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爺，這么些年以來，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老爺~”她軟著聲音，淚珠半掛，好不惹人心疼。

到底是十多年的情分，展青山原本難以消散的怒氣聽了柳氏幾句軟話便已然散了一半。

展青山哼了一聲：“這次便先饒過你，禁足三月，待在你院中好好思過，若再有下次，我定收了你這掌家之權，攆出府外，絕不饒恕！”

“是，老爺。”柳氏知道這次自己理虧，抹了眼淚，見好就收，沒敢再無理取鬧。

展昭月微不可察的勾唇冷笑，她這父親果真沒令她失望，一貫的寵妾滅妻，是非不分。

展青山發泄完怒火才注意到縮在一旁，始終低著頭的展昭月：“今日你受委屈了，我已懲戒了你姨娘，此事變算了。你如今便先住在西院……”

“是，父親。”

“晚些時候……算了，”他看著展昭月單薄窮酸的穿著，又瞧見她臉上久久不散的巴掌印，將目光挪到柳氏身上：“晚些時候命人送兩套合身的裙釵到西院，再送瓶上好的玉顏膏，萬不可再耽擱出錯，若再生事，絕不輕饒！”

“是，老爺，妾身曉得。”

再怎么說也是堂堂尚書府大小姐，怎么好是這么一副窮酸樣，平白讓外人看了笑話。

“昭月，舟車勞頓，想必也是辛苦，今日沐浴過后便好好歇息，待明日一早收拾妥貼后再去向你祖母、母親請安。”

“是，全憑父親安排。”

展昭月乖巧順從，穿著單薄卻依舊亭亭而立，儼然一副大家閨秀模樣。

展青山滿意的點了點頭，便抬步離開了。

“我倒沒想到，你卻是個會裝可憐的，今日算我小瞧你了，不過日后你在我手底下討生活，可萬萬小心，若讓我捏著把柄，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柳氏被掌了摑，罰了禁足，還險些丟了掌家之權，心里欲憤不平，恨不得將展昭月生吞活剝了去。

這不，展青山剛走便原形畢露了。

“姨娘不過是個妾室，可懂得妾通買賣的道理？還是您小心些為妙，若是再如今日般犯蠢來招惹我，惹怒了父親、祖母，被發賣出府為奴為婢，甚至……被賣到青樓供人玩樂都可謂是自作自受！”

展昭月漫不經心的抬頭，嘴角勾著意味不明的笑意，聽得柳氏怒火中燒卻無處發泄。

“你……”

柳氏輕撫著胸口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想罵她兩句，不曾想人早走了，連個影兒都沒留下。

“娘，您沒事兒吧？”展芷月擔心的詢問。

“呸！這王沅君生的賤蹄子，果真同她一樣令人生厭！”

柳氏忒了口唾沫，眼里是不加掩飾的厭惡：“今日算我倒霉，竟然著了她的道！”

“娘，那我們以后該怎么辦？爹不會真生氣了吧？”展芷月擔心極了，若是她娘失了寵，她以后還如何在府里耀武揚威？

展昭月回來更沒她好日子過了。

“哼！婚期在即，她注定要嫁給陸家那個短命鬼，且讓她過上幾日逍遙日子，看她以后還怎么興風作浪！”

柳氏眼中滿是算計與狠戾：“至于你爹，待他氣消了，為娘再服個軟，定能重獲榮寵！”

西院--------

“小姐，您心中若不暢快說出來便是，萬不可郁結于心，傷了身子總歸是不值當的。”春喜在一旁替展昭月按揉著肩膀，看著自家小姐愁眉不舒的模樣頓感心疼。

“嗯?”展昭月好整以暇的看著春喜，忽而笑笑:“我有何好郁結的，終歸這么些年早已習慣了。”

上輩子死了一遭的人了，還有什么可想不通的?

可她越是這樣，春喜越是覺得自家小姐命苦，老天不公!

病弱的娘，偏心的爹，登堂入室的外室，惡毒愚蠢的庶妹，對一家子極品百般容忍的她。

就連對她一個貼身侍女都不肯透漏內心，小姐一定是不想說出來平添煩惱，所以才假裝堅強。

對!一定是這樣!春喜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內心。

瞧瞧!她們家小姐多么純良的人啊!這些壞人是怎么忍心欺負她們家小姐的?真是太沒天理了!

而此刻看著春喜面部表情由憂心轉為心疼最終又憤懣不平的展昭月對她豐富的內心活動一無所知。

在展昭月疑惑的目光之下，春喜拍了拍展昭月的肩，一副我懂你的模樣:“小姐，以后你再也不用假裝堅強了，春喜都懂。”

展昭月更加云里霧里了，不是，你都懂什么了?

“大小姐可歇下了?”是王媽媽。

“是王媽媽，她來干什么?難不成又是柳姨娘派她來找小姐麻煩的?”春喜說罷便要出去將人轟走。

“春喜，別急，許是來送釵裙的也未可知。”展昭月出了浴桶招呼春喜替她更衣。

春喜只得作罷:“小姐，當心有詐。”

“你只管安心，我自有考量，即使有詐我也定會讓這幕后主使自食惡果。”不好的記憶如山河湖海般奔涌而來，整個人都顯得冷漠兇狠了幾分。

等了片刻不見回應，王媽媽面上雖不顯山漏水，心底的咒罵卻不停:真如夫人所言，是個慣會裝乖賣巧的賤人，如今才回府便托大拿喬、目無尊長，以后豈不騎到二夫人頭上去。

“大小姐?可還醒著?”王媽媽試探道。

“何事?”春喜不耐煩道。

“春喜姑娘，快些將門打開，二……柳姨娘掛念小姐，特讓老奴送來當下最時興的釵裙，還有一瓶極品玉容膏，另姑娘既已回府，必不能失了身份，身邊丫鬟仆從是萬不可少的，柳姨娘特挑了兩個機靈的丫鬟送來供小姐差遣。”王媽媽牙都要咬碎了，可人為主她為奴，如今二夫人都挨了罰，她自然不敢再自討沒趣。

話罷，春喜忍著打這老嫗兩拳的沖動，皮笑肉不笑地打開了房門:“既是送東西便進來吧。”

王媽媽身后還跟著兩個丫鬟，年齡尚不算輕，長的倒是清麗可人。

“喲!王媽媽，還真是稀客啊，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展昭月眼皮都不抬一下，話里話間滿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