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骨笛密碼
- 地脈守護者
- 淺櫻苒
- 2512字
- 2025-07-19 23:27:09
從洞穴裂縫爬出來時,晨露正順著龍血樹的葉片往下滴,砸在蕭靳琛后頸的傷口上,涼得他打了個顫。趙鵬留下的那把軍刀被他攥得發燙,刀柄內側的刻字“替你疼過”,在晨光里泛著淺淡的銀光。
“靳隊,你的后背……”林薇舉著戰術燈照向他的作戰服,新滲的血已經暈開成不規則的形狀,像極了三年前秦嶺醫院里,趙鵬哭著給他擦血時,在紗布上暈開的痕跡。
蕭靳琛沒應聲,只是摸出那枚開元通寶。紅繩的線頭在晨風中輕輕晃著,三長兩短的結扣,恰好對應著骨笛的五個音孔。他突然想起老乙吹的那支詭異曲調,下意識將骨笛湊到唇邊,按動與繩結對應的音孔——第一個音剛出口,前方的藤蔓叢突然簌簌作響,鉆出幾只藍胸佛法僧,繞著他們飛了三圈,朝著礦洞深處的方向飛去。
“是引路。”林薇認出這是鳥類的“向導行為”,“趙鵬在骨笛里藏了鳥語密碼。”
礦洞深處的岔路口比預想中更復雜,九個洞口并排排列,每個洞口都刻著不同的星宿符號。蕭靳琛的目光落在刻著“搖光星”的洞口——那是北斗七星的最后一顆,也是青銅令牌上未亮的符號之一。洞口邊緣的苔蘚上,有個新鮮的鞋印,是趙鵬常穿的登山靴紋路,鞋跟處有塊磨損的缺口,是當年在秦嶺被碎石砸的。
“他從這里走的。”蕭靳琛蹲下身,指尖撫過鞋印旁的泥土,那里混著極細的青銅粉末,“他在往地上撒令牌碎屑做標記。”
走進“搖光星”洞口,潮濕的空氣里突然飄來陣熟悉的氣味——是趙鵬慣用的薄荷味藥膏,三年前他總說這味道能提神,每次出任務前都要往蕭靳琛背包里塞一管。氣味最濃的地方,巖壁上有處淺淺的刻痕,是個簡筆畫的熊頭,熊嘴張開,露出兩顆犬齒,正是第八具棺材旁地圖上的標記。
“是在提示我們小心熊穴陷阱。”林薇剛要繞開刻痕處的地面,卻被蕭靳琛拉住。他的指尖指向刻痕下方的石縫,那里卡著半片骨笛碎片,斷面處粘著根黑色的頭發,發尾帶著點焦黃——是趙鵬的頭發,三年前被礦洞火星燎過的那綹。
“不是陷阱,是機關啟動器。”蕭靳琛將骨笛碎片嵌進石縫,巖壁突然發出沉重的摩擦聲,緩緩向兩側移開,露出條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道。暗道的石壁上,每隔三步就有個小凹槽,槽里放著塊熒光石,照亮了墻上的刻字——是趙鵬的筆跡,寫著“左三右四”,旁邊畫著個箭頭,指向腳下的磚塊。
蕭靳琛按照提示踩下左數第三塊磚,腳下突然傳來輕微的震動,暗道頂部垂下一條鐵鏈,鏈節上纏著塊布條,是趙鵬在后勤時穿的深藍色工裝布,上面用鋼筆寫著個極小的“九”字。
“第九具棺材的方向。”林薇剛要去抓鐵鏈,卻被蕭靳琛按住手腕。他的目光落在鐵鏈末端的鐵鉤上——鉤尖纏著根細線,線的材質是醫院的縫合線,和三年前縫他后背傷口的那卷一模一樣。
“他在教我們拆陷阱。”蕭靳琛用軍刀挑開細線,鐵鏈突然“哐當”一聲落下,帶出藏在頂部的毒針陣,密密麻麻的銀針扎進對面的巖壁,泛著青黑色的光,“是地脈毒素,沾到就會麻痹神經。”
暗道盡頭的石門上,刻著幅完整的星圖,九個星位空缺處,恰好能嵌入他們找到的九塊青銅殘片。蕭靳琛將最后一塊殘片嵌進“搖光星”的位置時,石門突然發出“咔嗒”聲,緩緩向內打開,露出里面的第九具棺材——棺蓋是透明的水晶材質,里面沒有尸體,只有個盤膝而坐的人影,正用骨笛吹奏著那支安眠曲,側臉的輪廓在水晶折射的光里,溫柔得不像經歷過三年風霜。
是趙鵬。
他似乎是聽到了動靜,吹奏的手指頓了頓,緩緩轉過身。左眼的疤痕在光線下看得更清晰,是道月牙形的淺痕,和蕭靳琛左手虎口的舊傷形狀分毫不差——那是當年兩人在訓練館對練時,蕭靳琛失手用戰術刀劃到的,后來趙鵬總笑說“這樣才算真的過命”。
