉蛋怎么看怎么沒精打采。

直到空姐推餐車過來，她才像復活了一樣，勉強坐直，眨巴著眼睛說了聲“謝謝”，接著又立刻縮回椅背，一邊叉著飛機餐，一邊小聲抱怨：

“哎……勞碌命呦，我怎么感覺自己簽的不是勞務合同，是加班合同啊……”

“誰讓路明澤剛好送的機票，而且剛好就是今天的。”神都半瞇著眼，語氣懶洋洋地回了一句，仿佛事不關己，“浪費可恥，懂嗎？還有我們簽的可不是什么勞務合同是主奴條約。”

“切——”夏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用叉子戳著盤子里的牛肉粒，聲音拉得長長的，“騙人也找個好點的理由嘛。路明澤不是說了嘛，隨時都能安排！明明我可以再睡個三天三夜……結果你非要挑今天，嗯？”

神都偏過頭，盯著她看了幾秒，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上去并不像什么好人。

“怎么，你是想說累了？那下次出差任務，我一個人去？”

“哎哎哎，別啊！我開玩笑的。”夏彌立刻直起身子，連忙擺手，語氣飛快，“我就是嘴上抱怨一下，嘴上！身體和心靈還是很誠實的！”

其實她心里很清楚，機票根本不必非是今天，只是神都看不下去自己打完架就徹底攤成一灘爛泥，于是干脆火速安排走人。

至于這口鍋？當然得甩給路明澤。

夏彌戳著餐盤里的小面包嘆氣，滿臉生無可戀。

遠在北極日常cos耶哥的路明澤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嗯？誰在念叨我？哥哥嗎？”

回到飛機上，神都接著慵懶地說道。

“這可不是我亂說，你以為路明澤很想讓我們呆在他哥哥身邊嗎？那家伙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兄控。”

“算了算了，反正現在我也是你的人了，說什么也都沒用了。”

夏彌索性聳了聳肩，不再追究路明澤的八卦，也懶得糾結自己算不算“加班狗”。她換了個姿勢，撐著下巴盯著神都，眼神帶著幾分好奇與試探。

“所以，你打算用那個東西做什么？”

她的話里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神都自然明白她指的是李霧月留下的“卵”。

“沒什么特別的打算。”神都語氣平靜，字字清晰，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波動，“里面的住客已經不在了。但……拿來做點小實驗，還是可以的。”

他輕輕抬手，吩咐空姐送來一瓶冰可樂，指尖觸碰瓶身的剎那，機艙里原本流動的空氣驟然一緊，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按下了開關。

時間，在這一瞬間被拉長。

汽水氣泡翻涌到一半，停滯在半透明的玻璃壁上，像被釘死在空中的水晶顆粒，空姐維持著遞送的動作，笑容像是僵在嘴角，眼神里的光芒來不及散開，就被徹底凝固，孩子的哭鬧聲也被無限的拉長，整個世界只剩下絕對的寂靜。

夏彌猛地瞪大眼睛，呼吸一窒，連手里的小叉子都差點掉在地上。

“你，這……真的假的啊……”

神都看著她，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半點炫耀，只是隨手接過那瓶靜止的可樂，像是在演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實。

言靈·時間零！

“你……這是怎么學會的？”

夏彌整個人都愣住了，一臉懷疑人生。

這種言靈她不是沒見過。作為大地與山之王，她在漫長的歲月里，看過麥卡倫和李霧月施展過無數次。

可神都不一樣，他根本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龍，怎么可能觸碰到屬于尼德霍格血脈的東西？

腦子飛速轉了一圈，夏彌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盯向神都，眼神里寫滿了“不可置信”。

“你……不會把它……”

神都沒有立刻回答，神色平靜，似乎正要解釋些什么。

可夏彌卻先一步繃不住，整張臉皺成了嫌棄的表情：“……你不會真的把它吃了吧？那也太惡心了吧！啊不，太重口了！”

神都：“……”

他看著夏彌那副表情，像是自己隨時會掏出一桶嘔吐袋，眉心微微一動，像是在克制什么，半晌才淡淡開口：“……我沒那么蠢。”

