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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抄家”行動

而跟在皇帝側(cè)后方的慕妃,則是一身淡雅宮裝,絕色容顏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靜地掃過跪伏的眾人,那目光深處透出的冷冽,竟比走在前面的“皇帝”還要懾人幾分。

微微抬著下巴,那是一種刻進骨子里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

百官們偷偷抬眼覷看,心中皆是一凜。

原來如此!

怪不得陛下近日似乎有些不同,而慕妃娘娘卻氣場大變。原來陛下是找到了同類!

這位慕妃娘娘,瞧著美則美矣,那身冷意和睥睨的姿態(tài),竟與陛下從前如出一轍!看來是陛下親手調(diào)教出來的“知己”,絕非尋常妃嬪可比。

他們自以為窺得了真相,紛紛在心里重新掂量起這位慕妃的分量,完全沒料到,那龍袍下的靈魂和宮裝里的芯子,早已顛倒了乾坤。

“平身吧。”慕朝歌淡淡開口,聲音努力模仿著尉遲澈平時的語調(diào)。

“謝陛下!”百官起身,宴席正式開始。

絲竹再起,歌舞登場,觥籌交錯,表面上一派和諧熱鬧。

只是暗地里的潮水,早已洶涌澎湃。

每個人都各懷心思,等待著今晚真正的重頭戲。

而端坐龍椅的慕朝歌,手心微微出汗,看了一眼身旁冷著臉的尉遲澈,又掃過下方那些看似恭敬實則準備一毛不拔的臣子們,心中暗道:好戲,該開場了。

慕朝歌有一搭沒一搭地抿著酒,眼角余光卻像個小賊,滴溜溜地在底下那群肥頭大耳的官員身上掃來掃去。

她身子微微偏向旁邊的“慕妃”,壓低了嗓子,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

“喂,底下這群……哪個最肥?看著都挺富態(tài)啊。”

尉遲澈端坐著,連筷子都沒動一下,聞言冷笑一聲,同樣低聲回應(yīng):“穿絳紫袍子,坐左手第三位,胡須花白那個,戶部尚書錢友仁。國庫老鼠見了他都得磕頭認窮爹,家里銀子堆得能砌城墻。但讓他掏錢?比拔他命根子還難。”

慕朝歌順著他的暗示瞄過去,果然看見一個富態(tài)的老頭,正捧著酒杯,小眼睛瞇縫著,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嘖,果然像個守財奴。”慕朝歌咂咂嘴,臉上卻露出個狡黠的笑,“看我的,保管讓他乖乖放血。”

尉遲澈眉頭蹙起,側(cè)頭看她:“你到底想做什么?金甲軍不是讓你用來綁票的。”

“哎呀,放心啦!山人自有妙計!”慕朝歌沖他眨眨眼,順手就從面前的琉璃碟里拈起一塊精致軟糯的桂花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塞進了尉遲澈還想追問的嘴里!

“唔!”尉遲澈猛地瞪大眼睛,完全沒料到她會來這一出。

他此刻頂著慕朝歌絕美的臉,嘴里被塞得鼓鼓囊囊,吐出來不是,咽下去又憋屈,整張臉都僵住了。

耳根子卻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紅,那是氣的,也是窘的。

可他這副“被陛下親手投喂后震驚無措又帶點羞澀”的模樣,落在底下一直偷偷觀察帝妃互動的百官眼里,可就完全變了味!

哎喲喂!陛下和慕妃娘娘感情真是蜜里調(diào)油啊!大庭廣眾之下就這般秀恩愛!

陛下竟親手喂食!慕妃娘娘這是歡喜得傻了吧?

立刻就有那善于逢迎的官員舉起酒杯,滿臉堆笑地高聲奉承:“陛下與娘娘鶼鰈情深,實乃我大殷之福啊!”

“是啊是啊,羨煞旁人,羨煞旁人!”

一波彩虹屁毫無預(yù)兆地襲來,把龍椅上的兩位當事人都拍懵了。

慕朝歌是沒想到自己隨手一個堵嘴動作能引發(fā)這么大誤會,先是一愣,隨即差點笑出聲,趕緊用酒杯擋住臉。

而真正的尉遲澈,感受著嘴里甜膩的桂花糕和那些離譜的奉承,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尷尬得腳趾能摳出三室一廳!

