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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沉河事件后續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顧昭廷發來的短信:“電梯監控已核實,你確實未外出。但我們在趙強家發現一枚不屬于他家的指紋,正在比對。”林曉冉盯著那條短信,她知道,這事還沒完。那個夢,或許不只是警告,更是某種預兆——她已經被卷進這起案子里,躲不掉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曉冉總覺得背后有雙眼睛盯著。去超市買東西,會下意識看貨架后有沒有人影;加班晚了回家,總覺得樓道里的聲控燈亮得格外慢。邱梨看她魂不守舍,硬拉著她去吃火鍋,紅油翻滾的鍋里,她夾起的毛肚掉了三次。

“要不……你把做夢的事跟那個警察說說?”邱梨往她碗里倒香油,“萬一能提供點線索呢?總比現在自己嚇自己強。”

林曉冉攪著碗里的蒜泥,沒說話。她試過把夢境寫在備忘錄里,可那些碎片化的畫面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揮著瓶子的女人、通紅的眼睛、沉河的掙扎……怎么看都像恐怖片劇本。

直到周五下午,顧昭廷的電話打了過來。

“林女士,方便來趟警局嗎?有樣東西想讓你看看。”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冷靜。

警局的問詢室白得晃眼。顧昭廷把一個證物袋推到她面前,里面裝著枚銀質胸針,形狀是朵半開的玫瑰,花瓣邊緣有點磨損。

“這是在趙強家的沙發縫里找到的,上面有指紋。有張麗的,也有其他人的。”顧昭廷看著她,“你見過這個嗎?”

林曉冉的呼吸突然停了。這胸針……她見過。那天下午去劉大媽家交設計稿,看見了一張照片,照片上這個女人別著這個胸針。

“見過。”她的聲音有點發緊,“在你來之后的隔天下午我去劉大媽家交設計稿,看見了堵門要債的人,把張姐家門踢開了,我看見了一張碎了的合照,上面有一個女人別著這個胸針,好像不像張姐。”

走出警局時,天已經黑了。秋風卷著落葉掃過腳邊,林曉冉裹緊了外套。如果指紋是張姐的,倒也說得通——畢竟是夫妻,在家留下指紋很正常。但又有其他人的,這就很疑惑了。

第二天,顧昭廷去張姐家拍下了她描述的合照。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顧昭廷打來的視頻電話,猶豫了片刻要不要接電話,還是點了,只見顧昭廷把手機面向那個合照:“認識她嗎?”

林曉冉湊近看了看,女人的眉眼帶著股倔強,完全陌生的面孔:“不認識,這是誰?”

“趙強的侄女,趙雅。”顧昭廷思考了片刻:“我們查了戶籍,趙強確實有個侄女,幾年前說去外地打工,就斷了聯系。但奇怪的是,我們找遍了所有親屬,沒人見過這個侄女本人。”

“更關鍵的是,我們核對了趙強的親屬關系網,根本沒有叫趙雅的人。這個‘侄女’,是假的。”

林曉冉的心跳漏了一拍。假的身份?那這枚胸針的主人是誰?為什么要用“侄女”的名義藏在趙強的生活里?

“這胸針……”她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面,“會不會是這個女人落下的?”

“有可能。”顧昭廷看了看照片,“但一個憑空出現的‘侄女’,一枚出現在兇案現場的胸針,合照上她的臉還是碎的,太巧合了。”他抬眼看向林曉冉,“你再仔細想想,這胸針的樣式,有沒有在別處見過?比如文化廣場附近,或者劉大媽提到的其他鄰居身上?”

林曉冉閉上眼睛,腦海里閃過張姐低頭哄孩子的樣子,劉大媽系著圍裙算賬的模樣,甚至超市里來來往往的顧客……沒有一個人和照片上的年輕女人重合,更沒人戴過這樣一枚胸針。

“沒有。”她睜開眼,語氣肯定,“如果見過,我肯定有印象。”

顧昭廷點點頭,不好意思道:“麻煩你了,有消息我們會再聯系你。”

接完電話后,林曉冉腦子里亂糟糟的,鬼使神差又繞去了文化廣場附近的小區。劉大媽的超市剛關了門,她正蹲在門口擇菜,見林曉冉過來,直起腰招呼:“小冉?這么晚還沒回啊?”

