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平之下
- 同路的向陽處
- 淺櫻苒
- 3480字
- 2025-08-19 23:22:00
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偵探社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溫青和趴在桌上,對著電腦屏幕打哈欠,指尖劃過周明哲的資料頁面——他名下有三家公司,其中一家正是生產建筑滑輪的。
“嚴哥,你看這個。”他把屏幕轉向嚴希,“周明哲的公司去年中標了城南工地的建材供應,包括滑輪和鋼絲繩。”
嚴希正在整理趙宏業案的卷宗,聞言抬了抬眼。晨光落在他睫毛上,像鍍了層銀邊。“他的傷怎么樣?”
“警方說只是輕微擦傷,說是前幾天不小心被工具劃到的。”溫青和轉著筆,“但我總覺得不對勁,他那天從別墅離開得太匆忙了,像是在躲什么。”
嚴希把一疊照片推過去,最上面是暗格里發現的血跡化驗單。“DNA比對結果出來了,確實是周明哲的。但蘇曼說趙宏業是自殺,遺書也符合邏輯,密室手法也能解釋通。”
“可趙宏業為什么要在遺書里畫那個貨幣符號?”溫青和拿起那張印著符號的照片,“林偉說他哥日記里畫的符號,跟這個一模一樣。”
嚴希沒說話,翻開林浩的日記。里面夾著一張泛黃的素描,畫的是后山的懸崖,崖邊畫著那個奇怪的符號,旁邊寫著“公平”兩個字。
“這可能不是貨幣符號。”嚴希指著素描,“后山以前是采礦區,這個符號在礦工里代表‘安全出口’。”
溫青和湊近看,突然拍了下桌子:“我知道了!林浩發現趙宏業他們偷鋼筋,想告訴老師,被他們推下懸崖。他畫這個符號,是想標記自己墜崖的地點,讓別人知道真相!”
“有可能。”嚴希合上日記,“但趙宏業為什么要在遺書里畫這個?”
樓下傳來摩托車的引擎聲,溫青和跑到窗邊,看見趙宏遠戴著頭盔,騎著摩托車從偵探社門口經過。“他來這里干什么?”
嚴希站起身:“去看看。”
兩人下樓時,趙宏遠正站在門口,手里捏著個信封。看見他們,他把信封遞過來:“這是我哥留給林偉的,讓我轉交給你們。”
信封里是張銀行卡和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密碼是林浩的生日。”
“我哥昨晚給我打電話,說如果他死了,就把這個交給林偉。”趙宏遠的聲音很沙啞,“他說這是他欠林家的。”
溫青和接過銀行卡:“你知道他要自殺?”
“他最近總說活得太累,還說要去自首。”趙宏遠低頭看著地面,“我罵他傻,當年的事都過去那么久了……”
他突然抬頭,眼眶通紅:“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不好受。小時候他總護著我,什么事都自己扛……”
溫青和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
趙宏遠騎上摩托車,引擎聲轟鳴著消失在街角。溫青和看著手里的銀行卡,突然說:“嚴哥,你覺得趙宏遠說的是真的嗎?”
“不像撒謊。”嚴希看著遠處的車流,“但他沒說全,他知道的肯定比這多。”
中午,他們去了城南工地。林偉正在指揮工人搭建紀念館,看見他們,放下手里的圖紙:“趙宏業的遺書,我看了。”
“你相信他是自殺?”溫青和問。
林偉苦笑:“我不知道。但他把一切都還給我了,這就夠了。”
他指著地基深處:“我們在那里發現了更多的骨頭,可能是當年工地上的工人。趙宏業和周明哲偷鋼筋的時候,可能還發生了別的事。”
嚴希蹲下身,看著泥土里的碎骨:“有法醫鑒定過嗎?”
“正在鑒定,結果明天出來。”林偉遞給他們一瓶水,“謝謝你們,讓我哥沉冤得雪。”
溫青和擰開水瓶,突然發現瓶身上貼著個標簽,印著那個貨幣符號。“這是……”
“這是我們紀念館的標志,”林偉解釋道,“我哥日記里畫的符號,我查過了,是古代的‘天平’,代表公平正義。”
嚴希看著那個符號,突然想起什么:“周明哲今天在嗎?”
“他早上來過,說要撤資,還跟工頭吵了一架。”林偉皺眉,“他好像很怕什么,說這里不干凈。”
***下午,他們去了周明哲的公司。前臺說他在開會,讓他們等一下。溫青和在大廳的展示墻上看見一張合影,周明哲站在中間,旁邊是趙宏業和幾個陌生人。照片下面寫著:“2010年,宏業地產與明哲建材合作簽約儀式。”
“他們合作了十三年。”溫青和看著照片,“為什么突然要撤資?”
嚴希沒說話,目光落在照片角落里的一個人身上——那人穿著工裝,戴著安全帽,側臉有點眼熟。
周明哲的會議結束了,看見他們,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恢復平靜:“兩位找我有事?”
“我們想知道1998年6月15號,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嚴希開門見山。
周明哲的手指在辦公桌上敲了敲:“我已經跟警方說了,是趙宏業推的林浩,我怕事,沒敢說。”
“那地基里的骨頭呢?”溫青和追問。
周明哲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那些骨頭可能是當年發現你們偷鋼筋的工人。”嚴希步步緊逼,“你和趙宏業不僅害死了林浩,還殺了那個工人,對嗎?”
