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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啟航5

焚化艙厚重的觀察窗內(nèi)壁,此刻已被一層迅速蔓延、半透明膠質(zhì)狀的詭異藍色菌斑徹底覆蓋、爬行,使得整個觀察窗看起來像是一只巨大而悲傷、正在無聲流淚的幽藍巨眼。

旁邊,量子腦波儀的主屏幕早已被瀑布般傾瀉而下的亂碼和尖銳刺眼的紅色警報符號徹底占據(jù)、吞噬。

但在屏幕下方一個不起眼的獨立分析窗口里,一段被強行解析出的、高度失真卻依舊能分辨輪廓的聲紋圖譜正瘋狂地上下跳動——那圖譜的形狀,赫然是嬰兒撕心裂肺、充滿原始恐懼的啼哭波形!

實驗室角落的恒溫箱里,那只作為唯一活體實驗對象的小白鼠徹底瘋了。

它不再僅僅是焦躁地奔跑轉(zhuǎn)圈,而是用盡全身每一分力氣,瘋狂地用頭部、用已經(jīng)崩裂帶血的牙齒,以超越生理極限的速度和力量,持續(xù)不斷地啃咬著強化玻璃的接縫,

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神經(jīng)緊繃的“咯咯咯…咯咯咯…”聲和肉體猛烈撞擊籠壁的“砰砰”悶響。

籠底,已經(jīng)積累了一層細小的、帶著暗紅血絲的金屬碎屑和脫落的牙齒殘片,像一層殘酷的見證。

“它們在操控設(shè)備!它們根本不是什么無害的微生物群落!它們是活著的、有意識的神經(jīng)寄生瘟疫!它們正在污染整艘船的系統(tǒng)!”

王琳的聲音透過高強度防護面罩的通話器傳來,嘶啞、尖利,每一個音節(jié)都繃緊到極限,帶著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緣、退無可退的歇斯底里。

她的手指懸停在控制臺中央那個最為醒目的、仿佛由凝固血液澆筑而成的焚毀程序啟動按鈕上方,劇烈地顫抖著,指甲幾乎要摳進堅硬的按鈕外殼。

昂貴的防護面罩內(nèi)側(cè),因為急促沉重到近乎窒息的呼吸,凝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水珠滾動的濕熱白霧,幾乎完全遮住了她那雙充滿了極致恐懼和孤注一擲決絕的眼睛。

頸側(cè)的動脈劇烈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清晰可見,如同皮膚下囚禁著一只狂暴的活物,隨時要破體而出。她猛地扭過頭,布滿蛛網(wǎng)般血絲的眼睛死死釘在試圖再次靠近總控臺的蘇婉兒身上,聲音從牙縫里擠出:

“婉兒!我命令你!立刻執(zhí)行清除程序!你想讓‘秋松號’變成漂浮在深空里的鋼鐵棺材嗎?倒計時十秒!”

倒計時的猩紅數(shù)字,如同死神的鐮刀鋒刃,在王琳急劇收縮的瞳孔上冰冷地掃過:9… 8… 7…每一秒的跳動都敲擊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

蘇婉兒站在王琳對面,仿佛隔著無形的深淵。

她緊咬著下唇,力道之大幾乎要咬出血來,口腔里彌漫開淡淡的鐵銹味。

她身上的白大褂前襟,濺滿了星星點點的、散發(fā)著微弱詭異熒光的藍色菌液,如同沾染了劇毒的星辰塵埃,在應急紅燈下閃爍著不祥的光澤。

她的左手一直死死地藏在身后,緊握著一根手指粗細、冰涼堅硬的微型培養(yǎng)管——這是她剛才趁著混亂和倒計時啟動前那稍縱即逝的瞬間,以近乎賭博般的手法,從主操作臺上冒著被王琳當場擊斃的風險閃電般搶下的、最后一份“星塵水母”菌群樣本!

此刻,培養(yǎng)管內(nèi)那些細小的、散發(fā)著幽藍光芒的微生物,似乎清晰地感受到了外界焚化爐散發(fā)出的、足以汽化金屬的死亡高溫和那雖無聲卻足以粉碎神經(jīng)的次聲波壓力,正以一種超越生物極限的驚人速度自發(fā)地聚集、排列、重組!

在粘稠的營養(yǎng)液中,一個不斷閃爍的、清晰無比的、國際通用的求救信號——“SOS”光點陣赫然成型!光芒透過管壁,在她緊握的手掌邊緣透出幽藍的微光。

“王醫(yī)官!等等!你看!快看這個!”蘇婉兒的聲音因極度的激動和缺氧而劇烈發(fā)顫,她猛地將左手從身后抽出,

將那支如同凝聚了生命最后吶喊的培養(yǎng)管高高舉起,微微側(cè)向觀察窗方向,讓那瘋狂閃爍的“SOS”幽藍光點陣能被王琳清晰看見,“它們在求救!它們在嘗試溝通!

這不是攻擊性行為!這是智慧生命的信號!我們可能正在毀滅唯一的線索!”她的聲音帶著科學家的狂熱和面對毀滅的絕望祈求。

“幻覺!干擾!那是它們的武器!”王琳厲聲打斷,聲音透過面罩帶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質(zhì)感,

她懸在按鈕上的手指因用力過度而指節(jié)發(fā)白、毫無血色,“它們的‘求救’讓那只老鼠啃爛了自己的牙齒!啃斷了骨頭!

