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甜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灑滿房間，她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手機——上午十點，她竟然睡了這么久。

“姜甜！開門！“陸驍的聲音帶著不尋常的緊迫感。

她剛拉開門閂，陸驍就擠了進來，反手鎖上門。他穿著昨晚的衣服，眼睛里布滿血絲，但表情異常警覺。

“怎么了？“姜甜瞬間清醒。

陸驍從口袋里掏出那把從氣象站帶回來的奇特鑰匙：“老杰克不見了。他的房間里發現了這個。“他展開手掌，里面是一個微型通訊器，“有人一直在向外發送我們的位置。“

姜甜倒吸一口冷氣：“是內鬼？“

“很可能。“陸驍的聲音低沉，“更糟的是，銀行剛才來電，有人正在查詢牧場的產權記錄。“

姜甜想起吳醫生的警告——姓張的銀行家和黑水組織有關系。她迅速穿上外套：“我們需要先拿到玫瑰匣子。“

“已經安排好了。“陸驍遞給她一把手槍，“老湯姆在谷倉等我們。他會制造一個 diversion，給我們十分鐘時間檢查鋼琴。“

姜甜檢查了彈匣，動作熟練得讓她自己都驚訝。陸驍挑眉：“學得挺快。“

“華爾街精英適應能力強。“她試圖開玩笑，但聲音有些發抖。

陸驍突然伸手，輕輕拂開她額前的一縷頭發：“準備好了？“

這個不經意的親密舉動讓姜甜心跳加速。她點點頭，跟著陸驍悄悄下樓。

主屋異常安靜，所有牛仔都被支去遠處修圍欄了。客廳那架老式三角鋼琴積滿灰塵，琴鍵已經泛黃。姜甜小時候學過鋼琴，手指不自覺地撫過琴蓋。

“麗莎很喜歡音樂，“陸驍輕聲說，“但她去世后，沒人再碰過它。“

他示意姜甜幫忙抬起琴蓋。沉重的琴蓋下，琴弦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陸驍摸索著琴箱內部，突然在某處按了一下——

咔噠一聲，鋼琴內部的隔板松動了。里面藏著一個金屬保險箱，正好需要兩把鑰匙開啟。

“就是它。“陸驍取出他們從氣象站帶回的鑰匙，又從脖子上取下一條一直藏在衣服里的項鏈——上面掛著另一把相似的鑰匙。

兩把鑰匙同時插入，轉動。保險箱發出氣壓釋放的嘶聲，緩緩打開。

里面是一個褪色的紅木匣子，蓋子上一朵精致的玫瑰浮雕。姜甜的手指微微發抖，輕輕掀開蓋子。

最上面是一張嬰兒照片，里面的女嬰穿著繡有玫瑰的襁褓。背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給小玫瑰，永遠愛你—媽媽。1993年6月“。

“這是我...“姜甜輕觸照片，一種奇怪的溫暖涌上心頭。

匣子里還有一疊研究筆記、幾支老式試管和一個小型硬盤。陸驍快速翻閱筆記，表情越來越凝重。

“老天...“他喃喃道，“比我想象的還糟。“

姜甜湊過去看，筆記上是她母親工整的字跡，記錄著一種名為“馴服者-7“的神經毒素實驗。最后一頁的日期正是火災前一天：

「實驗結果確認：TX-7可通過馬匹汗液傳播，導致人類前額葉功能抑制，產生強烈服從傾向。軍方計劃在邊境城鎮測試，代號“牧羊人行動“。必須阻止他們。已將原始樣本替換為中和劑，但主數據庫仍需銷毀。若我遭遇不測，希望小玫體內的抗體能成為解藥關鍵...」

