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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書房對峙,坦誠相見(上)

攝政王府的書房彌漫著陳年墨香,卻掩不住空氣中的火藥味。蘇晚晴站在紫檀木案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暗紋,那里繡著朵極小的海棠——這是她成為“林氏”的第一天,親手繡上去的標記,此刻卻像個滾燙的烙印,燒得她皮膚發疼。

“蘇小姐可知,私建情報網按律當斬?”蕭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低沉得像磨過青石的刀。他手里捏著那枚青竹令牌,令牌的棱角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紅痕,“信風樓的眼線遍布朝野,連本王的書房都有你們的人,好大的膽子。”

蘇晚晴的后背僵如頑石。她能感覺到那道銳利的目光落在背上,像要穿透她的月白襦裙,看清她藏在層層偽裝下的靈魂。昨夜在暖閣的坦誠還歷歷在目,可此刻書房的凝重,卻讓她覺得那短暫的溫情不過是場幻夢。

“王爺既然早已查清,何必多問。”她沒有回頭,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面,“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信風樓的兄弟都是無辜的,還請王爺……”

“無辜?”蕭珩突然冷笑,令牌“當啷”一聲砸在案上,震得硯臺里的墨汁濺出,“三年前江南水患,本王派去賑災的糧船在漕運失蹤,是不是你們信風樓動的手腳?去年科場舞弊案,主考官的密信為何會出現在玲瓏閣的胭脂盒里?”

每一個問題都像重錘,砸在蘇晚晴的心上。她猛地轉身,眼眶因憤怒而泛紅:“王爺查了三年,難道只查到這些?江南糧船是被黃家余孽劫走,我們信風樓追回了七成,只是沒留姓名;科場密信是我們截獲的,若非匿名送到御史臺,不知還要冤枉多少寒門學子!”

蕭珩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確實查到了后續,卻故意不提——他想看她失態,想逼她露出“林氏”的鋒芒,可此刻她眼底的坦蕩與憤怒,竟讓他喉頭發緊。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細節突然涌上心頭:黃家倒臺后,江南漕運的清廉之風;科場舞弊案后,新科進士里寒門學子的比例……原來她做了這么多,卻從未想過邀功。

“所以你就該用‘林氏’的身份,操控這一切?”他步步緊逼,玄色錦袍的下擺掃過散落的卷宗,“定國公府的嫡小姐,不好好待在深閨繡花,偏要拋頭露面做這些‘掉價’的營生,就不怕辱沒門楣?”

“掉價?”蘇晚晴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里帶著說不出的悲涼,“王爺可知,去年冬天有多少百姓凍餓而死?可知漕幫舊部壟斷水路時,商戶們要交多少苛捐雜稅?我蘇晚晴穿綾羅綢緞時,他們連糠麩都吃不上!”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積壓了三年的委屈與憤怒:“我用‘林氏’的身份,讓玲瓏閣的胭脂走進尋常百姓家,讓通達貨棧的鏢師護得商旅平安,讓信風樓的眼線揭露那些你們看不到的黑暗——這哪里掉價了?”

書房的門被風吹得吱呀作響,案上的燭火劇烈搖晃,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兩頭對峙的困獸。蕭珩看著她泛紅的眼眶,突然想起定國公的信——“小女晚晴,性烈如火,若有冒犯,還望海涵”,那時只當是父親對女兒的溺愛,此刻才明白這“烈”字背后,藏著怎樣的風骨。

“你可知,你的身份一旦暴露,會給定國公府帶來滅頂之災?”他放緩語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太后本就對定國公手握兵權心懷忌憚,若是知道他女兒私通軍情,你覺得……”

“所以我才隱姓埋名!”蘇晚晴打斷他,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我做‘林氏’,從不敢動用定國公府的半點勢力;我護著北疆的軍需,從不敢讓父親知道是我做的;我甚至……”她頓了頓,聲音哽咽,“甚至不敢告訴任何人,我做這一切,只是不想讓父親當年守護的百姓,再遭流離之苦。”