他狠狠瞪了慕朝歌一眼,眼神如果能殺人,慕朝歌早就被凌遲了。

慕朝歌接收到他殺人的目光,非但不怕,反而覺得有趣極了。

她輕咳一聲,順勢放下酒杯,目光掃向下方,臉上那點笑意淡去,換上了威嚴。

“眾愛卿,”她開口,聲音平穩(wěn),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歌舞雖好,酒肉雖香,然朕今日設(shè)宴,卻非只為享樂。北境軍餉,南方災(zāi)荒,皆是迫在眉睫。國庫空虛,朕心甚憂。今日召諸位愛卿前來,便是想集思廣益,共渡難關(guān)。不知諸位,可有良策獻給朕?”

來了!正題來了!

剛才還熱鬧的宴席瞬間鴉雀無聲,絲竹聲也不知何時停了。

所有官員齊刷刷低下頭,恨不得把腦袋埋進桌子底下,剛才奉承帝妃恩愛時的熱情勁兒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個個噤若寒蟬。

氣氛一下子緊張得能擰出水來。

慕朝歌看著這群瞬間變鵪鶉的臣子,心里冷笑,面上卻不顯,目光緩緩移動,最后落在了那位“頭號目標”身上。

“錢愛卿,”她點名,語氣甚至稱得上溫和,“你執(zhí)掌戶部,統(tǒng)管天下錢糧,對此必有高見吧?”

被點名的戶部尚書錢友仁,渾身一個激靈,像是被針扎了屁股,慢吞吞地站起身,臉上堆滿了愁苦,演技堪稱老戲骨。

他顫巍巍地拱手,聲音那叫一個凄涼:“陛下……老臣慚愧啊!”他一邊說,一邊還刻意抬了抬袖子,讓那袖口上幾個針腳細密的補丁顯得更加醒目。

“戶部庫銀,早已寅吃卯糧,空空如也。老臣無能,愧對陛下信任!至于臣自家……”他捶胸頓足,“不瞞陛下,臣那點微薄俸祿,養(yǎng)活一大家子已是捉襟見肘,日日粗茶淡飯,這衣裳……唉,也是縫縫補補又三年,實在是有心無力,無顏面對陛下啊!”

說罷,還用力吸了吸鼻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慕朝歌看得目瞪口呆。好家伙,這補丁戲加得,奧斯卡都欠你個小金人啊!

她不動聲色,目光又移向另一位:“程侍郎,朕聽聞你素來機敏,可有法子?”

那位程侍郎像是被驚嚇到,猛地站起來,動作幅度之大,竟不小心從腰間掉下一塊明晃晃的金腰牌!

那腰牌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更重要的是——它缺了一個角!

程侍郎頓時臉色煞白(裝的),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聲音帶著哭腔:“陛下恕罪!臣并非有意御前失儀!這腰牌……”

他捧起那缺角的金牌,痛心疾首,“實是因臣賤內(nèi)久病纏身,需用名貴藥材吊著性命,臣實在無法,才忍痛剪下一角,變賣了換藥啊陛下!臣無能!臣有罪!”

說著竟砰砰磕起頭來。

慕朝歌嘴角抽搐。剪金腰牌換藥?你怎么不直接把腦子換了?這謊扯得也太沒邊了!

偏偏他演得情真意切,涕淚橫流,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個被逼無奈的窮官。

沒等她點名,底下一位官員像是情緒過于“激動”,猛地站起身想說話,卻突然“體力不支”,身子一晃,竟從袖子里“啪嗒”掉出半塊干硬的糕點!

他本人則直接軟軟地癱倒在地,雙眼緊閉,臉色蒼白。

旁邊立刻有同僚撲上去:“王大人!王大人您怎么了?!”

有人掐人中,有人喊太醫(yī)。

太醫(yī)匆匆趕來,一番診治,然后一臉凝重地回稟:“啟稟陛下,王大人……這是餓暈的。脈象虛浮無力,確是久未進食之兆……”

此言一出,連他那些同僚都驚呆了!哥們兒你來真的啊?

為了不捐錢,真能餓自己兩天?

慕朝歌坐在龍椅上,看著底下這出荒誕至極的群魔亂舞,補丁袖子、缺角金牌、餓暈的官員……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這群朝廷重臣,國家棟梁,為了不掏錢,真是臉皮都不要了,什么戲碼都敢演啊!

她深吸一口氣,又緩緩?fù)鲁觯瑥娙讨淖雷拥臎_動。

好,很好。你們一個個都是影帝級別的戲精是吧?

她目光掃過底下那些臣子,心里冷笑連連。

行,這戲你們唱完了?那接下來,該輪到我上場了。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被這群活寶氣得沒了脾氣,重重往龍椅上一靠:“好,都是朕的‘好臣子’!北境將士在喝風(fēng),南方災(zāi)民在啃樹皮,你們倒好,一個個不是補丁袖子就是餓暈倒地,朕今日算是開眼了!”