筆記下方畫著一張簡圖——野風牧場的地下實驗室布局，標記著一個標有“主服務器“的房間。

“牧場有地下實驗室？“姜甜驚訝地問。

陸驍點頭：“廢棄多年了。入口在...“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和喊叫聲。

“他們來了！“陸驍迅速將資料塞回匣子，“走！地下室！“

他們剛跑到廚房，前門就被撞開了。姜甜瞥見三個全副武裝的男子沖進客廳，領頭的正是指紋掃描儀上見過的張姓銀行家。

“分頭找！“張喊道，“優先抓女孩，死活不論！“

陸驍拉著姜甜鉆進 pantry，推開一摞面粉袋，露出墻上的暗門。門后是向下的狹窄樓梯，漆黑一片。

“這里通往后山，“陸驍低聲解釋，“麗莎建的逃生通道。“

他們剛下到一半，上方突然傳來腳步聲。陸驍將姜甜推到身后，舉槍瞄準。一道手電光照下來——

“是我！“吳醫生的臉出現在光線中，她迅速跟上他們，“前門被堵了，跟我來！“

三人沿著地道疾行。地道顯然多年無人使用，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塵土。姜甜緊抱著玫瑰匣子，心跳如擂鼓。

“實驗室就在前面，“吳醫生喘著氣說，“那里有另一條出口。“

地道盡頭是一扇金屬門，吳醫生輸入密碼，門緩緩打開。里面是一個布滿灰塵的實驗室，比氣象站那個大得多，排列著各種精密儀器。

“這里是'馴服者'最初的研發地，“吳醫生快步走向一個控制臺，“黑水以為所有資料都被銷毀了，但麗莎備份了關鍵數據。“

她插入隨身攜帶的U盤，控制臺的屏幕亮起來。姜甜驚訝地看著母親年輕時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旁邊是復雜的基因序列圖。

“你母親發現毒素被武器化后，秘密研發了抗體，“吳醫生快速操作著，“她將初始抗體注入了你體內，但需要激活...“她突然轉向姜甜，“我需要你的血樣。“

陸驍立即擋在姜甜前面：“為什么？“

“為了完成夏玫瑰的工作！“吳醫生厲聲道，“時間不多了！“

姜甜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臂：“要多少？“

吳醫生取出針管：“200cc足夠。“她熟練地抽血，然后將血樣注入一個小型離心機，“只需要三分鐘...“

實驗室外突然傳來撞擊聲。陸驍迅速舉槍對準門口：“他們找到我們了。“

“守住門！“吳醫生頭也不抬地繼續操作，“我需要提取血清蛋白！“

姜甜拿起陸驍給她的槍，和他一起守在門兩側。撞擊聲越來越劇烈，金屬門開始變形。

“記住，“陸驍緊盯著門口，“如果情況不妙，你帶著匣子從后門跑。別回頭。“

姜甜剛要反駁，門被炸開了。陸驍開火掩護，但敵人數量太多。一顆子彈擦過他的肩膀，鮮血頓時浸透襯衫。

“陸驍！“姜甜驚呼。

就在這時，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她的大腦——時間仿佛變慢了。她能預判每個敵人的移動軌跡，知道下一秒子彈會飛向哪里。身體先于意識行動，她連續三槍，精準命中三個敵人的持槍手腕。

陸驍震驚地看了她一眼，但沒時間多問。他們邊打邊退向吳醫生所在的控制臺。

“好了！“吳醫生舉起一支試管，里面是淡藍色的液體，“抗體激活劑！現在只需要—“

她的話戛然而止。姜甜突然感到一陣寒意——吳醫生的槍口現在對準了她的胸口。

“謝謝你的配合，小玫瑰。“吳醫生微笑道，臉上的疤痕扭曲起來，“十七年的等待終于要結束了。“

陸驍立即調轉槍口，但吳醫生更快：“放下槍，陸驍，否則我打穿她的心臟。你知道黑水多么需要那顆心臟。“

姜甜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看著陸驍慢慢放下武器，眼中的痛苦幾乎將她撕裂。

“為什么？“姜甜嘶聲問道，“你是我母親的朋友...“

“朋友？“吳醫生冷笑，“夏玫瑰毀了我的職業生涯！她本可以和我們一起享受榮華富貴，卻選擇當叛徒。“她晃了晃試管，“現在，她的女兒將完成她拒絕的工作。“

姜甜突然注意到陸驍的眼神——他在示意她看地面。玫瑰匣子就落在她腳邊，蓋子微微打開。里面有什么東西在反光...

