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餐廳的死亡宣告】

“啪！“

一張政府公函被拍在收銀臺上，震得玻璃杯嗡嗡作響。

薇安低頭，看見上面刺眼的紅色印章：【城市重建計劃·強制拆遷通知】。

“三十天內清空？“阿強一把抓起公函，粵語咆哮掀翻屋頂，“癡線啊！這棟樓我阿公時代就——“

他的怒吼突然卡殼。薇安嘗到了主廚語言里的變化——從辣椒爆炒變成了發餿的隔夜飯，那種被掐住喉嚨的無力感。

茶餐廳瞬間死寂。

孟加拉清潔工拉希德停下拖把，印度工程師維杰的奶茶懸在半空，連總是聒噪的中國情侶都屏住了呼吸。

只有一個人還在動——沉默的馬來畫家巴卡爾，正用沒受傷的那只手，在素描本上瘋狂涂畫。薇安瞥見紙面上的線條：一棟建筑被巨手捏碎，碎片里飄出無數茶香味的嘆息。

“大家別慌，“老板娘阿珍用閩南語打圓場，聲音卻像泡了水的蝦片，“我們可以申訴……“

后門突然被推開。三個穿西裝的男人走進來，領頭的華裔男子皮鞋锃亮，普通話帶著海蠣煎的油滑：“各位好，我們是諾維娜地產的?！?

薇安瞬間明白了——布萊恩·吳不只是畫家，還是地產商。

【咖喱味的起義】

“請給我們一周，“阿珍搓著手，“很多老顧客需要時間道別……“

“道別？“西裝男笑了，“這種破地方有什么值得——“

“砰！“

一杯凍檸茶砸碎在他腳邊。

所有人轉頭——印度幫廚桑杰站在廚房門口，圍裙沾滿咖喱漬，淡米爾語像剛出鍋的香料炸裂：“他們想拆了我們的家！“

茶餐廳瞬間沸騰。

“我在這喝了四十年咖啡！“華人阿伯的福建話變成老醋的酸勁。

“Where will we go?“（我們去哪？）孟加拉清潔工的英語像生銹的鐵釘。

薇安嘗到了空氣中的變化——恐懼是發霉的豆腐乳，憤怒是滾燙的砂鍋粥，所有人的情緒在密閉空間里發酵。她突然意識到：這不僅是拆遷，是布萊恩對巴卡爾的報復。

“大家冷靜，“她跳上椅子，“我們可以在聽證會上——“

“聽證會個屁！“阿強掀翻炒鍋，辣椒味的粵語橫掃全場，“那些有錢人早就內定好了！“

【3.意外的盟友：維杰的硬盤】

混亂中，有人拽了拽薇安衣角。

是維杰。他西裝口袋里露出半截硬盤，用英語低聲道：“我黑進了諾維娜服務器?！?

“你什么時候——“

“昨晚你睡著后，“他眨眨眼，“你打呼嚕像壞了的摩托車?！?

薇安剛要反駁，硬盤突然被抽走——巴卡爾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獨臂操作電腦的動作快得驚人。投影儀亮起，墻上浮現密密麻麻的郵件：

【發件人：brianwu@novenagroup.com】

【主題：KL-47地塊收購】

正文：已搞定規劃局。茶餐廳那塊地皮的文化保護評級作廢，拆遷聽證會只是走流程。PS：處理掉那個總來抗議的馬來畫家。

茶餐廳鴉雀無聲。

“這就是證據，“巴卡爾英語里的威士忌苦味變成伏特加的灼燒感，“布萊恩要的不只是我的畫?！?

【幽靈的提示】

員工浴室。水滴第N次不科學地凝結成字：

“GUNAKAN BAHASA MEREKA“（用他們的語言）

薇安盯著鏡面：“說人話！“

水霧扭曲，變成新提示：

“聽證會流程：1.業主陳述 2.專家證詞 3.公眾發言“

下面浮現一張陳教授的名片，【文化遺產委員會顧問】的頭銜被重點圈出。

“……靠?！稗卑步K于懂了，“陳教授是'專家'！“

門外傳來巴卡爾的聲音：“薇安？我們需要你當翻譯?！?

她拉開門，發現茶餐廳全員到齊——華人主廚、印度幫廚、馬來畫家、孟加拉清潔工，甚至那對中國情侶。

“我們決定聯手，“阿強遞來一份手寫清單，“但這群人講話七國那么亂……“

薇安看著清單：

阿強：粵語罵街大全（需翻譯成文明版）

桑杰：淡米爾語抗議詩（押韻）

巴卡爾：藝術保護法條款（馬來語+英語）

拉希德：孟加拉童工遭遇（需避開遣返敏感詞）

“……你們是要我當人肉翻譯機？“

“不，“維杰晃了晃第二塊硬盤，“是要你幫我們制造'通感時刻'?！?

【魔鬼訓練】

接下來三天，茶餐廳變成聯合國速成班：

阿強學用英語說“文化地標“，發音像“文化地爆“，氣得把鍋鏟掰彎。

桑杰教大家淡米爾語口號，結果全員學會的只有“咖喱魚頭好吃“。

中國情侶中的男孩突然坦白：“其實我是學法律的……“全場刀叉掉地。

最絕的是薇安的特訓——她發現當人們情感共振時，語言味道會趨同。比如阿強用閩南語回憶父親時，和桑杰說家鄉祭典時的滋味都是醇厚的肉骨茶香。

“就是這種效果！“維杰拍桌，“聽證會上你要當'味覺導體'！“

巴卡爾突然按住薇安肩膀：“但布萊恩可能會……“

他的警告被刺耳的剎車聲打斷。

【燃燒的警告】

眾人沖出門外，看見茶餐廳招牌上的“星洲“二字正在燃燒。

火焰組成清晰的字母：

“BK“

焦糊味中，薇安的手機震動。未知號碼發來照片：聽證會現場座位表，她的位置被畫上紅叉。

附言：你會嘗到真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