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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江灘驚變?毒師詐死

影衛的馬蹄鐵碾過江堤的碎石,“嗒嗒“脆響敲碎黎明前的寂靜。

顧清瀾與謝云歸乘著馬車疾馳而行,車輪碾過潮濕的泥土,循著刺客留下的蹤跡,劃出一道蜿蜒的軌跡。

“黑魚渡到了。“謝云歸跨出馬車,玄色官袍下擺被江風掀起,露出靴筒上繡著的暗紋。

他側頭看向顧清瀾,目光掃過她被風吹亂的鬢發,“暗衛說漕幫二當家袁聰的眼線遍布蘆葦蕩,進去后緊跟著我。”

顧清瀾點頭,握住驗尸袋背帶的手緊了又緊。

影衛早已在蘆葦蕩邊緣等候,為首的護衛隊長王琦單膝跪地,掌心托著半片沾泥的青布:“大人,刺客的蹤跡斷在這里。布片上有防蛇膽的氣味。”

“是方純一慣用的草藥。”防蛇膽混著硫磺的辛辣味鉆進顧清瀾鼻腔,與回春堂密室里的氣味分毫不差。

眾人撥開半人高的蘆葦,葦葉上的晨露順著衣擺滲進皮膚,涼意直往骨頭里鉆。

顧清瀾的目光突然頓住——前方蘆葦倒伏的方向雜亂無章,不似自然踩踏,倒像有人被拖拽著經過。

“大人,前方有黑魚渡的臨時倉庫。”王琦解釋道。

謝云歸的劍穗在風里輕晃,聲音沉得像壓了塊鐵,“去倉庫!”

廢棄的漕運倉庫藏在蘆葦深處,木門銅鎖銹成深褐色,門軸纏著幾圈粗麻繩。

顧清瀾繞到后窗,指尖剛觸到窗紙,里面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接著是袁聰粗啞的罵聲:“周廷鈞許諾的三百引私鹽呢?再敢討價還價,黑魚渡的江底就是你的墳墓!”

“袁當家......”方純一的聲音帶著哭腔,“周大人可是讓你保我的命......他可不能言而不信!”

顧清瀾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下意識看向謝云歸,正撞見他指尖死死抵著劍柄,指節泛白如骨。

袁聰冷笑,“果然是周廷鈞這個老匹夫。”

“哐當!”謝云歸一腳踹開木門,軟劍出鞘的寒光劃破昏暗。

倉庫里景象豁然展開:方純一被捆在木柱上,青衫前襟洇著暗紅血漬,嘴角血沫未干。

袁聰光著膀子,拎著軟鞭站在對面,鞭梢滴著血珠,臂膀上“漕”字刺青隨著肌肉扭曲,腰間蓮蓬玉佩晃得人心慌。

袁聰轉身時軟鞭抽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我當是誰,原來是謝大人來送死。”

謝云歸劍尖抵住袁聰咽喉,不過三寸距離:“交人,本官饒漕幫上下不死。”

袁聰喉結滾動,突然大笑,笑聲撞在石壁上震落灰塵:“謝大人忘了?這黑魚渡是漕幫的地盤!當年你父親查私鹽案,也沒敢踏進這里半步!”

他揮手的瞬間,草垛后涌出十幾個漕幫打手,鋼刀出鞘聲連成一片。

顧清瀾迅速繞到方純一身后,銀簪利落挑斷繩索:“能走嗎?”

方純一踉蹌著站穩,手腕勒痕深可見骨。

可他剛抬頭,眼里閃過一絲狠厲,突然從懷里掏出黑瓷瓶拔開塞子——墨綠色液體倒進嘴里的剎那,顧清瀾撲過去,指尖只擦過瓶壁。

液體滴在地上,瞬間腐蝕出幾個小坑,此毒甚烈!

方純一的身體劇烈抽搐,臉迅速青紫,七竅滲出暗紅血珠。

他指著袁聰想說話,喉嚨里只發出“嗬嗬”聲,隨后直挺挺倒在地上。

“死了?”袁聰挑眉,軟鞭指向謝云歸,“謝大人看見了,他已畏罪服毒,與我無關。”

謝云歸沒理他,對顧清瀾使了個眼色。

她立刻蹲下,手指搭上方純一頸動脈——脈搏停了。

翻開眼皮,瞳孔散大如墨,手里還握著黑瓷瓶,狀似服了牽機引。

“拿了死人,趕緊滾!”袁聰突然揮鞭抽向謝云歸。

謝云歸旋身避開,軟劍劃出冷弧直取袁聰面門。

暗衛們一擁而上,與漕幫打手混戰,倉庫里刀光劍影,木架被撞得東倒西歪,草藥混著血漬被踩成泥濘。

“袁當家這是要抗法?”謝云歸劍鋒掃過一個打手的手腕,那人慘叫著倒地,“周廷鈞許你的鹽引,你覺得他還會認賬?”