“劉大媽,”林曉冉猶豫了下,還是問出口,“張姐家……以前是不是常來個年輕姑娘?梳馬尾,大概二十來歲。”

劉大媽手里的豆角“啪嗒”掉在盆里,眼神閃爍了下:“你咋問這個?”

“就……隨便問問。”

劉大媽嘆了口氣,往張姐家的方向瞥了眼,壓低聲音:“那姑娘叫趙雅,前兩年總來,張姐一口一個‘小雅’地叫,說是趙強的侄女,在外地讀書,放假就來住。張姐心善,給她買衣服買零食,真把人當親妹子疼。

她頓了頓,聲音更輕了:“但我早就覺得不對勁。那姑娘看趙強的眼神,哪像侄女看叔?去年張姐生日,我去她家吃飯,撞見那姑娘半夜從趙強房間出來,頭發亂糟糟的……”

林曉冉的心猛地沉下去。“劉阿姨,天色有點晚了我要回家。”

“好好,回家注意安全啊”:劉大媽笑著招手。

剛轉身招手,就看見張姐抱著孩子從樓道里出來,孩子趴在她肩上睡著了,她手里提著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腳步匆匆往小區后門走。

林曉冉躲在樹后,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那袋子的形狀,像裝著什么硬邦邦的東西。

她掏出手機,手指懸在顧昭廷的號碼上。猶豫了半分鐘,還是按下了撥號鍵。

“顧警官,”她的聲音有點抖,“張姐今晚可能要扔什么東西,就在她住的小區后門……”

掛了電話,林曉冉靠在樹上,心臟跳得像擂鼓。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可張姐那雙總是含著淚的眼睛,和夢里那雙通紅的眼睛,在她腦海里反復重疊。

半小時后,警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小區后門。林曉冉看見張姐被警察攔下,黑色塑料袋掉在地上,滾出個沾滿泥帶著殺蟲劑瓶——和法醫說的鈍器傷口隱約能對上。

張姐沒有反抗,只是抱著驚醒哭鬧的孩子,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哭聲在寂靜的夜里聽得人心里發緊。

林曉冉轉身離開,沒再回頭。手機又震動了,是顧昭廷的短信:“謝謝。等下可能要麻煩你再去一趟警局做筆錄。”

警局的筆錄室里,張姐穿著日常的服裝,頭發用皮筋扎在腦后,露出蒼白消瘦的臉。她看見林曉冉,愣了愣,隨即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是那天那個設計師?你怎么警局,難道你是警察?我不要和其他警察說話,我就和你說。我相信你能懂我。”

“為什么?”林曉冉問。

“因為你是現在警局唯一的女性,這么晚,我來這里的時候,都沒有看見女警察。”

張姐的目光落在桌角,聲音輕飄飄的,像在說別人的事:“小雅第一次來我家,是結婚第三年。趙強說她父母走得早,跟著奶奶過,可憐得很。我信了。”

“我給她織毛衣,留著好吃的等她放假,甚至在她生病時守了兩夜。直到半年前,整理舊物時翻到婚禮相冊,突然發現所有親戚的合影里,根本沒有趙雅的影子。”

“我當時就慌了。”張姐的聲音發顫,“我去問趙強的堂哥,他說趙家根本沒這號親戚。我偷偷拍了趙雅的照片,去她所謂的學校問,人家說查無此人。”

張姐的聲音發顫,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桌沿,“我才開始想,只從她來了以后,趙強就不對勁了。小雅來家里住了半年后,他突然像變了個人——以前雖然也罵罵咧咧,但還會給孩子買奶粉。可那之后,他天天不著家,回來就一身酒氣,兜里的錢總說不清去處,只說是創業。”

她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得格外明顯:“沒過多久,就有人上門催債,說他借了五萬高利貸,利滾利已經翻到十萬了。我問他錢去哪了,他眼睛一瞪就扇我耳光,說‘老子的錢輪得到你管?’”

