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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花總管

“你想看?我讓你看個夠啊。”

蘇曼喘息著,眼神迷離而狂熱,整個人如同被點燃的火焰。

她不管不顧地就要再次撲上來,紅唇急切地尋找著他的嘴。

“喂喂,丫頭,趕緊打住。”

林嘯懵了,急忙按住了她貼靠過來的腦袋,瞬間把蘇曼從迷亂中驚醒。

他一手死死扣住她再次試圖解肚兜系帶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按住她的肩頭,強行將她推離幾分。

目光牢牢鎖住她鎖骨下方那個小小的暗紅紋身,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問的是這個,這個紋身,哪來的?”

蘇曼的動作僵住了。

臉上那瞬間燃起的熾熱情潮,如同被冰水兜頭澆滅,只剩下慘白的灰燼。

她順著林嘯冰冷審視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心口那個小小的、丑陋的印記。

所有的媚態、所有的風情、所有強撐的驕傲……

在這一刻被徹底擊得粉碎。

那張精致的臉瞬間褪盡血色,變得一片死白,眼神也從迷亂轉為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刻骨的恥辱與仇恨。

“這個?”她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每一個字都仿佛都淬著毒液和冰碴。

她猛地掙脫林嘯的手,身體向后一仰,幾乎是滾下沙發,踉蹌著站穩。

她的目光在包廂里瘋狂掃視,最終死死釘在角落小幾上一個銀質的水果托盤上。

托盤里,一把水果刀正靜靜躺著。

沒有一絲猶豫。

蘇曼一步跨過去,抄起那把匕首,眼中閃現一種林嘯都覺得可怕的瘋狂。

“這個嗎?”

她尖叫著,聲音撕裂了包廂的寂靜,握著匕首的手高高揚起,刀尖直直對準了自己左胸鎖骨下方那枚小小的暗紅紋身。

那眼神充滿了憎恨,充滿了無盡的怨悔。

“這是‘花總管’烙下的畜生印…是刻在我骨頭上的恥辱…我這就毀了它。”

刀光帶著決絕的死意,狠狠刺下。

“你瘋了!”

林嘯被嚇到了。

他從未見過蘇曼如此癲狂。

身體比思維更快,他從沙發上彈射而起,在千鈞一發之際,右手如鐵鉗般死死攥住了蘇曼握著匕首的手腕。

“當啷!”

蘇曼手中匕首脫手掉落,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蘇曼的手腕被林嘯死死攥住。

她所有的力氣仿佛在這一刻被抽空,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像風中枯葉。

方才不管不顧的瘋狂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絕望和空洞。

她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林嘯,那雙曾風情萬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灰。

“畜生印?”

林嘯的心臟還在狂跳,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和更深沉的探究。

他強迫自己冷靜,冷冷問道,“什么‘花總管’?你先說清楚……”

蘇曼被他攥著手腕,身體微微晃了一下,似乎連站立都變得困難。

她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還難看,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一種麻木的寒意。

“還能是什么?上海灘…所有想進舞廳、書寓、長三堂子做‘紅姑娘’的…只要有點姿色,想賣上價錢的…有幾個能逃過這一關?”

她的話語冰冷,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骯臟的常識。

“人牙子…鴇母…把我們從各地搜羅來,像挑揀牲口……最后,都要送到一個地方……一個叫‘花總管’手里。”

她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動著,如同瀕死的蝶翼,“那里……就是魔窟,是女人的活地獄。”

“三個月?半年?看你的‘資質’……”

蘇曼的聲音開始發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水里撈出來的,“學規矩?學伺候男人的手段?呵……學怎么挨打,學怎么像狗一樣爬,學怎么在鞭子和烙鐵底下還能擠出笑臉……學怎么把自己最后一點羞恥心都碾碎了喂狗。”

她猛地睜開眼,那空洞的眼底燃起兩簇幽暗的鬼火,直勾勾地盯著林嘯,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控訴:“我當初……也是被爹娘賣掉的……十塊大洋……然后,就進了那里。”

她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裸露的心口。

那個小小的暗紅印記上,如同看著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膿瘡。

“這個印……就是標記,是烙在身上的賣身契,是刻進骨子里的下賤。”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泣血的嘶啞,“它毀了我,毀了我蘇曼的一生…干干凈凈地來,一身污穢地出去……什么完完整整?呵……從那里爬出來的人,哪還有什么干凈可言?”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冰錐,狠狠刺入林嘯的腦海。

花總管?

特訓魔窟?

烙印?

他強迫自己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臉上維持著慣常的冷硬。

同情?

此刻這個詞顯得如此廉價和危險。

他需要的是信息、是線索。

這個紋身,這個“花總管”,竟然與陳金奎的密函有關。

這背后的水,深得可怕。

他不動聲色地記下蘇曼話語中的每一個細節,目光掃過她鎖骨下那個紋身,將它的形狀、位置、顏色深深烙印在腦海中。

但他不是想深究,而是想避免。

他只希望那該死的什么大內總管不要吐血地和陳金奎有什么牽扯……

“千萬別特么給我扯什么拜把兄弟的戲碼,傷不起啊。”

林嘯默默地在內心祈禱。

他只想帶著兄弟們好好體面的活著而已,沒想過過五關斬六將和牛鬼蛇神斗法。

可他想什么,蘇曼不清楚,此時女孩只在意林嘯直勾勾盯著她的心口挪不開眼。

于是,她剛平復下去的心,再次被擂鼓驚醒,難以平復。

然而,就在她又要有所行動時……

“篤篤篤!”

突兀而克制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包廂內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去,趕緊穿衣服!”

林嘯催了一句,一個閃身就撲到門邊按住了已經打開一條縫隙的木門。

“哼,還嘴硬,你明明就很緊張人家。”

見到林嘯的表現,蘇曼不僅不著急穿衣,還直起身板,抬頭挺胸。

“我說姑奶奶,別鬧了,你再不穿我可開門了。”林嘯翻了個白眼。

“哼,你舍得嗎?”蘇曼叉著腰又變成了風情萬種的女妖精,“反正無論你認不認,我都做定你的女人,我吃虧了,不就等于你吃虧?

“……”

林嘯真心被這油鹽不進的丫頭給打敗了。

由于木門被頂住打不開,于是敲門聲再次響起,伴隨而來的還有小貴焦急的聲音:“六哥,您完事了嗎?三樓包廂有人找…是安德烈先生和皮埃爾先生……”

聽到這話,林嘯頓了下,方才被什么“花總管”搞得心神不寧的心再次落定。

等了這么久,這該死的老安和老皮終于來了。

“我現在有急事要辦,穿不穿隨便你!”

“喂喂,你去哪?我也去。”

此時的林嘯已迫不及待離開包廂,哪里還管身后的魔音裊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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