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藥池
- 蝕骨權謀:腕間朱砂引尸潮
- 歸琰
- 2737字
- 2025-07-25 01:24:00
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帶著地底深處特有的、混合著泥土和腐朽木頭的陰冷濕氣,沉甸甸地壓迫著每一寸感官。云知微被粗魯地拖拽著,沿著陡峭狹窄的石階一路向下。手腕腳踝上那帶著倒刺的鐵鏈每一次晃動,都帶來鉆心的刺痛,冰冷的鐵環摩擦著皮膚,早已磨破出血。頸側被蕭宸咬傷的傷口在粗暴的拖行中再次崩裂,溫熱的血液混合著冷汗,浸透了殘破的太監袍服領口,帶來粘膩冰冷的觸感。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一點微弱的光亮。空氣里那股陰冷濕氣驟然被一股濃郁得令人窒息的、混合著無數種奇異草藥和硫磺味道的熱浪取代。那味道極其復雜,濃烈、苦澀、辛辣、腥甜……各種氣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頭暈目眩的怪異氣息。
石階盡頭,豁然開朗。
這是一間巨大的、完全由粗糙山石開鑿而成的石室。石室中央,是一個占據了大半空間的巨大水池。池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現出一種粘稠的、如同熔化的墨玉般的深黑色!水面翻滾著細密的氣泡,不斷蒸騰起濃得如同實質的、帶著硫磺和濃烈藥味的白色霧氣,將整個石室籠罩在一片朦朧混沌之中。池壁邊緣,鑲嵌著幾顆拳頭大小、散發著幽綠光芒的螢石,那慘綠色的光暈透過翻滾的霧氣,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鬼域。
水池旁邊,散亂地堆放著許多奇形怪狀的東西:巨大的、布滿銅銹的獸首藥鼎,里面熬煮著墨綠色的、不斷翻滾冒泡的粘稠液體;散落在地的、形態猙獰的不知名獸骨和干枯的草藥;還有掛在石壁上的、各種閃爍著幽藍或慘綠寒光的刀具、鉤針、細鋸……每一樣,都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這里,就是裴寂的藥池!傳聞中他用以壓制那纏身惡疾、卻也同時進行著無數禁忌實驗的魔窟!
“噗通!”
云知微被架著她的灰衣人毫不憐惜地扔在冰冷潮濕的石地上。堅硬的巖石撞擊著傷口,痛得她眼前發黑。鐵鏈上的倒刺深深扎進皮肉,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下粗糙的地面。
“嘩啦……”一陣輕微的水聲從濃霧彌漫的藥池深處傳來。
深黑色的、粘稠的藥液如同墨汁般向兩側分開。一道蒼白的身影,緩緩從池水中站起。
裴寂只著一件薄薄的、被藥液浸透而緊貼在身上的素色絲袍,勾勒出過分清瘦卻線條流暢的身形。濕漉漉的墨色長發如同海藻般披散在蒼白的肩頭和背上。他一步步走上池邊的石階,粘稠的藥液順著他蒼白的肌膚流淌而下,在慘綠螢石的光暈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
他走到云知微面前,赤足踩在冰冷潮濕的石地上,留下一個個濕漉漉的腳印。那股濃烈刺鼻的藥味混合著他身上獨特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把她弄干凈。”裴寂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水汽氤氳后的慵懶沙啞,卻不容置疑。
一名灰衣人立刻上前,手中端著一個碩大的木盆,里面盛滿了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渾濁的褐色藥水。另一名灰衣人則粗暴地抓住云知微殘破的太監袍服,用力撕扯!
“刺啦——!”
本就殘破的衣物如同紙片般被撕開!云知微只覺得身上一涼!沾滿血污、冰冷粘膩的太監服被徹底剝去,露出里面同樣被血漬浸透、緊緊貼在身上的白色中衣!粗糙的手毫不留情地繼續撕扯!布帛撕裂聲中,云知微身上最后一點蔽體的衣物也被強行剝除!她如同初生的羔羊,被赤裸裸地暴露在慘綠的光暈、濃稠的霧氣和裴寂那雙毫無感情的、審視獵物的鳳眼之下!
屈辱、寒冷、恐懼……瞬間淹沒了她!她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想要遮擋,卻被鐵鏈牢牢束縛,手腕腳踝的傷口在掙扎中迸裂出更多的鮮血!