“從那以后,他的拳頭就沒停過。”張姐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像怕驚擾了什么,“孩子哭鬧,他嫌煩,抓起枕頭就往孩子身上砸;我勸他別再賭了,他抬腳就踹我肚子。有次孩子發燒到39度,我抱著孩子想出門看病,他把我推倒在門邊,說‘裝什么慈母?想跑出去找野男人?’”

她抬起手,手腕上那道青紫的疤在燈光下格外刺眼:“這些我都忍了,我總想著他能回頭。”

知道沒有“趙雅”這個人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和她相處的日常真的很不對勁,我才想起以前我給她織的毛衣的時候,她轉頭就跟趙強撒嬌,說‘這顏色老氣,不如你給我買的名牌好看’。我留著舍不得吃的進口巧克力,她當著我的面扔進垃圾桶,說‘太甜了,怕胖’。”

“我當親妹子疼了三年啊!”她猛地提高聲音,眼淚突然砸在桌面上,“原來她看我的眼神,全是嘲諷!看我像個傻子,被他們倆蒙在鼓里,像耍猴似的耍了三年!我終于明白他為什么變了——他把借的高利貸,全花在那個女人身上了!給她買包,帶她去旅游,相信她可以帶他發財創業致富,轉頭回來拿我和孩子撒氣!”

張姐的聲音里帶著種詭異的平靜,“原來他為了養著那個女人,連瞎話都編得這么圓。我們娘倆在他眼里,還不如一個見不得光的小三金貴。”

“那天晚上,趙強喝了酒回來,我真的受夠了,提出離婚,我把照片摔在了他臉上。他先是愣了,然后就又發瘋了,說我多管閑事,罵我是黃臉婆。”她抬手抹了把臉,手腕上又露出幾道青紫的疤,“他打我,掐著我的脖子往墻上撞,說‘你鬧出去誰都別好過’。”

“我掙扎著摸到了家里的殺蟲劑瓶,閉著眼砸了下去……”張姐的聲音突然哽咽,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倒下去的時候,血順著頭發往地上淌,我盯著那攤血看了半天,心里突然空了。”

她抬起頭,眼里蒙著層水霧,卻透著股狠勁:“我沒想殺他的,真的。我只是不想死,可他倒在那兒,我突然就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吧。想結束我的痛苦。”

說到趙強,她的聲音里淬著恨,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他打我罵我,我都能忍,為了孩子,我什么都能忍。可他不該讓那個女人住進這個家,用‘侄女’的名分,在我眼皮子底下作踐我!他掐著我脖子的時候,我腦子里全是他們倆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的嘴臉——他給她夾菜,她沖我笑,全是假的!全是刀子!”

“但我砸下去那一下,不光是為了活命,”張姐抬起頭,眼里的淚已經干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蕪,“是想砸碎這三年的假日子,砸碎他們倆給我的所有惡心!他死了,那個女人也別想好過——我把她的照片、她的東西全扔了,就當我這輩子從沒認識過這兩個畜生!”

“他活著一天,我就別想有好日子過。催債的天天堵門,他喝醉了就打我,那個冒出來的‘侄女’……這日子早就不是人過的了。”她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讓他死了倒好,一了百了,我也能解脫了。”

“我把他拖到河邊的時候,手一直在抖,可心里卻出奇地靜。”張姐的聲音輕得像嘆息,“我想,這是最后一次為他哭、為他累了。扔下去的那一刻,我甚至覺得……輕松了。”

林曉冉疑惑:“張姐……那安眠藥是怎么回事?”

