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務秘書，海事局的工作令人印象深刻?！?

“這都是國王陛下的英明領導，財政大臣?！?

圣迪斯馬的據點被搗毀了，縱火案的“主犯”伏誅了，巴黎市民對“巴黎大火”的恐慌終于是得以平息了。

“閣下用您的‘飛船’…哦，是熱氣球在巴黎上空巡邏，確實有助于制止騷亂吶！”

“目前為止，熱氣球僅僅有個象征意義而已，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只能載一個半成年人的熱氣球最多升到十米，不過才三層樓，能有什么巡邏的價值呢？

熱氣球的孱弱，沒有人比海務秘書克萊芒更懂。

“總之，不提這些了?？v火案并非我海事局需要去處理的任務，黎塞留主教命令我來幫助財政大臣您的工作?！?

“感謝海務秘書的支持，但愛國債征收得實在是不順利啊！”

克勞德·德·布蒂利耶，法蘭西的財政大臣，已經在任上干了不少年，也算是經驗豐富。

“財政大臣，您把愛國債當成戰爭稅來收，那效果肯定不會好。您需要想辦法向巴黎市民展現出愛國債的‘投資價值’?！?

克勞德撓了撓頭：“投資價值？難道要把巴黎城的稅收抵押出去嗎？”

“不，財政大臣，愛國債的‘投資價值’是法蘭西能夠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并且有能力支付愛國債的利息。”

克勞德掏出他之前在緊急國務會議上的同款手帕，然后在這邊咳嗽邊講。

“咳咳…咳咳，但如今這戰局頗為不利，國王陛下的臣子當然相信法蘭西必勝，可那些市民們就…咳咳……”

克萊芒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看吧，財政大臣，大家都像您這樣想，所以就沒有信心?！?

“而經濟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大家相信經濟能好，它就好；相信經濟不能好，它就不好?！?

“如果大家都不相信法蘭西能贏，那當然就不可能來購買‘愛國債’啦！”

克勞德知道克萊芒撈錢的水平高超，所以他表現得像個虛心請教的學生。

即使他自己比這位年輕的海務秘書大了快二十歲。

“海務秘書，那怎么樣才能讓大家相信法蘭西能贏呢？現在巴黎的局勢，您又不是不知道?！?

克勞德連聲嘆氣。

“難民往城里走，貴族和有錢人卻往城外逃。我聽說，有些頗有影響的大貴族已經拋棄在巴黎的宅邸和產業，逃回自己后方的領地去了?！?

“財政大臣，提振信心最好的方法就是打一場勝仗，只要打破西班牙人不可戰勝的神話，法蘭西人就會獲得前所未有的信心?！?

克勞德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現在就是因為打不了勝仗才來籌集軍費的，這不是“兩頭堵”嗎？

“或者，也可以讓他們看到打勝仗的希望，至少讓他們以為自己能看到打勝仗的希望?！?

“海務秘書，愿聞其詳?！?

克萊芒一想到自己馬上要講什么，就忍不住發笑。

“忽悠，把巴黎市民往死里忽悠！”

“啊？”

“這個計劃需要海事局的協助，甚至需要熱氣球的協助?？傊?，這是一項大工程，還請財政大臣盡力?！?

克勞德立馬正色道：“定當全力相助！”

“那么，財政大臣，請您聽好了……”

與財政大臣克勞德確定好計劃之后，克萊芒也是立刻就開始行動。

他返回宅邸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管家喬爾給加斯頓遞了封信，沒想到當天晚上就接到了回信。

“真是麻煩各位兄弟了，大晚上還需要大家跑一趟?！?

黑色連隊都快成了克萊芒事實上的“私兵”，他有事沒事就把這幾位火槍手當成護衛帶在身邊。

這是因為路易十三還沒松口，他暫時還沒批準海事局多招募些“臨時工”打手。

“我們今晚在圣寵谷修道院這里與重要人物會面，一定要保證那個重要人物的安全。也要保證那個重要人物不做出威脅我們安全的事?！?