“可你確實用了啊！”夏彌立刻抓住不放，眼神里滿滿都是懷疑，“不是吃，那你該不會是……喝了？嘖！更惡心了！”

她整個人抖了一下，滿臉寫著“我不想知道”。

神都滿臉黑線，終于忍不住了。

他抬起手指，輕輕一點，指尖浮現出一道微不可察的風旋。

言靈·風王之瞳·超微型。

下一瞬，一股凌厲的微風精準地在夏彌頭頂炸開。

“啪！”

仿佛一記無形的爆栗，直直敲在她的額心上。

“哎喲——！”夏彌捂著腦袋，整個人差點從座椅上彈起來，委屈巴巴地瞪著神都：“你打我干嘛！？”

神都眼神冷淡，表情卻帶著隱隱的“你自己作的”意味：“少往我腦子里補那些奇怪的畫面。”

夏彌揉著額頭，悻悻地嘟囔：“可你那表情，怎么看都像真的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神都：“……”

空氣靜默了兩秒，他緩緩瞇起眼睛，指尖再次亮起一絲風痕。

夏彌立刻舉起雙手投降，聲音都尖了八度：“別別別！我錯了我錯了！”

“行了。”

神都隨手一揮，風旋瞬間消散，機艙里恢復了正常的空氣流動。

“我只是研究了一下你那個兄弟的‘卵’，然后模仿出了他那一系的言靈罷了，只不過，由于只是一顆已經死掉的‘卵’，太古權限我還沒辦法碰。”

他的語氣淡淡的，像在陳述事實，但接下來的話，卻逐漸帶上了譏誚。

“但是，這個‘卵’，現在還有大用。”

神都忽然彎起唇角，露出一個帶著陰影的猙獰笑意。

“比如說，用來勾引你的好哥哥麥卡倫，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落到我手里，畢竟，你們龍……不都是這樣嗎？”

那目光像是能看穿骨髓，帶著幾分嘲諷和幾分算計。

夏彌的心狠狠一緊，卻找不到反駁的話。

他點破的，確實是一個不容否認的事實。

諾頓想吞掉自己的弟弟康斯坦丁，但絕不會允許別人殺他，哪怕在七宗罪的造物中，他制作了殺死自己的【暴怒】，也沒有留下能夠殺死康斯坦丁的武器，當康斯坦丁死去，諾頓立刻發狂，甚至不惜與龍侍參孫融合。

黑王尼德霍格親手殺死了白王，卻在冰海銅柱上刻下“以賤民之血染紅白銀的王座”，既嘲諷，又痛苦，為了那份親手釀成的傷口，他一次次將自己砸向冰川。

就連她自己，也無法例外。

夏彌心底閃過芬里厄的面容，那份沉甸甸的羈絆像鐵鏈一樣盤繞著她的心。

幾千年的時光，她一次次在理智與本能之間掙扎，卻始終沒能說出口，那句“吃掉他”，明明只要一句話，就可以徹底結束。

她咬緊了牙，卻只能沉默。

神都冷眼看著她，似乎對她的反應早在意料之中。

“……”

兩人就這么沉默著，只有飛機引擎被拉長的低沉的轟鳴聲在機艙里回蕩。

陽光打在舷窗上，模糊了外面的天色。

夏彌低著頭，似乎在和心底的某個聲音反復角力。

終于，她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抬起頭來。

眼神里不再有之前的調侃與悻悻，而是罕見的認真。

“……神都。”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格外清晰：“你，是不是……有辦法，讓我和我哥哥逃離終末？”

她沒有開玩笑的語氣，也沒有遮掩。

這一刻，她像是把自己的心臟赤裸裸地放在桌面上。

“當然有。”

神都的聲音很輕，仿佛隨口而出，卻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篤定，他靠在座椅上，神情懶散，眼神卻冷靜得像是俯瞰棋盤的旁觀者。

“這不是我一早就跟你說過的事嗎？”

神都隨意搖晃著手中的空可樂罐，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像是對她的認真全然不上心。

