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窮家
書名: 四合院:電工的崢嶸歲月作者名: 上班的小白本章字數: 2881字更新時間: 2025-07-20 14:53:59
趁著還有時間,張和平直接提出先把王主任辦公室的線路重新收拾一下,對此王主任也是欣然同意。
看著辦公室里那煥然一新的燈光,驅散了角落的昏暗,王主任背著手,繞著重新變得橫平豎直、清爽利落的線路走了足足兩圈,手指虛虛劃過那些被絕緣線卡整齊固定在墻角、棱角分明的電線,最后停在那個嶄新的、擦拭得一塵不染的膠木拉線開關旁。
“好!真是好!”她聲音里透著由衷的暢快,用力拍了下張和平的肩膀,那力道沉甸甸的。
“和平啊,你這手藝,沒的說!比后勤那幫老油條強多了!瞧瞧這活計,看著就讓人心里舒坦!”她抬眼看了看窗外暮色漸濃的天色,又瞥了眼張和平那洗得發白的工裝袖子,大手一揮。
“別急著回去了!今兒個食堂破個例,就在這兒吃了再走!劉嬸那兒我去說,給你整點熱乎的!”
街道辦食堂的晚飯時分,通常冷清得像冰窖。灶火早熄了,只有角落的小爐子還留著一絲余溫,給偶爾幾個加班的辦事員煮碗清湯寡水的掛面。
但今天不一樣。王主任親自到后廚門口喊了一嗓子,“劉嬸!給咱們張電工弄碗面條,弄扎實點!人家可是給咱街道辦掙了大臉面!”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劉嬸是個面善心慈的胖婦人,圍裙洗得發白。她早就看見張和平中午那會兒端著碗,對著那少得可憐的窩頭和熬白菜狼吞虎咽的樣兒。此刻聽了王主任的吩咐,又瞄了眼張和平依舊有些單薄的身板,二話不說,轉身就從面袋子里狠狠挖了一大勺白面,比平時多下了一大把。
鐵鍋里水花翻滾,白生生的面條在熱浪中沉浮舒展,散發出久違的麥香。她又特意從一個小瓦罐里,吝嗇地挑出一小塊凝固的豬油,化在碗底,再澆上一勺滾燙的面湯。最后,撒上幾粒珍貴的蔥花——那是她自己窗臺上種的,寶貝得很。
一碗熱氣騰騰、油花閃亮、分量十足的手搟面,端到了張和平面前的小桌上。那濃郁的、帶著油脂香氣的味道,瞬間霸占了整個冷清的食堂角落。
張和平喉結滾動了一下,也顧不上燙,抄起筷子就埋頭下去。吸溜面條的聲音,混著滿足的嘆息,在空曠的食堂里格外清晰。每一根裹著油潤湯汁的面條滑進胃里,都像點燃了一個小小的火爐,驅散了積攢了一天的寒冷和饑餓。
劉嬸靠在灶臺邊看著,臉上是樸實的笑意,小聲嘀咕,“慢點吃,鍋里還有湯……”
“謝謝劉嬸!!”張和平滿嘴面條嘟囔著回了一句,又埋頭對付起碗里的食物。
這碗扎實的面條,是技術換來的體面,是王主任心頭那點“長臉”的舒坦,也是劉嬸樸素的善意。它不僅僅填飽了肚子,更像是在這物資匱乏的寒冬里,投下了一小塊珍貴的、帶著暖意的光斑。
張和平踏進四合院那熟悉的、帶著煤煙和舊木頭氣息的門洞時,天已經黑透了。院里的燈早就亮起,昏黃的光線勉強勾勒出影壁和各家門窗的輪廓。剛繞過影壁,差點和一個人撞個滿懷。
“哎喲!誰啊這是?走路不帶眼……”對方罵咧咧的嗓門在看清張和平后戛然而止,隨即換上了熟悉的調笑,“嗬!我當誰呢,是和平兄弟啊!怎么著,今兒也這么晚?你們街道辦也開小灶了?”
這人正是傻柱。他手里拎著那個標志性的、沉甸甸的鋁制飯盒,哼了一半的小曲兒還掛在嘴邊,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混合著油煙和某種葷腥的食堂后廚味兒。
“我當是誰呢!”張和平笑了笑,拍了拍斜挎的工具包,“開什么小灶,修了一天的線,風跟刀子似的,差點沒凍僵在桿子上。剛在單位對付了一口。”他刻意說得輕描淡寫,目光掃過傻柱手里那明顯壓手的飯盒。
“你小子這是又從你們食堂帶吃的!還是你這日子過得帶勁兒,這外面都快吃不上飯了,你這小菜兒整天就沒斷過。要不怎么說在荒年餓不死廚子呢!”