下一個目標就是你!就是我!是所有人!倒計時五秒!”她的眼神里沒有絲毫動搖,只有末日審判般的冷酷。

培養(yǎng)管內(nèi)的“SOS”光點仿佛感受到了這最后的通牒,閃爍得更加急促、瘋狂,如同無聲的尖叫和絕望的哀求。倒計時的紅光在王琳緊繃的臉上切割出冰冷、堅硬的線條:

5… 4…紅色的數(shù)字如同催命符跳動。

蘇婉兒的心臟狂跳如重鼓擂擊,血液轟然沖上頭頂,視野邊緣開始發(fā)暗。

來不及了…解釋不通了…只能賭!賭我的判斷是對的!這個念頭如同高壓電流般瞬間貫穿她的神經(jīng)。

在倒計時那刺目的“3”剛剛跳出的剎那,她猛地抬起穿著硬底工作靴的右腳,用盡全身力氣,帶著一種近乎同歸于盡的決絕,狠狠地、精準地踹向總控臺下方的厚重合金底座!

那里,一個不起眼的、覆蓋著醒目的黃色閃電與骷髏警告標簽的應急手動電源切斷開關(guān)!

“砰——哐啷!”

一聲沉悶的撞擊巨響,伴隨著金屬底座變形的刺耳呻吟和內(nèi)部零件斷裂的脆響,在實驗室里驟然炸開!

控制臺上方代表主電源的綠色指示燈瞬間熄滅!如同一只眼睛驟然閉上。

整個實驗室猛地陷入一片由猩紅應急燈主宰的、更加詭異莫測、光影搖曳的昏暗之中,仿佛墜入地獄的前廳。

只有焚化爐預熱的核心區(qū)域,那代表著絕對毀滅的、暗沉的高溫紅光依舊固執(zhí)地亮著,像一個貪婪無底、即將吞噬一切生命的血盆大口。操作臺上所有屏幕同時陷入黑暗,量子腦波儀那模擬嬰兒啼哭的尖銳、扭曲的聲紋圖譜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了喉嚨。

死寂瞬間降臨,又被焚化爐那持續(xù)不斷、令人心悸的低沉嗡鳴和小白鼠啃噬玻璃的瘋狂“咯咯咯…咯咯咯…”聲成倍放大,如同死神的磨刀聲。

“蘇婉兒!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王琳的尖叫被面罩扭曲變形,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暴怒。

她眼睜睜看著總控臺瞬間癱瘓,象征著毀滅權(quán)力的紅色按鈕在她徒勞的、近乎痙攣的按壓下紋絲不動,毫無反應。

應急手動開關(guān)的物理阻斷,如同最堅固的枷鎖,徹底鎖死了電子指令的執(zhí)行路徑。

就在這電源切換、系統(tǒng)短暫陷入徹底遲滯的不足兩秒的寶貴窗口期,蘇婉兒如同撲向烈焰的飛蛾,身體爆發(fā)出超越極限的速度,猛地撲向總控臺側(cè)面一個不起眼的、用于設(shè)備散熱的金屬百葉通風口!

冰冷的合金格柵邊緣瞬間硌痛了她的掌心。

她藏在身后的左手閃電般探出,帶著孤注一擲的顫抖,將那支凝聚著未知生命最后希望、閃爍著“SOS”幽藍光芒的微型培養(yǎng)管,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狠狠地、深深地塞進了格柵狹窄的縫隙深處!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薄薄的手套傳來。

“走!快走!去有金屬的地方!活下去!”她對著那深不見底、散發(fā)著微弱氣流聲的幽暗通風管道嘶聲吶喊,聲音帶著科學家最后的執(zhí)念和近乎宗教般的絕望祈禱。

她不知道它們能否“聽”懂這人類語言的吶喊,甚至不確定它們是否擁有“活”與“死”的概念,她只知道,盲目的毀滅絕不是唯一的答案,更不是科學的終點。

它們…也許是指引我們穿越這片黑暗深淵的唯一燈塔…這個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帶著渺茫卻固執(zhí)的微光。

倒計時,歸零。

焚化爐內(nèi)部,足以汽化高強度戰(zhàn)艦合金的等離子烈焰,無聲地、卻又帶著焚盡萬物、令空間都為之扭曲的磅礴毀滅氣勢,轟然噴發(fā)!

刺目的熾白光芒瞬間充滿了整個觀察窗,將那覆蓋其上的詭異藍色菌斑瞬間灼燒氣化,湮滅無蹤,也將觀察窗短暫地映照得如同直視恒星的日冕核心!

就在這毀滅降臨的絕對零秒,焚化艙內(nèi),那成千上萬聚集在一起的“星塵水母”似乎做出了最后的、集體的、無聲的告別——

沒有爆炸的轟鳴。

沒有物質(zhì)燃燒的噼啪。

只有一股強大到足以扭曲空間結(jié)構(gòu)、純粹由超低頻振動構(gòu)成的恐怖能量洪流——毀滅性的次聲波——如同億萬根無形卻淬滿神經(jīng)劇毒的尖針,猛地從焚化艙的每一個分子間隙中爆發(fā)出來!

它無視了物理的阻礙,無視了層層生物隔離的壁壘,如同一場席卷一切、無聲無息卻滅絕生機的死亡海嘯,以光速穿透了腳下的合金甲板,穿透了“秋松號”層層疊疊的鋼鐵筋骨,瞬間掃過整艘飛船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生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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