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個將死之人發生爭吵，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他當然不會這么做。

不過就在這個當口，齊晏忽然愣了一下，隨即他又恢復了無線電通訊。

他忘了還有事情要交代凱爾·布蘭茨。

“對了，山貓。”

“你們就保持在戰場邊緣即可，千萬別分的太散，但也別都聚集在一起，否則很容易被對方包圍。

波利爾這次派出的飛行員與我上次碰上的有些不太一樣，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總之，你們按照我說的去做，先讓自己活下來再說。

作為隊長和指揮官，我可不想一次性參加太多戰友的葬禮。”

本來就被他剛才無比強勢回應閃電的話震驚到的凱爾·布蘭茨，當下又是一怔。

他老感覺最近隊長強硬過頭了。

這種轉變有些太過突然，令人實在難以將此刻的隊長與一個月之前那個不茍言笑且墨守成規的隊長聯想在一起，就根本不像是同一個人。

除非隊長患有精神分裂癥。

不過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一名飛行員在接受訓練之初就會接受各種各樣的檢查，如果患有精神分裂癥這種嚴重的心理疾病，根本無法成為一名飛行員。

作為一名副官，凱爾·布蘭茨還是很好的執行了自己該有的職責，他在無線電頻道中回道：

“明白。”

“亞瑟，你現在情況怎么樣？”

“還能重回戰場嗎？”

“如果體力無法支撐的話....”

后面的話，凱爾·布蘭茨沒有說下去，但兩人都懂最后沒說出來的內容到底是什么。

“我沒事，緩一會就好。”齊晏給出令人放心的答復。

“執行任務吧，記得，先確保自己的安全。”

“是！”

凱爾·布蘭茨主動結束通訊。

之后他按照齊晏的指示重新部署了第一飛行中隊各機的間隔距離，將間隔拉開到七百米左右。

十架戰機以七百米的距離，橫向鋪開，不僅可以避免被敵方包圍，還能在某個戰友突然遭受攻擊的時候，及時做出支援。

此時，齊晏已經駕駛戰機開始重新攀升高度，在經歷過三場交火之后，BF109-E的剩余燃油量已經來到了百分之六十。

如果之后的戰斗都要像之前一樣進入纏斗，那么剩余燃油量最多只夠支撐他再纏斗五次。

如果到了那時，馬克·希金斯他們依舊沒有脫離第一戰場的核心交火區域，齊晏就只能放棄整個第二飛行中隊了。

否則當燃油量掉到百分之二十的臨界線之下，他們即使成功了擺脫了波利爾機群的追擊，也無法安然返回野戰機場降落。

他可不想再試一次千里逃亡的感覺。

....

第一戰場中央區域。

馬克·希金斯在收到凱爾·布蘭茨的要求之后，便下令讓第二中隊其余四名還活著的飛行員，開始往北部靠近。

包括他在內的五人，之所以能夠在滿是敵人的作戰環境中堅持這么久沒有被擊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敵人的戰機數量實在多的太多了。

如颶風Mk I這樣的一代戰斗機，想要發起有效的攻擊最少要將自身與目標之間的距離控制在一公里以內，而一公里的距離只能保證攻擊的有效，卻無法保證精準度。

M1919機槍射出子彈的飛行速度在792-823米之間，計算下來，子彈跨越一公里的距離至少需要1-2秒左右，這已經足夠讓一公里以外的敵人擁有足夠反應的時間。

畢竟這可是空戰，動則就是幾百公里移動速度的戰斗機想要躲避一公里外射來的子彈，簡直易如反掌。

如果想要提高精準度就必須縮短與目標之間的距離。

這種情況放在數量幾乎是3.5-4倍于第二飛行中隊的颶風Mk I機群中，就會導致一個結果。

交火空域太過擁擠，且容易誤傷友軍。

第二飛行中隊剩余五名飛行員正是發現并利用了這個現象，在颶風Mk I機群中“橫沖直撞”，導致很多時候波利爾飛行員明明可以開火將他們擊落，但因為顧及可能會誤傷戰友，所以放棄了開火機會。

而現在他們將要放棄這種因為數量太少而產生的“優勢”，飛往北部空域。

那些駕駛著颶風Mk I與他們纏斗已久的波利爾飛行員，不可能就此放任他們撤退。

這無疑將會是一場九死一生的撤退。

與此同時，又有十架颶風Mk I出現在了后方空域，波利爾派出的第二波“突襲者”趕到了“戰場。”

但讓這些突襲者感到無比奇怪且茫然的是，他們好不容易繞過了好幾處交戰區域，來到這里，卻并沒有發現任何一架瓦拉爾的戰斗機。

一架都沒有。

這群突襲者的指揮官看著眼前遼闊且空曠的空域，忽然有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感覺。

“見鬼！”

“我們是不是飛錯地方了？”

“老鷹，你再確認一下！”

他此刻是真的懷疑搞錯了目標位置，不然怎么可能一架入侵祖國領空的瓦拉爾軍機都看不到？

要知道之前那一撥負責突襲的可憐蟲，可是一架不剩的被擊落在了自家的領空上。

但很快，屬下的給出的回答，讓他的茫然變成了恐慌。

“報告，我們沒有弄錯位置。”

“對方剛剛的確就在這片空域上飛行....”

？？

“那你告訴我他們人呢？”

“為什么我連一個鬼影都沒見到？？難不成這群瓦拉爾來犯者是天使？？”

“....”

“那群家伙不會也繞過了戰場吧？”

這名指揮官的內心一瞬間變得無比冰涼。

“嘶！”

“立刻，將對方可能繞過了交戰空域上報！”

一旦對方真的已經繞過了戰場，那么后果他都不敢去想。

就在此時，處在飛行編隊左側邊緣的一名波利爾飛行員，透過座艙遠遠看到兩個黑點正在緩緩消失。

“左側，他們在我們的左側！”

所有人聞言立即看向左側，果不其然，遠處的空中正有兩個黑點在緩緩移動。

那兩個黑點正是試圖繞過交戰空域，飛往投彈位置的兩架HE-111。

不久之前，作為轟炸任務指揮官的閃電，在確定他們被齊·漢斯·耶格爾那個愚蠢的王八蛋突然放棄之后，便下令讓兩架HE-111繞過戰場，飛往投彈空域。

但很可惜的是，他的運氣似乎真的不太好。

明明齊晏已經幫忙他們解決了一波十架的突襲戰機，卻沒想到，波利爾還有PLA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