克萊芒口中的重要人物當然就是奧爾良公爵。

加斯頓趁著夜色來到修道院門口，他帶的人也不少。巴黎城的戒嚴令沒有解除，但由于克萊芒事先打過招呼，所以沒有衛兵來管這件事。

這是一次“秘密會面”。

“公爵殿下上一次也是做了足夠的偽裝才來與我會面吧？”

“當然，吉倫特閣下，我有我的名聲要維護。”

這話說的，好似來見克萊芒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呢。

克萊芒與加斯頓當然是躲在修道院的最深處，且屏退閑雜人等，以防隔墻有耳。

“那么，吉倫特閣下，您在信中說的那些是什么意思？您為什么要問我，我有沒有離開巴黎城的打算？”

加斯頓知道克萊芒一肚子壞水，他怕克萊芒又要坑他，于是趕快跑來談判。

“哦，這只是我個人的事務，以及我與公爵殿下的私人交情罷了?！?

這簡直是胡扯！哪有私人事務需要調動火槍手，而且還在圣寵谷修道院安排會面的？

“蘇瓦松伯爵死掉之后，公爵殿下您可是越來越風光了。”

這事倒是真話。

還好加斯頓把伯爵路易這個蠢人給踢出了貴族派系，不然倒霉的就不是西班牙人，而是他自己了。

“行了，我們可是‘老朋友’了，說吧，你想搞什么鬼？”

克萊芒咧開嘴角：“如果您有離開巴黎城，甚至于存有拋售巴黎的宅邸或土地的想法，可以來找我?！?

“我愿意接手您在巴黎的所有產業。”

加斯頓一聽這話，瞬間就開始頭腦風暴。

西班牙軍隊越來越接近巴黎，貴族們想跑還來不及，克萊芒這一點虧都不愿吃的鐵公雞怎么還反其道而行？

這事肯定有貓膩！

“為什么？”

“殿下，沒有為什么，只是我手上正好有些閑錢而已?！?

克萊芒招招手，旁邊的管家喬爾就遞上來一本賬簿，這是克萊芒的私人賬戶。

“我手上能調動的資金最多能有一百多萬里弗，如果全部用光，大概能再買近一千棟平民住宅吧？”

克萊芒這小子要買這么多房產做什么？加斯頓越聽眉頭皺得越厲害。

一個無利不起早的海務秘書絕不可能做虧本買賣！

“吉倫特閣下有這么多錢，為什么不去投資海事局的產業，非要買房產呢？”

克萊芒身子前傾，壞笑道：“公家的錢，和私家的錢還是要區分清楚的……”

加斯頓懂了，這小子是想發“國難財”！

“哦，順帶一提，公爵殿下之前說想投資我們海事局的產業，這確有其是嗎？”

“當然，你們的工作很有潛力，但不知道宮廷會不會放開投資限制?！?

“實際上是可以的，公爵殿下?！?

克萊芒指了指屋內木架上擺著的仿制達芬奇火槍。

“我們海事局最近在槍械工藝上取得了一些進展，可惜暫時沒有大規模生產的人力物力，如果有您的投資，那量產的速度會快很多?！?

加斯頓站起身，走到那木架旁，取起仿制火槍仔細端詳：“原來你們在阿涅勒小鎮里還做了這個……”

加斯頓聽過一些達芬奇火槍的傳聞，圣朗尼子爵將當初在圖爾城得到的消息毫無保留地提供他。

“我聽說，這種火槍的威力比尋?；饦尨笊喜簧伲俊?

“公爵殿下博學多聞，的確如此?！?

加斯頓感覺自己明白克萊芒要搞什么鬼了。

“我沒有離開巴黎城的意思，這里是法蘭西的心臟，作為公爵的我不會退縮?！?

加斯頓幾乎可以確定，這該死的克萊芒已經掌握了扭轉戰局的方法，但是卻隱忍不發，要的就是趁貴族和商人忙著逃跑和套現的時候，把他們在巴黎的產業全部吃下來！

甚至還可以用這種手段削減貴族和商人在巴黎的經濟實力，進而影響到宮廷！

別人恐懼他貪婪，這是一個大局！

“不愧是您，公爵殿下?！?

克萊芒好似沒有死心。

“那您有沒有關系較好的朋友想拋售產業的？您盡可以向他們介紹我！”

“當然，當然……”

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