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白熾燈晃得人眼暈,老乙的手腕被銬在特制鋼架上,金屬摩擦聲里混著他刻意壓低的喘息。蕭靳琛把一杯冰水推到他面前,杯壁的冷凝水在桌面上暈開,恰好漫過老乙腳踝的鐐銬——這是特勤隊的防脫逃裝置,遇水會觸發電流,剛才趙鵬在門外調試時,特意把電流強度調到了“麻痹不致命”的檔位。
“龍血樹母林的坐標。”蕭靳琛的指尖敲在桌面的審訊記錄上,那里有行被劃掉的字跡,是趙鵬剛才模擬老乙筆跡寫的“丙字號”,墨跡還沒干透,“你左肩的‘丙’字刺青被火燒過,說明你在秦嶺案后想脫離組織,但他們用青銅菌毒素控制你,對嗎?”
老乙的喉結動了動,目光瞟向墻角的監控攝像頭。趙鵬正坐在監控室里,指尖在鍵盤上敲擊——他在破解老乙瞳孔的微表情密碼,這種密碼是“甲字號”內部用來傳遞緊急信息的,三年前秦嶺案的死者瞳孔里,也發現過類似的收縮頻率。
“攝像頭該關了。”老乙突然笑起來,牙齒縫里還殘留著毒囊的黑漬,“你們以為抓了我就能找到母林?陳默在母林等了十五年,就等蕭靳琛的血來啟動九棺核心。”
監控室里的趙鵬猛地抬頭。陳默——這個名字出現在三年前秦嶺案的法醫名錄里,當時他以“意外墜崖”結案,尸體至今沒找到。趙鵬迅速調出陳默的檔案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左手無名指有道斜疤,和老乙拐杖頭的劃痕完全吻合。
“他是守林人。”趙鵬對著對講機說,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十五歲被老乙帶去母林時,見過一個戴金絲眼鏡的人,左手無名指有疤,當時他正在給龍血樹注射青銅溶液。”
審訊室里的蕭靳琛突然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走到老乙面前,猛地扯下對方的衣領——那道“丙”字刺青的邊緣,有排極細的針孔,是注射青銅菌抑制劑的痕跡,注射頻率與龍血樹的花期完全一致。
“陳默在給你定期注射抑制劑,以此控制你。”蕭靳琛的指尖壓在針孔上,力道精準,“但你體內的毒素濃度正在升高,說明他在逐步減少劑量,想讓你成為母林的‘養料’,就像秦嶺案里那些被青銅菌吞噬的死者。”
老乙的瞳孔驟然收縮。監控室里的趙鵬立刻捕捉到這個信號——這是“信息正確”的微表情。他快速調出陳默的離職報告,發現簽名日期與秦嶺礦洞爆炸案是同一天,而報告下方的審批人欄,蓋著個模糊的公章,放大后能看清是“甲字號物資管理處”。
“陳默不僅是法醫,還是你們的物資主管。”趙鵬對著對講機補充,“他利用職務之便,把秦嶺案的青銅殘片轉移到母林,用來培育高濃度毒素。老乙袖口的青銅銹,其實是殘片粉末混合樹脂的產物,是他給你的‘催命符’。”
老乙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的唾液泛著淡青色——是青銅菌毒素發作的癥狀。蕭靳琛從急救箱里拿出抑制劑,注射器的針尖懸在他靜脈上方:“說坐標,這針能讓你多活四個小時。”
“四個小時夠干什么?”老乙的目光落在蕭靳琛的手腕上,那里有道淺疤,是三年前秦嶺醫院輸液時留下的,“陳默說過,你的血里有種蛋白酶,能讓青銅菌在三分鐘內失活。他要的不是九棺,是你的血,用它來量產‘凈化型毒素’——既能毒死人,又能用你的血解,這才是最狠的買賣。”
監控室的趙鵬突然攥緊拳頭。他想起煉鋼廠里,蕭靳琛的血滴在自己虎口疤痕上時,那陣灼熱的刺痛——不是毒素反應,是蛋白酶在修復細胞。這種修復能力,正是陳默覬覦的關鍵。
“母林在北緯24°18′。”老乙的呼吸越來越弱,“那里的九棺呈北斗陣排列,陳默把你的血樣注入了天樞棺,就等你親自去激活……趙鵬少爺,你左手虎口的疤,其實是用天樞棺的青銅碎片劃的,你的血能引導毒素流向,陳默需要你當‘引路人’……”
話音未落,老乙的頭突然歪向一側。蕭靳琛摸他頸動脈時,發現皮膚已經開始青銅化——是陳默預設的毒素爆發程序,只要老乙吐露坐標,就會觸發致命劑量。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趙鵬沖進來時帶起一陣風,手里攥著陳默的法醫記錄:“他在秦嶺案的尸檢報告里做了假!所有死者的血液樣本都被替換過,真正的樣本里,都檢測出了和你相同的蛋白酶!”
蕭靳琛的目光落在老乙蜷曲的左手上。對方的無名指正指著桌面的水漬,那里的水痕連成個歪歪扭扭的“8”——是母林深處的第八棵龍血樹,也是九棺陣的陣眼位置。
“準備裝備。”蕭靳琛抓起戰術背囊,指尖觸到趙鵬塞進來的東西——是包薄荷糖,三年前秦嶺案時,趙鵬總用這個給他提神,“陳默在等我們,第八棵樹下見。”
趙鵬的指尖在薄荷糖包裝上捏出褶皺。他看著蕭靳琛手腕的舊疤,突然想起十五歲那年,老乙把燒紅的青銅片按在他虎口時,遠處龍血樹林里,有個戴金絲眼鏡的人正舉著注射器,針尖對著棵千年古樹。那時他不懂那是什么,現在才明白,陳默從那時起,就在為今天的陰謀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