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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浩浩(4)

  • 想把你們都記住
  • 袁銘.一海
  • 2588字
  • 2025-07-29 15:20:46

又是一陣喋喋不休………

我們班頂著“重點教育示范班”的光環(huán)。這“重點”,這“示范”,說白了,全仗著一件其他班都沒有的“法寶”——那懸于我們頭頂上的那臺監(jiān)控。

這是班主任當初“號召”大家湊班費置辦的。她美其名曰“時刻關注”那些“壞學生”。

(自打入學起,我們的姓名、性別仿佛就被抹去了,只剩下“好學生”與“壞學生”兩個標簽。當然,無論在哪,我都是個例外——我是全校唯一被冠以“傻子”名號的人。如今浩浩來了,這頂帽子也就由我倆共同承擔。)

可現實呢?被這雙“眼睛”盯上、最終叫進辦公室的學生,出來時手里無不抱著那本“工具書”。

叮咣!叮咣!

數學老師的白色高跟鞋不斷敲打著地面,像急促的鼓點。

她鐵鉗般的手扣住陳的肩膀,不由分說將他拖拽出教室。

門外,她的怒斥炸響:

“陳秋雨!第幾次了?專挑我的課惹事!你對我有意見?說!說出來!”

只見,陳秋雨僵在原地,嘴唇翕動,卻發(fā)不出像樣的音節(jié)。

“監(jiān)控!不知道班里有監(jiān)控?!”她在門外指了一下天花板,聲音拔得更高。

“知……知道……”

“知道還打他?!”

“他……他先罵……”

“傻子罵你你也聽?!”

曹老師的聲音陡然劈開空氣,又猛地意識到什么,警覺地左右一掃,壓低了嗓子湊近陳,“他是傻子!他說什么你當耳邊風不就完了?非得招惹?忘了上次他哭起來沒完沒了?

告訴你,你不嫌煩?我嫌!”

陳秋雨垂下頭,指甲狠狠摳進手心。

“罰你打掃辦公室!”

話音未落,陳秋雨倏地抬頭,眼里掠過一絲僥幸的光。

“監(jiān)控嘛……”曹老師語氣放緩,帶著施舍的意味,“我替你向班主任求個情,看能不能刪了。”

陳秋雨如蒙大赦,連連鞠躬:“謝謝曹老師!謝謝您!”

“回去……”曹老師揮揮手,又猛地叫住他,“——等會兒!”她擰著眉,壓低聲音問,“那傻子……傷著沒?”

陳秋雨又卡殼了,半晌才囁嚅:“我……踢了他一腳……”

“踢哪兒了?”

“……不知道。”

“嘖……麻煩!真是個麻煩精……”曹老師不耐煩地咂嘴。

“去!叫他出來!立刻!”

陳秋雨剛轉身。

“——等會兒!”曹老師再次叫停,眼神銳利。

“態(tài)度好點!扶著他出來!別提監(jiān)控,他那腦子轉不過來!懂嗎?去!”

未等陳秋雨推門,我已站在門口。“曹老師,我沒事,不疼。”(那一刻,我竟還想著:畢竟是我先罵了陳,活該挨打……現在想來,真是傻透了。)

我捂著肚子,努力站直。

曹老師臉上的驚愕瞬間燒成怒火:“誰問你疼不疼了?!說!為什么罵陳秋雨?!”

“他……”我試圖解釋。

“停停停!”她嫌惡地打斷,像驅趕蒼蠅,“誰耐煩聽你結巴!中國話都說不利索!聽好了:你罵人,是陳秋雨打你不對!但你還嘴就還嘴,憑什么罵人?!讓陳秋雨帶你去醫(yī)務室,抹點紅藥水拉倒!”

她轉向陳秋雨,語氣一轉,“正好,陳秋雨,你“受害者”在這兒,看看你“大人大量”,原不原諒他罵你?”

陳秋雨瞥了一眼曹老師,又斜睨著我,半是惶恐半是輕蔑地點了點頭。

“瞧瞧!”曹老師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表演式的贊賞,“人家陳秋雨!學習好,氣量大!你呢?唉……說你都嫌費唾沫!行!全班為你們耽誤了快二十分鐘!滾回去!都給我站著!課間也不許動!”

