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塞留的這次巡游，詐出了不少牛鬼蛇神。宮廷順藤摸瓜抓到了大量替西班牙人賣命的法奸。

在黑色內閣與火槍衛隊的共同努力下，圣迪斯馬在巴黎鋪設的大部分秘密據點被清除，其行動能力算是癱瘓。

宮廷也是極為高效推出“防希臘火”政策，要求巴黎的松脂、焦油、硫磺、生石灰等可燃物必須向市政當局報備，否則就以間諜罪論處。

這其中收獲最大的當屬黑色連隊，因為宮廷將秘密據點中制造希臘火的原料、器具都轉交給海事局來研究。

黑色連隊對希臘火的掌握水平向上抬高一大截。

這都是當初蘇瓦松伯爵開的好頭，他真是“抗西奇俠”！

不得不說一句，這蘇瓦松伯爵真是死得好！

當然，有這種想法的人不止是克萊芒。

“那蠢貨是死了，但我們的安排已經被他的愚蠢行徑給打亂了！”

那戴黑色面紗的女人的確是謝夫勒斯夫人的侍女，甚至就是那位本該隨謝夫勒斯夫人一同死去的侍女。

“也不能完全算失敗，至少我們為西班牙軍隊爭取了一定的時間。”

謝夫勒斯夫人已經在準備撤退，圣迪斯馬的大量據點被搗毀，黎塞留的探子遲早會根據線索找到這座屋舍。

“我們在巴黎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通敵和刺殺主教的罪名全部扣到蘇瓦松伯爵的頭上。”

謝夫勒斯夫人與一幫侍女開始動手燒毀關鍵信件。

“圣迪斯馬在巴黎要暫時靜默一段時間，等風聲過去之后，再讓朗布依埃夫人領頭行動。”

侍女回答：“我交給蘇瓦松伯爵的‘密信’已經由人呈交給路易十三，而且他一個死人無法再繼續為自己辯駁。”

“確實，應該……”

忽然，屋舍的大門被猛地撞開，數位全副武裝的火槍手沖進屋內。

“所有人都不準動！”

帶頭的菲利普一吼，嚇得屋內的眾人抱頭鼠竄。

“把這些人全部控制住！一個也不準跑了！”

謝夫勒斯夫人一見這情形就明白了，她沒有做任何反抗，十分順從。

沒過多久，等屋子內安靜下來后，克萊芒才慢慢悠悠地晃進來：“謝夫勒斯夫人，沒想到我們還有機會再見，主還真是保佑您了。”

克萊芒上次叫桑多去解決她，結果沒想到桑多叫了第一連隊的人幫忙。第一連隊的內鬼趁機救下謝夫勒斯夫人，結結實實地坑了克萊芒一把。

現在，他親自來抓謝夫勒斯夫人，完全沒用第一連隊的人，就是怕又有內鬼把她放跑。

“不愧是吉倫特閣下，竟然這么快就發現我了。”

克萊芒笑著回答：“其實也是靠運氣，我們是按照煙囪冒煙的多少來查的。畢竟，如果您要焚燒書信，那肯定不能光明正大地露天焚燒吧？”

這間屋舍本來就是黑色內閣的重點關注對象，后來黑色連隊的重要線索也指向了這里。

“煙？巴黎這么大，你們怎么看？”

“呵呵，您忘了嗎？我們有天上的眼睛！從空中俯視，巴黎并不大。”

這是戰略恐嚇。他們那熱氣球連部分城墻都飛不過去。

“還真是驚人的武器吶……”

克萊芒讓火槍手們給謝夫勒斯夫人松了綁，甚至還準許她坐下來交流。

“夫人本來的打算是，在做出縱火案之后，就將蘇瓦松伯爵送出巴黎吧？如此，宮廷就抓不到所謂的‘主謀’，巴黎市民心頭的‘火’也永遠澆不滅。”

“的確如此，按照計劃，我們會用連續不斷的小火來煽動恐慌，而不是去給圣母院縱火。因為一個燒焦的巴黎并不是我們想見到的巴黎。”

謝夫勒斯夫人神色自若。

“如果不是計劃被打亂，我們也不會跳進你們所設的陷阱之中。不過，黎塞留本人愿意冒著這么大的風險親自入局，我不得不表示由衷的稱贊。”

她完全沒有被抓的慌亂，反而像是在和克萊芒談判。

“可惜，‘聰明絕頂’的蘇瓦松伯爵‘以身入局’，直接把桌子給掀了。你們只能是孤注一擲，最后落得個滿盤皆輸。”

黎塞留主動現身，在巴黎城內巡游，甚至還沒做多少保護措施。諒圣迪斯馬也忍不住動手，尤其是在他們先前的行動接連失利的背景之下。

“閣下，可惜我們并未失敗，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挫折而已。”

謝夫勒斯夫人的嘴硬令克萊芒未曾預料。

“前線敵軍的迫近，宮廷之中的奸細，還有無數反對你們的勢力，你們如今解決掉哪一個了？”

克萊芒臉色一變：“我已經知道你們的圣迪斯馬組織都有哪些人參與，其他隱藏的內鬼我也會揪出來！”

謝夫勒斯夫人笑得更開心，甚至還有些洋洋自得。她現在的表現與克萊芒上次在盧浮宮內抓住她時的表現完全不同。

這次是認命了嗎？

“吉倫特閣下，您知道又有何用？您是準備除掉在貴族間頗有聲望的貴婦？還是準備除掉深受國王與王后信任的廷臣？”

“你們黎塞留一派鏟除異己的行為會將那些貴族推向自己的對立面，也就是我們這邊。即使他們原本并不想與我們合作，但為了自保卻不得不這樣做。”

“再者，您所找到的‘證據’都是些無法真正給人定罪的模糊證據。書信可以是偽造的，罪名可以是強加的，僅靠這些又有何用？”

“畢竟，西班牙軍隊的目標是毀滅黎塞留和他的走狗，或許還要從國王頭上拿一些補償。這對那些居于外省或不滿王權膨脹的人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謝夫勒斯夫人說得很對，但克萊芒不能在這丟份。

“至少我們現在抓住了你。”

“您想怎么處置我？像之前給我安排一個意外？”

“如果你是謝夫勒斯夫人的話，我當然不能輕易對你做什么，畢竟你是大貴族。可惜，謝夫勒斯夫人早就死了！”

克萊芒厲聲道：“桑多，把這個假扮王后侍女的平民押送到阿涅勒小鎮去！勢必要從她口中撬出足夠的情報！”

桑多知道自己上次的謀殺行動沒成功，他趕忙道：“遵命，吉倫特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