“這個啊,他從欠了錢以后總睡不著,沒事還會吃安眠藥,他還會有良心啊,會睡不著。”張姐痛苦的說。

林曉冉坐在對面,指尖冰涼。看著她臉上交織的痛苦和釋然,突然說不出話來。原來那不是失手后的慌亂,是絕境里被逼出來的決絕——用一場徹底的終結,來斬斷無休無止的痛苦。

原來那夢里的瘋狂,一半是對施暴者的反抗,一半是對背叛者的蝕骨之恨。那些藏在煙火氣里的算計和傷害,比明晃晃的拳頭更能把人逼到絕路。

“張姐……,你先冷靜一下,要不要喝口水。”林曉冉嘆了口氣。

“不用”張姐的聲音突然發啞,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我想,等把趙強這攤子爛事了了,就去找出那個小雅。她不是愛裝侄女嗎?我要讓她知道,搶別人男人、害別人全家不得安寧,是要償命的。”

她望著警局的窗外,眼里閃過一絲瘋狂的余燼:“我甚至想好了,找個沒人的地方,像處理垃圾一樣處理掉她。反正我這條命已經被趙強毀了,多拖一個墊背的,不算虧。”

可話音未落,她突然捂住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現在想這些都沒用了……我被抓了,還有那些債,我家那丫頭怎么辦?她才四歲,連自己穿衣服都費勁,晚上睡覺還要抱著我織的小兔子……”

“她會好好的。”林曉冉忍不住開口,聲音有些發緊,“政府會安排好她的。”

張姐抬起頭,眼里滿是血絲:“安排?誰能像親媽一樣疼她?她受了驚嚇會尿床,害怕了只會喊媽媽……她和我受了這么多傷……。”

三個月后,林曉冉從顧昭廷那里得知了判決結果——張姐因故意傷害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八年。考慮到案件中存在長期家暴情節,且屬防衛過當,法庭酌情從輕量刑。

而那個憑空冒出來的“趙雅”,也在半個月前被警方抓獲。原來她根本不叫趙雅,本名李娟,是個慣犯,常年以“處對象”“認親戚”等名義周旋于不同男性之間,騙取財物。這次依附趙強期間,她不僅揮霍了大量高利貸資金,還偷偷轉移了趙強名下僅剩的存款。最終,李娟因詐騙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并處罰金五萬元。

“李娟交代,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趙強有家室,也清楚那些錢是高利貸。”顧昭廷在電話里說,“她原本打算等錢騙得差不多就跑路,沒想到趙強先死了,反倒讓我們順藤摸瓜找到了她。”

林曉冉握著手機,望著窗外飄落的秋葉,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場由謊言和暴力掀起的風波,終于以這樣的方式落下帷幕。張姐得到了法律的審判,也算是從長年的噩夢里掙脫出來;而那個攪亂別人家庭的騙子,終究沒能逃脫制裁。

只是那個四歲的孩子,被送往了市兒童福利中心,還在福利中心等著媽媽。劉大媽主動申請成為孩子的臨時監護人,每周都去福利中心陪她做游戲、講故事。福利中心還特意安排了心理輔導老師,每周三次跟進孩子的狀態。

“孩子剛開始總問媽媽去哪了,夜里老哭著要找小兔子玩偶。”顧昭廷給林曉冉發來消息時,附帶了一張照片——照片里,孩子正坐在劉大媽腿上,手里拿著新的畫筆,在紙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太陽,“現在好多了,會跟著老師念兒歌,昨天還主動把糖果分給其他小朋友。”

林曉冉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心里五味雜陳。她想起張姐說要殺小三時的狠戾,也想起她提到孩子時的崩潰。一場被背叛和暴力裹挾的悲劇里,最無辜的永遠是孩子……

邱梨端著咖啡走進來,看見她對著手機出神,湊過來看了一眼:“這孩子……真可憐。”

“但她會好起來的。”林曉冉輕聲說,像是在安慰自己,“有人疼,有學上,還有人幫她撫平傷口。”

窗外的陽光正好,落在辦公桌上的設計稿上,把“星冉文化”的logo照得格外清晰。林曉冉拿起筆,在空白處畫了個小小的笑臉——或許生活總有陰影,但只要還有人記得托底,再深的黑暗里,也能透出點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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