我和陳秋雨一前一后挪回教室。就這樣,我“光榮解鎖”了人生新成就:站著抄寫英語單詞。

不管怎樣,這波折的上午終于還是過去了…………

午休后,陳秋雨正“攙扶”著我,一步步走回教室。忽而,一段熟悉的“命運交響曲”傳入耳中。剎那間,

我欣喜若狂——是學校一樓那臺積灰的琴!忘了疼痛,我掙開陳秋雨的手,興奮地朝樓下沖去。可到了樓下,

眼前的景象卻讓我呆在原地。

只見,浩浩坐在鋼琴前,雙手彈著琴。旁邊——全校唯一的音樂老師和她的小兒子就在那里。

那男孩根本無心聽琴。他一會兒粗暴地撥弄浩浩僵硬的手指;一會兒又去揪扯浩浩的頭發(fā)。

然而,他的母親,那位一致好評的,和藹可親音樂老師,就站在一旁,眼皮都沒抬一下,全神貫注地玩著她翻蓋手機上的俄羅斯方塊。

見母親毫無反應,男孩的膽子更大了。他抓起一本書,“啪”地一聲拍在浩浩頭頂。

浩浩的身體猛地一縮,眼睛緊緊閉著,嘴里不停地、焦慮地重復著:“沉…沉…沉…”他難受地使勁晃了一下腦袋,

書“嘩啦”掉下一本

男孩見狀,竟毫不猶豫地,對著浩浩的后腦勺,

就是一拳!

我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沖過去,劈手從那男孩手里奪過書,

狠狠摜在地上!

男孩嚇得渾身一哆嗦,尖叫卡在喉嚨里。這動靜終于驚動了音樂老師,她猛地抬起頭。

男孩像受驚的兔子,一頭扎進她懷里。音樂老師瞬間切換成“慈母”模式,雙臂如護雛般緊緊摟住兒子,一手卻凌厲地指向我:“你……你是?!”

再看陳秋雨,早已三步并作兩步躥遠,頭也不回地扯著嗓子朝走廊盡頭喊:“傻子發(fā)病打人啦!傻子打音樂老師啦——”

“我想起來了,你是四年七班那個傻子!”音樂老師見我不答,只是死死瞪著她,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刻薄的恍然,

“呵!我說呢,這么拼命護著他……原來是你這傻子的‘好伙伴’呀!”(“維護”這個詞,我那時其實還不懂,只在爸爸嘴里聽過。心里一片茫然,可臉上的憤怒,卻像燒紅的鐵,怎么也壓不下去。)

他!不!是!傻!子!(我一字一頓,拼命擠出這些話)

“哦?~是嗎?”她拖長了調子,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在你的那個小世界里,他當然“不是”。可是老師得教你睜開眼看看“現實!”(她身體微微前傾,儼然一幅“啟蒙者”的姿態(tài))

“知道嗎?在現實眼里,他就是個傻子,一個殘疾人!”她伸手指向依舊茫然坐在琴凳上的浩浩,聲音像淬了冰:

“瞧瞧他,快十四、五歲了吧?差幾年就成年了!可你猜怎么著?還跟我兒子一樣,在一年級蹲著呢!~”

這時,她故意停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鎖住我因憤怒和困惑而緊繃的臉,忽然“恍然大悟”般地拉長了音調:

“哦——!對不起,老師忘了,你大概連‘成年’是什么意思都鬧不明白呢。”

不等我反應,她自顧自地“解釋”道:

“成年”啊……就是你們這種孩子,終于長到了可以被爹媽“合法”地、一腳踢開,再也不用管的年紀。

“你和他都應該盼著,

這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沒等我再反應,陳秋雨已拽著班主任,風風火火地沖了過來。班主任人未站定,尖利的斥罵已劈頭蓋臉砸下:

“臭傻子!你犯的什么渾?!早自習遲到!上午辱罵陳秋雨!中午還敢頂撞老師!我當初就該堅持到底,

讓你爹媽把你塞進啟智學——哎喲!!”

她那刻毒的“判決”還未落地,一只大手就裹挾著巨力猛地搡在她肩上!使得她一個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后踉蹌,最后“撲通”一聲重重跌坐在地!

目光追向那只手的主人,我腦中嗡地一聲,徹底僵住——推倒班主任的,

赫然是浩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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