“啊!”冰冷的、帶著濃烈刺鼻氣味的褐色藥水,被灰衣人兜頭蓋臉地潑了下來!如同無數根鋼針扎在皮膚上!那藥水似乎有極強的腐蝕性,潑在頸側和胸前那些傷口上,瞬間帶來火辣辣的、如同被烙鐵灼燒般的劇痛!云知微痛得渾身痙攣,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藥水沖刷著她身上的血污、塵埃,也沖刷著頸側那猙獰的齒痕烙印和胸前那片屬于蕭宸的暗紅血漬。污穢被洗去,露出底下蒼白細膩的肌膚,卻也讓那些傷口更加猙獰刺目,尤其是頸側那深深的、帶著清晰齒印輪廓的烙印,在慘綠的光線下,如同一個屈辱而危險的標記。
潑在身上的藥水很快變得渾濁不堪,順著她赤裸的身體流淌下來,在身下積成一灘污穢的水洼。灰衣人似乎毫不在意,又舀起一盆,再次潑下!如此反復數次,直到云知微身上再無一絲血污痕跡,只剩下被藥水刺激得通紅、布滿細小傷口、還在滲著血珠的肌膚,以及那無法洗去的齒痕烙印。
整個過程,裴寂就那樣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如同在欣賞一幅無關緊要的畫。直到云知微被藥水沖刷得奄奄一息,蜷縮在冰冷的地上瑟瑟發抖,他才微微抬了抬下巴。
灰衣人立刻上前,解開了她手腕腳踝上那帶著倒刺的鐵鏈,粗暴地將她架起,拖向那翻滾著濃黑藥液的巨大水池!
“不……不要……”云知微看著那如同地獄熔爐般的深黑色池水,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那翻滾的氣泡,那刺鼻的氣味,無不昭示著其中的可怕!她虛弱地掙扎著,卻如同蚍蜉撼樹。
“噗通!”
她被灰衣人毫不留情地扔進了藥池!
“啊——!!!”
比剛才藥水沖刷強烈百倍、千倍的劇痛瞬間席卷了全身!那粘稠的、滾燙的深黑色藥液,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從每一個毛孔瘋狂地鉆入!皮膚仿佛被瞬間腐蝕、剝離!尤其是那些傷口處,更是如同被澆上了滾燙的巖漿!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沖垮了所有理智!云知微在粘稠滾燙的藥液中瘋狂掙扎、慘叫!每一次動作都牽動著全身撕裂般的痛苦!
然而,那藥液粘稠如膠,阻力極大,她根本無法掙脫!滾燙的液體灌入她的口鼻,帶來灼燒般的窒息感!眼前一片血紅,耳中只有自己凄厲的慘嚎和藥液翻滾的“咕嘟”聲!
就在她意識即將被劇痛徹底淹沒的瞬間——
“嘩啦!”
一道身影猛地踏入藥池!
裴寂!
他只穿著那件被藥液浸透的薄絲袍,一步步踏入翻滾的墨黑池水,深黑色的粘稠藥液瞬間沒過了他的腰際。他走到瘋狂掙扎的云知微面前,蒼白得近乎妖異的臉在蒸騰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他伸出手,那只骨節分明、蒼白修長的手,帶著灼熱藥液的溫度,如同鐵鉗般,猛地抓住了云知微因為劇痛而胡亂揮舞的手腕!
巨大的力量瞬間壓制了她所有的掙扎!云知微被迫仰起頭,透過被藥液和淚水模糊的視線,對上了裴寂那雙近在咫尺的鳳眼!那眼睛里,沒有憐憫,沒有欲望,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和一種……狂熱的探究!如同一個外科醫生,在審視著實驗臺上瀕死的動物!
“告訴我,”裴寂的聲音貼著滾燙的霧氣傳來,低沉而充滿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鐵釘敲進云知微混亂的意識里,“陛下咬你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他流了多少血?”
“那血……是什么味道?”
“他最后……說了什么?”
“還有,”他的手指猛地收緊,幾乎要捏碎她的腕骨,那雙鳳眼死死盯著她頸側那在藥液浸泡下愈發刺目的齒痕烙印,聲音陡然變得森寒刺骨,帶著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冰冷殺機:
“這傷……是誰留給你的烙印?是那個坐在龍椅上的瘋子……還是……”
他猛地湊近,滾燙的氣息混合著濃烈的藥味噴在云知微臉上,那雙鳳眼里燃燒著幽暗的火焰,一字一句,如同毒蛇的詛咒:
“……是那個早就該爛在冷宮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