“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籌碼了，你還愿意幫我們嗎？”

夏彌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神里閃過一絲焦慮和不安，她明白，自己此刻的請求沒有任何保障，全靠神都的意愿。

神都微微挑了挑眉，詫異地看向她，仿佛夏彌在他面前做了什么讓他感覺不知所謂的表演。

“這還用問嗎？”他語氣淡淡，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我可不希望我的財產被其他人破壞。”

話音落下，他的目光像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地落在夏彌身上，那種輕描淡寫，卻透著絕對掌控的感覺，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夏彌低下頭，心里卻暗暗松了一口氣。

她明白，這句話的背后，是神都對她和她哥哥的安全的默許，只是摻雜著不可言說的代價。

神都輕輕一揮手，時間零悄然解除。

對于他來說，這并沒有什么消耗，只是手指的輕輕一點。

然而，他心里清楚，如果一直讓整個飛機停滯，他自己真正浪費的，是那些分秒必爭的時間。

時間零雖強大，但在長途飛行中使用，會讓整趟行程的效率大打折扣，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隨著手勢落下，機艙里的一切瞬間恢復常態。

空姐的動作再次流暢自然，手中的餐盤輕輕晃動，氣泡在可樂里滾動發出清脆的聲響，孩童的哭聲也恢復了正常音調，在座艙中來回回蕩，帶著些微刺耳卻真實的喧鬧感。

神都輕輕靠著座椅，神色依舊平淡，仿佛剛才的時間凍結與恢復，對他來說，只是日常小事。

時間恢復正常后，夏彌整個人終于放松下來。

她靠在座椅上，長發散落在肩頭，眼皮半垂，整個人又恢復成那副咸魚模樣，只是這一次，她的嘴角微微上翹，眼神里多了一絲安心。

手里的飛機餐也沒動幾口，她懶洋洋地嘟囔著：“……呼，還好有你在。”

神都依舊靠在座椅上，姿態慵懶，目光平淡，看向窗外的天空，風和云在舷窗上劃過，他的表情毫無波瀾，就像無論發生什么對他而言不過是理所當然的背景。

飛機穩穩地切開云層，沿著既定航線，一路向北而行。窗外的景色漸漸從灰蒙的天空轉為寒冷的藍色，雪白的冰原像被無盡光輝覆蓋。

夏彌輕輕閉上眼，手臂搭在座椅扶手上，心底的緊繃慢慢放松下來。

而神都仍舊面無表情，手指隨意晃動著空可樂罐，仿佛整個世界的節奏，都掌握在他的手心。

飛機，就這樣一路穩穩地飛向俄羅斯。

——

“呼，那兩個活爹終于走了。”

某個高檔酒店內，酒德麻衣擦了一把額頭的虛汗，長舒一口氣，語氣里滿是慶幸。

“是啊。”蘇恩曦也跟著點頭，表情舒坦得像剛卸下重負，“有他們在，我連薯片都覺得不好吃了。再多呆幾天，我估計得靠喝酒壓抑壓力了。”

酒德麻衣斜了她一眼，語氣帶著調侃：“你要喝酒就直接說，干嘛還扯到薯片上湊熱鬧。”

蘇恩曦撇撇嘴，不服氣地反駁：“薯片也算壓力源好吧？你們不懂，薯片都苦了。”

“話說，‘皇女’遇到了什么麻煩，居然讓老板請這兩位去處理？”

蘇恩曦一邊翻看手里的資料，一邊皺眉好奇地問。

“我也不清楚啊。”酒德麻衣聳了聳肩，“資料上好像就只是幾個不長眼的混血種而已。”

“是嗎？算了算了，不管我們的事。”蘇恩曦揮了揮手，語氣里帶著輕松，“反正有那兩個活爹在，沒什么是搞不定的。”

“就是就是。”酒德麻衣點頭贊同，嘴角帶著笑意。

兩人的話語輕快自然，機艙里回蕩著輕松的氣息，窗外風聲呼嘯，可她們絲毫不在意，仿佛剛才的緊張與壓力，隨著那兩個活爹的離開，一點點都消散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