袁聰動作猛地一頓。

他盯著地上方純一的尸體,突然虛晃一招撞開后窗:“兄弟們,撤!”

影衛正要追,謝云歸突然低喝:“站住!看住尸體!”

話音未落,倉庫外傳來“轟隆”巨響——江堤塌了!

渾濁江水裹挾泥沙洶涌而入,瞬間漫過腳踝,木桌木凳被沖得東倒西歪。

“袁聰炸了河堤!”王琦大叫。

眾人迅速行動起來,輕盈的身影在破空下穿梭。他們沖出倉庫,最終停在一處隆起的高坡上。

就在洪水即將吞沒一切的瞬間,謝云歸一把攬住顧清瀾的腰身,帶著她騰空而起。落地時,顧清瀾的雙手仍緊緊攥著謝云歸的衣襟。她睜大雙眼,看著渾濁的洪水漫過倉庫,方純一的身軀在湍流中漸漸遠去。

“快撈!”顧清瀾喊了一聲。

影衛紛紛跳下水,卻只撈到一片青衫碎布。

方純一的尸身像片泡透的葉子,順著江流漂向江心,轉瞬間被漩渦吞沒,最后水面只留一縷淡淡的波紋。

江風卷著水汽撲來,濃重的腥味嗆得顧清瀾睜不開眼。

她望著空蕩蕩的江面,突然抓住謝云歸衣袖:“不對!牽機引發作時肌肉劇烈抽搐,死者手指該蜷成雞爪狀,可方純一倒下時,手指是伸直的!”

顧清瀾從驗尸包里拿出方純一服毒的瓶子,瓶口殘留一絲極淡的魚腥味,聞了聞:“是龜息散。”

“龜息散?”謝云歸愣住。

“河豚肝粉混曼陀羅花粉制的,能讓人脈息微弱如死,半個時辰后蘇醒。河豚肝粉是劇毒,但一個天生制藥人怎么怕毒?“顧清瀾將瓷瓶握緊,“黑魚渡盛產河豚,是我大意了,到現在才發現。”

她突然想起回春堂密室里的毒方——其中一頁正記著龜息散配法。

方純一竟早給自己留了后路。

“這并不怪你,誰也沒有想到。”謝云歸安慰道。

“袁聰知道殺許瑞失敗后,我們必會查到此處,故意演了這么一場戲。這袁聰炸堤不是逃跑,是幫方純一詐死,好順流而下,順利脫身。”謝云歸聲音冷得像江底冰,“下游三里有漕幫暗哨,他們早安排好接應。”

“我們中計了。”顧清瀾憤恨道。

他們被困在土坡上半日,水才慢慢退去,謝云歸要求再查倉庫。

倉庫里的東西都已被水沖散,但也并非毫無發現。

倉庫門口堆著未被沖走的零星麻袋,顧清瀾用隨手撿起的木棍翻了下,見麻袋上清晰地印著“回春堂”字樣。

她用木棍挑開麻袋,里面露出微量的黃白色的粉末,混著股的辛辣氣。

這是?

顧清瀾頓時警鈴大作,打開驗尸袋,拿出竹鑷,將已浸濕的粉末夾在棉紗上。

“大人,這是五石散!方純一在回春堂不單制毒藥,果然還私販禁藥。”

謝云歸俯身時玄色廣袖掃過她肩頭,帶著松木香的味道撞進她的鼻息。

“大人明鑒,此五石散乃迷魂之物,服之令人飄飄然若登仙闕,實乃權貴間千金難求的銷魂窟。“

“袁聰的漕幫管著碼頭,周廷鈞的尚書府通著官路,一個運貨一個護路,利益鏈早盤得死緊。原以為是私鹽買賣,看來真是小看他們了。”謝云歸怒不可遏。

顧清瀾喉間發苦,她攥緊藥末的手微微發抖:“難怪周廷鈞要不惜一切代價救方純一,他才是核心人物。”

謝云歸讓暗衛將倉庫里的殘物全部運回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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