最后一句話像根針,精準地刺中了蕭珩的軟肋。他想起定國公在邊關的家書,字里行間都是對百姓的牽掛;想起蘇晚晴在賞花宴上說的“胭脂如兵,護得女子周全”——原來這份家國情懷,早已刻進了蘇家的骨血里。

他走到窗邊,望著天邊沉沉的暮色。信風樓的飛鴿正從角樓掠過,翅膀劃破晚霞,像道無聲的閃電。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見到蘇晚晴,她還是個在夜宴上怯生生躲在母親身后的少女,手里捏著塊沒吃完的桂花糕,眼里卻有不屬于那個年紀的堅定。

“硫磺礦的事,按你的方案辦。”他突然開口,聲音里的戾氣散去不少,“但信風樓必須交出來,朝廷不能容忍私人掌控如此龐大的情報網。”

蘇晚晴的心臟驟然縮緊。信風樓是她一手建立的心血,是無數兄弟用命換來的情報網,交出它,等于斬斷她的左膀右臂。可她看著蕭珩眼底的決絕,知道這已是底線——他能容忍“林氏”存在,卻絕不能容忍威脅皇權的隱患。

“我可以交出信風樓的管理權。”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但必須由我指定的人接手,而且所有眼線的安危,王爺要擔保。”

蕭珩轉過身,目光落在她淚痕未干的臉上。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欞,在她發間的素銀釵上投下細碎的光,竟讓他生出幾分不忍。他知道這個條件意味著什么——她要保那些人的命,哪怕犧牲自己的權力。

“可以。”他終是點頭,指尖在案上的輿圖輕輕一點,“但你要留下,在本王身邊……做參軍。”

蘇晚晴猛地抬頭,眼里寫滿了難以置信。讓“林氏”做攝政王的參軍,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滿朝文武若是知道,不知會掀起怎樣的風波。

“王爺這是……”

“本王需要你的智慧。”蕭珩的目光坦誠得讓她心慌,“北疆戰事未平,朝堂暗流涌動,有你在,本王能少走許多彎路。”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而且,這也是保護你的最好方式。”

書房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三短一長,正是亥時。蘇晚晴望著蕭珩深邃的眼眸,突然明白這場對峙從不是為了定罪,而是為了尋找一種共存的方式。他要的不是“林氏”的消失,而是她能站在陽光下,用那份驚世的才華,與他并肩同行。

“我……”她剛要開口,卻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

“王爺,宮里來人了。”侍衛的聲音帶著驚慌,“說太后娘娘病危,讓您即刻進宮。”

蕭珩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太后雖不掌實權,卻是制衡藩王的重要棋子,此刻病危,怕是沒那么簡單。他看了眼蘇晚晴,眼神復雜:“你先在書房等著,不要亂跑。”

蘇晚晴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這書房像個巨大的牢籠。她走到案前,看著那幅被紅筆圈滿的輿圖,指尖在“山海關”三個字上輕輕一點。那里有她的父親,有她的兄長,還有無數為家國犧牲的將士——或許,留在蕭珩身邊,真的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夜色漸深,書房的燭火卻越燒越旺。蘇晚晴拿起那枚青竹令牌,與自己袖口的海棠暗紋輕輕比對,突然覺得這兩個標記竟如此契合。她不知道前路有多少風雨,但至少此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而宮道上,蕭珩的馬車正疾馳而行。他掀起簾角,望著遠處巍峨的宮墻,眉頭緊鎖。太后病危的時機太巧,巧得像場精心策劃的陰謀。他突然想起書房里那個倔強的身影,心中竟生出一絲牽掛——把她獨自留在王府,是不是太冒險了?

這場始于對峙的坦誠,終究還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但蘇晚晴知道,當蕭珩從宮里回來時,他們之間的關系,將會迎來真正的轉折。而她,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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