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盤亂響,把底下的官員們都嚇得一哆嗦。

“既然諸位愛卿都如此清貧,那朕也不強人所難!”慕朝歌冷笑一聲,話鋒卻突然一轉(zhuǎn),“然國事維艱,總不能坐以待斃。這樣吧,朕欲興修水利,以工代賑,亦可防未來之旱澇。此舉利國利民,諸位愛卿便量力而行,捐些銀錢,以表心意吧!”

興修水利?這名頭倒是冠冕堂皇。可底下誰不知道,這就是變著法兒要錢!

水利工程就是個無底洞,多少錢糧填進去都看不見影兒!

尉遲澈在一旁聽著,蹙了下眉,低聲對慕朝歌道:“何必多此一舉?與他們講利益尚可,講心意?徒增笑耳。”

他太了解這群人了,根本不會買賬。

慕朝歌卻像是賭氣般,偏要一個個問過去:“朕今日就要看看,諸位愛卿對朝廷、對百姓,到底有幾分心意!”

她目光首先投向坐在前列的禮部尚書慕凌——原主的生父。

“慕愛卿,你身為禮部之首,又乃國丈,便帶個頭吧?”

慕凌心里早就罵了一萬句,面上卻立刻起身,做出萬分為難又忠君體國的樣子,斟酌再三,才咬牙道:“陛下為國為民,殫精竭慮,臣感佩萬分!雖臣家中亦不寬裕,但愿捐銀一百兩,以盡綿薄之力!”

一百兩!對于他這級別的官員來說,簡直是打發(fā)叫花子!

但這數(shù)目又很微妙,既沒完全駁皇帝面子,也沒真出多少血,更重要的是,向那邊看著的晉王表了態(tài):看,我對皇帝也就是面子情分。

慕朝歌心里冷笑,這就是她的好父親。

接著被點到的是大理寺卿鄭武當。

他倒是出乎眾人意料,沉吟片刻后,竟道:“臣捐二百兩。”

雖也不多,但比起慕凌,已是翻倍,且態(tài)度坦然,并無任何哭窮的表演。

一些保皇派的官員見狀,雖內(nèi)心叫苦不迭,實在不想掏錢,但礙于立場,也只能硬著頭皮,你五十兩,我八十兩地捐了些,如同割肉。

而絕大多數(shù)官員,則是將“哭窮”進行到底。

“陛下!臣實在是有心無力啊!家中老小已是粥都喝不上了……”

“臣愿捐!可臣那點俸祿,前幾日剛換了藥,實在是囊中羞澀,分文也無啊!”

“臣醉了……頭暈……聽不清陛下說什么……”更有甚者,直接借酒裝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一場募捐下來,慕朝歌收獲寥寥,那點銀兩對于龐大的軍餉和災(zāi)款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

宴席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慕朝歌看著那少得可憐的捐款記錄,臉色鐵青,猛地抓起酒杯,仰頭灌了好幾口,像是氣極了借酒消愁,連眼圈都有些發(fā)紅。

百官們偷偷交換著眼神,嘴角忍不住上揚。成功了!

陛下到底年輕,臉皮薄,被他們這么一鬧,果然沒轍了!

還想從他們口袋里掏錢?門都沒有!一個個心里得意非凡,覺得自己真是機智過人。

尉遲澈坐在一旁,面沉如水,看看底下那群暗自得意的臣子,袖中的手緩緩握緊。

他雖然不贊同慕朝歌那神秘計劃,但見此情景,心頭亦是一片冰寒。

這就是他的臣子……

宴席最終在不尷不尬的氣氛中散了。

百官們心情愉悅地行禮告退,三三兩兩議論著,腳步輕快地各回各家。

然而,他們絕對想不到,就在他們宮宴上盡情表演“哭窮”的同時,另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抄家”行動,正在夜幕的掩護下,悄然進行。

就在宮宴開始前,一隊隊身著暗金色軟甲的精銳士兵,直屬皇帝的金甲軍,已借著夜色,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京城各大臣聚居的坊市。

他們接到的命令并非殺人,也非政變,而是一項讓他們最初接到時都面面相覷甚至感到些許羞愧的任務(wù)——偷竊。

命令極其詳細:除名單上標注的極少數(shù)真正清貧的官員府邸外,其余所有今夜參與宮宴的大臣家,無論官職大小,皆在行動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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