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李過派來監視我的，出去吧！”

蜜蜜抱著水盆，踉踉蹌蹌地逃出營帳。

李過，好一個李過！送通房丫頭過來，用意如此歹毒！

陸漢唐緩緩松開緊握的拳頭，走到青龍刀前，沉思良久，既然李過要玩，那他就陪他玩，將計就計，他要讓李過派來的這雙眼睛，看到的都是他想讓李過看到的！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陸漢唐心中迅速成型。

傍晚時分，營區內炊煙裊裊，蜜蜜再次被叫到陸漢唐的營帳，她低著頭，身體依舊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不敢看陸漢唐的眼睛。

“蜜蜜?！?

蜜蜜渾身一顫，頭垂得更低了：“奴……奴婢在?！?

“抬起頭來?！?

蜜蜜顫抖著抬起頭。

陸漢唐的目光在她臉上仔細搜尋，感受著美景。

“你很像一個人，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蜜蜜愣住了，她完全沒料到陸漢唐會說出這樣的話，自己只是奉命來監視他、伺候他的工具，一個卑賤的奴婢，怎么會像將軍“很重要的人”？

“她也有一雙像你這樣的眼睛，彎彎的，笑起來像月牙兒。她的性子很倔，很烈，像一團火，不管不顧地燃燒。”

陸漢唐描述著，語氣溫柔，眼神迷離，仿佛真的沉浸在某種美好的回憶中，他虛構著嘉峪關的往事，講述著風雪中的相依，話語充滿了深情、遺憾和刻骨的思念。

蜜蜜呆呆地聽著，她只是一個被買來、被訓練、被當作工具使用的丫鬟，從未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從未有人用這樣溫柔而悲傷的眼神看著她，更從未有人把她和某個“很重要的人”聯系在一起。

陸漢唐話語中流露出的深情和痛苦，像一股暖流，溫熱著她被恐懼和麻木包裹的心防。她看著陸漢唐那張剛毅卻帶著憂傷的臉龐，看著他眼中閃爍的淚光，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在她心底悄然滋生，讓她想起了自己卑微的命運。

“可惜她不在了，為了我，她永遠留在了那片風雪里……”陸漢唐繼續編著故事，“看到你，我仿佛又看到了她，看到了她在我身邊的樣子！”

陸漢唐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蜜蜜，步伐并不快，卻帶著強大的壓迫感，蜜蜜嚇得連連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帳壁，退無可退！

“將……將軍……”

陸漢唐停在她面前，沒有像之前那樣粗暴，而是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喜歡你?！?

“將軍……奴婢……奴婢不是……”蜜蜜試圖辯解，聲音卻細弱無力。

“噓……”陸漢唐的手指輕輕按在她的唇上，阻止了她的話，“我知道你不是她，但今晚，讓我把你當作她好嗎？”

蜜蜜驚恐地閉上眼睛，她能感受到陸漢唐灼熱的體溫，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感受到他身上的雄性氣息。

陸漢唐編織的深情陷阱，讓她在恐懼中產生了畸形的憐憫和被需要的錯覺。

陸漢唐不再猶豫，將蜜蜜打橫抱起，蜜蜜發出一聲驚呼，身體瞬間懸空，她本能地掙扎了一下，卻如蚍蜉撼樹。

“將軍！不要……”蜜蜜的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陸漢唐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蜜蜜的手臂。

剛才被他粗暴扯開的衣袖下，幾道刺眼的淤青和鞭痕暴露出來，他輕輕抬起蜜蜜的手臂，手指小心翼翼地撫過那些傷痕：“這……這是怎么回事？！誰干的？！”

蜜蜜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和質問嚇呆了，她下意識地想縮回手，卻被陸漢唐緊緊握住。那粗糙的手指撫過傷痕帶來的刺痛感，以及陸漢唐眼中那毫不作偽的憤怒和關切，瞬間擊潰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線！

積壓多年的委屈、恐懼和痛苦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蜜蜜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身體劇烈地顫抖著，聲音哽咽：“是……是管事嬤嬤，還有……還有之前的……主子，他們……他們不高興就打……用鞭子……用……用火鉗……”

她斷斷續續地哭訴著，從她被父母賣掉抵債開始，到被輾轉販賣，被不同的主家打罵虐待，被當作最低賤的牲口使喚，那些非人的折磨，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那些刻骨銘心的傷痛，在她泣不成聲的敘述中展開。

她說到自己被當作禮物送來時，管事嬤嬤的威脅：“伺候不好將軍，就把你賣到最下賤的窯子里去！”

說自己手臂上的傷，是前一個主家少爺醉酒后，因為她打翻了一個茶杯，用燒紅的火鉗燙的……

陸漢唐靜靜地聽著，臉上的“深情”和“痛惜”愈發濃烈。他緊緊握著蜜蜜的手，眼神中充滿了“同情”和“憤怒”：“豈有此理！畜生！別怕……都過去了……有我在……”

蜜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回憶中，她只覺得，眼前這個看似兇悍的將軍，此刻是唯一理解她痛苦、愿意傾聽她委屈的人。

他那溫暖的、帶著厚繭的大手，仿佛成了她唯一的依靠。蜜蜜越說越傷心，最后幾乎是撲倒在陸漢唐懷里，放聲痛哭起來。

陸漢唐順勢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寬厚的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像安撫受驚的孩子：“可憐的孩子，受苦了，以后，就留在我身邊吧。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蜜蜜在他懷里哭得渾身顫抖，聽到陸漢唐承諾“保護”自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陸漢唐胸前的衣襟，嗚咽著點頭：“謝……謝謝將軍……奴婢……奴婢愿意……愿意伺候將軍……”

“那今晚就留在這里吧，讓我好好看看你。”

“是……奴婢……遵命……”

陸漢唐不再言語，輕輕抱起她，走向那張簡陋的行軍床。這一次，蜜蜜沒有掙扎，只是將頭深深埋在他的胸前，身體微微顫抖，卻不再是恐懼。

帳簾被輕輕放下，隔絕了外面的世界，油燈的火苗在帳壁上投下兩個依偎的身影。陸漢唐的計劃，正按照他的設想，一步步展開，李過派來的眼線，此刻正心甘情愿地躺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