周明哲猛地站起來,椅子被撞得后退幾步:“你胡說!那是意外!”
“什么意外?”
“那個工人自己掉進坑里的!”周明哲的聲音發顫,“我們只是沒救他……”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捂住嘴,眼神驚恐。
嚴希和溫青和對視一眼,真相終于浮出水面了。
離開周明哲的公司時,夕陽正紅。溫青和靠在車后座,看著窗外的街景:“原來還有一個受害者。周明哲肯定是怕事情敗露,才想撤資逃跑。”
“但他為什么不殺了趙宏業滅口,反而讓他自殺了?”嚴希皺著眉,“這不合邏輯。”
溫青和坐直身體:“也許趙宏業不是自殺,是周明哲殺的,然后偽造了遺書和密室!”
“但密室的手法需要提前布置,周明哲怎么知道趙宏業會在那天自殺?”嚴希搖頭,“而且蘇曼聽見的搬東西的聲音,更像是趙宏業自己在布置。”
車突然在紅燈前停下,溫青和看著窗外的書店,突然說:“嚴哥,你看過《哈姆雷特》嗎?里面有句臺詞:‘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
嚴希轉過頭,眼神復雜:“趙宏業選擇了毀滅,用自己的死,換來了遲到的公平。”
溫青和看著他的側臉,突然覺得心里某個地方被觸動了。嚴哥總是這樣,看似冷漠,卻比誰都懂人心。
紅燈變綠,車繼續前行。溫青和拿出手機,翻到趙宏遠的號碼:“我們再問問他吧,也許他知道更多。”
電話接通了,趙宏遠的聲音很疲憊:“我在醫院,我媽病了。”
他們趕到醫院時,趙宏遠正坐在病床邊,削著蘋果。他母親睡著了,臉色蒼白。
“我媽年輕時在工地做飯,知道些事。”趙宏遠把蘋果遞給他們,“當年那個掉進坑里的工人,是我媽發現的。她想救他,但趙宏業不讓,說會惹麻煩。”
“所以你媽一直活在愧疚里?”溫青和問。
趙宏遠點頭:“她去年得了老年癡呆,總說看見那個工人來找她。我哥就是為了讓她安心,才決定自首的。”
他從抽屜里拿出個舊飯盒:“這是那個工人的,我媽偷偷收起來的。”
飯盒里有張照片,是個年輕男人,抱著個孩子。背面寫著:“1998.5.20,給阿蓮。”
“阿蓮是他妻子,”趙宏遠輕聲說,“他死后,阿蓮帶著孩子改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嚴希看著照片,突然想起公司大廳里的那張合影——角落里的那個工人,跟照片上的男人一模一樣。
“周明哲認識他。”嚴希肯定地說,“他在照片里,說明他知道那個工人的身份。”
晚上,他們去了蘇曼家。她住在海邊的一棟公寓里,推開窗就能看見大海。
“我知道你們會來。”蘇曼給他們倒了杯茶,“趙宏業的遺書,是我逼他寫的。”
溫青和愣住了:“為什么?”
“因為我恨他,也恨我自己。”蘇曼看著窗外的大海,“我明明看見了真相,卻隱瞞了二十五年。林浩是那么好的人,他不該死得那么冤。”
“是你幫趙宏業布置的密室?”嚴希問。
蘇曼點頭:“他說想以這種方式贖罪,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我幫他調整了書架,布置了釣魚線。他說這樣,那個工人的事也能被揭開。”
“那個工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王強。”蘇曼回憶著,“我媽說他是個好人,經常幫她干活。”
嚴希拿出那張照片:“是他嗎?”
蘇曼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是他……我媽說他掉進坑里的時候,還喊著他女兒的名字……”
溫青和看著照片上的孩子,突然覺得心里沉甸甸的。那個孩子現在在哪里?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么死的嗎?
***離開蘇曼家時,海風很大,吹得人睜不開眼。溫青和裹緊了外套:“嚴哥,現在所有線索都串起來了。趙宏業和周明哲偷鋼筋,被林浩和王強發現。他們爭執時,趙宏業推死了林浩,又眼睜睜看著王強掉進坑里不救。二十五年后,趙宏業良心不安,想自首,周明哲怕事,想阻止他。趙宏業用一個密室自殺,把一切都公之于眾。”
“但還有一個疑點。”嚴希看著遠處的燈塔,“周明哲的傷,到底是怎么來的?”
溫青和突然想起什么:“他說前幾天被工具劃到的,但他公司生產的滑輪上有趙宏業的血,暗格里有他的血。會不會是他在趙宏業自殺后,去過書房,不小心被什么東西弄傷了?”
“有可能。”嚴希點頭,“他可能想拿走什么證據,結果被書架夾傷了手。”
他們回到偵探社時,已經很晚了。溫青和泡了兩杯咖啡,遞給嚴希一杯:“嚴哥,你說那個叫王強的工人,他的女兒現在會在哪里?”
嚴希接過咖啡,指尖碰到溫青和的手,像有電流劃過。他頓了頓,輕聲說:“總會找到的。”
溫青和看著他,突然笑了:“嚴哥,跟你一起查案,真好。”
嚴希的耳根微微發紅,轉過頭,看向窗外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