“隊長。”趙鵬放下骨笛,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指尖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后背,那里的作戰服下,藏著道和蕭靳琛對稱的疤痕,“你果然能看懂我的密碼。”
蕭靳琛的目光落在他腳邊的青銅盒上,盒蓋敞開著,里面放著九根不同材質的針——有森蚺的骨針,有玳瑁的鱗針,最顯眼的是根銀質針,針尾刻著“十七”,是蕭靳琛后背舊傷的縫針數。
“這些是……”
“解地脈毒的針。”趙鵬拿起銀針對著光看,“老乙說,你對礦物毒素過敏,必須用銀針刺穴排毒。我練了三年,就是怕扎不準位置。”他的指尖在銀針上輕輕摩挲,動作和當年給蕭靳琛縫傷口時一模一樣,“當年在秦嶺,我沒敢告訴你,那包炸藥的引線被人動過手腳,提前了三秒——我撲過去的時候,其實是想替你擋本該炸在你身上的那截鋼筋。”
石門突然劇烈震動,是盜墓團伙的殘余勢力追來了。趙鵬猛地將青銅盒塞進蕭靳琛懷里,自己抓起骨笛,吹出急促的調子。洞外瞬間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夾雜著森蚺的嘶吼——是他用骨笛指揮那些被藥物控制的動物,暫時攔住了追兵。
“第九具棺材里的星圖,是啟動地脈保護裝置的鑰匙。”趙鵬的目光掃過蕭靳琛后背的血跡,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動作重得帶著點固執,“你先走,我斷后。”
蕭靳琛抓住他的手腕,指腹恰好按在他右手腕的疤痕上——那是趙鵬為了搶在他前面擋毒針,被老乙用刀劃的,當時他在電話里只輕描淡寫說是“被樹枝刮的”。
“三年前沒讓你擋,現在也不會。”蕭靳琛將銀針塞進他手里,自己抓起鐵鏈,“要走一起走。”
趙鵬突然笑了,左眼的疤痕彎成好看的弧度,像極了當年在訓練館贏了他時的表情。他吹起骨笛,這次的調子不再詭異,而是特勤隊的起床號,是蕭靳琛教他的第一支曲子。
“隊長,記得嗎?你說過,聽到這曲子,就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
石門徹底塌下來之前,蕭靳琛拽著趙鵬滾進第九具棺材的暗格。水晶棺蓋合攏的瞬間,他聞到趙鵬身上的薄荷藥膏味混著自己的血腥味,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雪夜,趙鵬裹著他的大衣坐在病床邊,也是這樣,用帶著藥膏味的手指,輕輕碰他后背的疤痕,問“疼不疼”。
暗格里的熒光石漸漸亮起,照亮趙鵬后背的作戰服——那里新滲的血,和自己后背上的,在棺底暈開成交纏的形狀,像兩只終于握在一起的手。
“找到第九具棺材了。”蕭靳琛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接下來,該解你的‘毒’了。”
趙鵬沒說話,只是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骨笛從手中滑落,撞在青銅殘片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恰好是那支安眠曲的最后一個音符。暗格外傳來追兵的嘶吼,但此刻蕭靳琛只聽得見身邊人的呼吸聲,和自己胸腔里,比三年來任何時候都要清晰的心跳。
他知道,第九具棺材的秘密不僅是地脈裝置,更是他們錯過三年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