“嗨!別提了!”傻柱一聽這個,臉上那點輕松勁兒立刻沒了,換上一副憤憤不平的表情,朝著軋鋼廠方向啐了一口。
“那幫孫子!外面老百姓連窩頭都快啃不上了,他們倒好,小食堂里雞鴨魚肉緊著造!伺候這幫大爺,比伺候祖宗還費勁!一桌接一桌,沒完沒了!呸!什么東西!”他罵得唾沫星子橫飛,飯盒在他手里隨著手勢咣當作響,顯然憋了一肚子氣。
這倒符合他一貫看不慣領導做派、心直口快的性子。
兩人在垂花門前分了手。傻柱拎著他的“油水”往中院走,嘴里兀自罵罵咧咧。張和平則拐向前院自己那間陰暗的倒座房。剛走到自家門口,還沒掏出鑰匙,就聽見中院隱約傳來秦淮茹那帶著點刻意放柔的嗓音。
“柱子……回來了?今天……累壞了吧?棒梗他還在念叨……”
后面的話被風聲和距離模糊了,但那語調里的那股子魅勁兒和那股子算計,張和平聽得真切。他沒停下腳步,徑直開了鎖,推開了那扇嘎吱作響的舊木門。
一股陰冷的、帶著濃重霉味和塵土氣息的空氣撲面而來,瞬間將他身上那點從食堂帶出來的暖意和面條的熱乎氣驅散殆盡。
屋里黑黢黢的,比外面更冷。他熟練地摸到窗臺邊,找到拉線開關,“啪嗒”一聲燈亮了。微黃的燈光,映亮了桌面上那個積滿灰的豁口瓷碗。昏黃的燈光瞬間撐開一屋子里的黑暗。
爐子早滅了,冰冷得像塊石頭。張和平搓了搓凍得有些發僵的手,蹲下身。爐膛里是冰冷的死灰。他拿起爐鉤,仔細地捅開爐箅子,把灰燼清理干凈。又從墻角一個破麻袋里,小心地捏出幾塊前身平時舍不得用的、相對完整些的煤塊,架在引火的碎柴上。
火柴擦亮,點燃柴火,橘紅的火苗舔舐著黑亮的煤塊,發出細微的噼啪聲,一絲微弱的暖意開始艱難地向四周擴散。
趁著燒水的功夫,他走到墻角那張唯一的三屜桌旁。最下面那個抽屜,鎖著。他摸出另一把小鑰匙,打開。抽屜里沒什么值錢東西,幾件舊衣服下面,壓著一個小布包。
解開布包,里面是一小疊舊鈔票,有零有整,最大面值不過十塊。旁邊還有一小卷花花綠綠的糧票、油票、布票。他又翻了翻,從抽屜最深處摸出一個扁平的鐵皮盒子,打開,里面躺著幾枚磨得發亮的銀元,還有兩張泛黃的、印著孫中山頭像的舊紙幣。
這就是他的全部家底了——父母留下的撫恤金、哥哥姐姐偶爾的接濟、還有這幾個月省吃儉用的工資,總共也就200多塊錢。
數目清晰可數,在這個物價很低但物資奇缺的年頭,這點錢,也就勉強能讓他自己在這破倒座房里維持著餓不死、凍不僵的狀態,離“改善”二字還差著十萬八千里。
爐子上的水壺開始發出“嘶嘶”的輕響,水快開了。
張和平把錢和票仔細包好,放進空間里,又鎖好抽屜。他望著爐口跳躍的火苗,眼神沉靜。
“我現在一個月33塊5毛錢,要是自己一個人也完全可以吃喝不愁!可現在這光景,還是要想辦法屯點糧食才行。”張和平拿出前身平日了也舍不得用的筆記本在上面寫寫畫畫。
“糧食是一方面,這住的環境也需要改變一下,至少要先把屋子里盤個灶臺,最好是取暖做飯兩不誤的灶臺,要不然這三九天真要凍死個人啊!”
張和平一邊計劃著怎么屯糧食,一邊在紙上畫著灶臺的構造。系統給的基礎泥瓦砌筑的皮毛知識,已經足夠他把前世在短視頻上看的那種兩用灶臺做出來。
“還有家里的家具,也需要添置一些......”張和平環顧四周,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哪像是個家啊!一點人味兒都沒有!這日子過得也是沒誰了!”
那碗面條帶來的短暫滿足感早已消退,四合院的寒氣、倒座房的窘迫、還有抽屜里那點干癟的家底,像冰冷的潮水,重新將他包圍。
爐火的噼啪聲,仿佛在應和著中院隱約傳來的、秦淮茹對傻柱的溫言軟語和賈張氏那破銅羅嗓子的咒罵聲,在這寂靜的寒夜里,勾勒出一幅冰冷而現實的生存圖景。
夜還很長,這方小小的倒座房,只是他漫長崢嶸歲月里,一個微寒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