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陰天帶著小胖的書包去了派出所。
年輕的警察小張翻著書包,眉頭皺成個疙瘩:“李女士昨天來報過案,我們查了監控,小胖放學確實往圖書館去了。可圖書館昨晚閉館,監控里根本沒他進去的畫面。”
“那他去哪兒了?”陰天的手指摩挲著書包上的泥印。
小張嘆了口氣:“現在失蹤案這么多,我們也沒辦法。對了,你昨天是不是去了陳氏宗祠?我聽陳伯的鄰居說,他昨晚沒在家睡覺,今早發現他倒在祠堂門口,頭部受傷,現在在醫院搶救。”
陰天心里一沉。
他離開派出所,直奔縣醫院。
陳伯住在單人病房,頭上纏著紗布,整個人瘦得脫了相。陰天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護士在里面喊:“陳大爺,您又念叨什么‘虛耗’‘鈴鐺’的?好好養傷!”
推開門,陳伯正盯著窗外出神,聽見動靜轉過頭,眼神空洞得像具木偶。
“陳伯?”陰天輕聲喊。
陳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別信他們說的!虛耗要醒了,它在找……找第七個孩子!”
“第七個?”
“戲班當年死了七個人,每年七月十五,它就要吃七個孩子補回來!”陳伯的聲音發顫,“我兒子是第八個,可他沒死透,他的鈴鐺……”
他突然松開手,眼神又變得渾濁起來:“護士說我要轉院,你……你快走。”
陰天走出病房,手機在褲兜里震動。是李胖子發來的消息:“小寶找到了,在城郊的廢棄倉庫,渾身濕透,像是泡在水里很久。”
陰天打了個車直奔倉庫。
倉庫在縣城西邊的山腳下,離戲班舊址只有兩里地。鐵門銹跡斑斑,墻皮剝落了大半,露出底下斑駁的紅漆——和戲臺柱子褪了色的紅漆,顏色一模一樣。
倉庫門虛掩著,陰天推開門,霉味混著腐水的味道撲面而來。
倉庫深處有間密室,門是用青石板砌的,縫隙里滲出黑紅色的水。
“小寶?”陰天喊。
密室里傳來水聲。
他摸出手機照亮,看見墻上畫著幅巨大的陣圖——血河祭的陣圖,和陳木日記里的描述分毫不差。陣圖中央擺著口黑棺,棺蓋上壓著七塊石頭,每塊石頭上都刻著歪歪扭扭的符號。
最中間那塊石頭上,沾著縷頭發——和小胖書包里的布偶后腦勺的紅布,顏色一模一樣。
“叮鈴——”
鈴鐺突然輕響。
陰天的目光落在黑棺上。
棺蓋正在緩緩移動,露出條縫隙。縫隙里滲出黑紅色的液體,滴在地上,發出“滋滋”的響聲,像是在腐蝕水泥。
“還我孫子……”
沙啞的聲音從棺材里傳出來。
陰天認得這聲音——是昨夜在柴房里,那個自稱是小胖奶奶的女人。
“你不是小胖奶奶。”陰天攥緊鈴鐺,“你是虛耗。”
棺材里傳來笑聲,像是指甲刮過玻璃:“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脖子上的鈴鐺,是我當年送給陳木的。”
陰天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說要鎮住我,可他不知道,鈴鐺是鑰匙,不是鎖。”虛耗的聲音變得尖銳,“每年七月十五,我就要吃七個孩子,用他們的怨氣沖開封印。今年……七個孩子,就差你了。”
密室的地面開始震動,黑紅色的水漫過腳踝,帶著股腐臭的味道。
陰天看見,水面上漂著七張臉——是小胖,是之前失蹤的學生,還有戲班舊址那個戲子的臉。
“跑!”虛耗的聲音像炸雷,“不然你和他們一樣,永遠留在這里!”
陰天轉身就跑。
可剛跑到倉庫門口,他就被人拽住了。
回頭一看,是個穿灰布衫的老頭——是老王!
“王叔?”陰天又驚又喜,“你怎么在這兒?”
老王的臉色煞白,額角有道新鮮的傷口:“我跟蹤你來的。那本筆記……我爺爺當年也看過,他說虛耗怕……怕活人的陽氣,還有……”
他突然從懷里掏出把桃木劍,劍身上纏著紅繩:“用鈴鐺碰劍身!快!”
陰天照做了。
鈴鐺和劍身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虛耗的尖叫刺破耳膜,水面開始沸騰,那些臉發出痛苦的呻吟,漸漸沉入水底。
“快走!”老王推開陰天,“去鎖龍村!找白月!她知道怎么徹底封印它!”
倉庫外傳來警笛聲。
老王看了眼逐漸恢復平靜的密室,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普通人。”
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像團黑霧般消散。
“王叔!”陰天喊。
老王的聲音從風里傳來:“保護好鈴鐺……它是最后一道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