吳醫生伸手去抓試管架上的另一支試管：“有了你的血液樣本和這個激活劑，我們終于可以批量生產—“

姜甜猛地彎腰，從匣子里抓出那支她之前沒注意到的金屬筆——不，不是筆，是一支微型注射器！她撲向吳醫生，將注射器扎進對方手臂。

吳醫生慘叫一聲，槍響了，子彈擦過姜甜耳邊。陸驍趁機撲上來，一記重拳將吳醫生打倒在地。

“那是什么？“他喘著氣問姜甜。

“不知道，“姜甜顫抖著看著注射器，“匣子里自帶的...“

吳醫生突然開始抽搐，臉色變得鐵青：“你...你對我做了什么？“

姜甜撿起掉落的試管，上面的標簽讓她倒吸一口冷氣：“TX-7原型...你給自己注射了'馴服者'！“

吳醫生的眼睛瞪大，隨即變得空洞。她的表情逐漸松弛，嘴角流出口水：“遵...遵命...“她喃喃道，像一具傀儡般跪坐在地上。

陸驍迅速撿起武器，拉著姜甜后退：“毒素起效了。我們得—“

一陣馬蹄聲從實驗室后門傳來。陸驍立即舉槍瞄準，但出現在門口的卻是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山坡上那個神秘的騎馬人。

騎馬人掀開斗篷，露出一張飽經風霜但依然英俊的臉。他看起來六十多歲，左眼有一道疤痕，但右耳上的銀馬刺耳環和陸驍的一模一樣。

“爸...？“陸驍的聲音充滿難以置信。

男人下馬，步伐穩健：“好久不見，兒子。“他的目光轉向姜甜，變得柔和，“而你...小玫瑰，你長得真像你母親。“

姜甜震驚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陸驍的父親？但陸驍從未提過他還在世！

“沒時間解釋了，“男人走向控制臺，快速輸入一系列代碼，“黑水的人馬上會突破防線。帶著抗體從西側隧道走，那里通向紅巖峽谷。“

“你呢？“陸驍質問。

“我留下斷后。“男人將一個數據芯片交給姜甜，“這里面有你母親的全部研究。用它來制造更多抗體。“他猶豫了一下，突然擁抱了陸驍，“原諒我這些年的缺席，兒子。“

陸驍僵在原地，眼中情緒翻涌。外面的喊聲越來越近。

“走！“男人推開他們，拿起武器走向門口，“去找老湯姆，他知道怎么聯系抵抗組織。“

姜甜和陸驍被迫向后門跑去。臨出隧道前，姜甜回頭看了一眼——陸驍的父親獨自站在實驗室中央，面對涌進來的敵人，背影如同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岳。

他們騎馬狂奔了不知多久，直到確信甩掉了追兵。在一片紅巖峽谷中，陸驍終于勒住馬，一拳砸在巖壁上，指節滲出血來。

“十七年...“他的聲音嘶啞，“他假死十七年，現在又...“

姜甜不知該說什么，只能輕輕抱住他。陸驍的身體僵硬了一瞬，然后突然轉身將她緊緊摟住，臉埋在她的肩窩。

“我不能再失去了...“他的聲音悶在她的發絲里，“不能再失去你...“

姜甜感到頸間一片濕熱。這個強硬如鋼鐵的男人正在她懷中無聲哭泣。她輕撫他的后背，感受到那些傷痕下的顫抖。

“我不會走，“她輕聲承諾，“我們一起解決這件事。“

陸驍抬起頭，灰綠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如同寶石。他慢慢撫上她的臉，拇指擦去她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水：“十七年來，我每天夢里都會見到你的眼睛...“

他的唇輕輕貼上她的，如同沙漠中久違的雨。姜甜閉上眼，回應這個充滿承諾與歉意的吻。玫瑰匣子緊貼在她胸前，里面裝著她的過去；而此刻擁抱著她的男人，或許正握著她的未來。

遠處，又一陣馬蹄聲傳來。兩人迅速分開，舉槍戒備。但這次出現在峽谷入口的是老湯姆，他手里舉著火把，臉上帶著焦急。

“快走！“他喊道，“整個牧場被包圍了！他們帶來了...老天，他們帶來了軍用直升機！“

姜甜和陸驍對視一眼，同時翻身上馬。最后的戰斗即將開始，而這一次，他們將不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