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聚義驚變,刀指蒼穹
- 萬武仙途
- 來遲了源
- 5371字
- 2025-07-15 19:59:42
青陽鎮的清晨總是被露水打濕的。
當第一縷陽光艱難地穿透薄霧,照在聚義堂門前的青石臺階上時,這里已經擠滿了人。鎮民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聲音像潮水般涌來,目光卻不約而同地投向聚義堂那扇緊閉的朱漆大門。
“聽說了嗎?今天烈陽武館要在聚義堂‘清理門戶’,對象是林氏武館的林縛?!?
“就是那個一拳打碎青石樁的少年?他怎么敢跟烈陽武館叫板?”
“嗨,還不是年輕氣盛!趙少館主被他打斷了胳膊,趙館主能善罷甘休?我聽說是給林縛扣了個‘勾結山匪’的罪名,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
人群中議論紛紛,大多是看客的心態。在他們眼里,林氏武館早已是昨日黃花,林縛縱然年少勇猛,也絕不可能是烈陽武館的對手,更別提還有官府摻和其中。
聚義堂正廳內,氣氛卻截然不同。
趙天雄端坐在主位上,一身錦袍,面容平靜,手指卻在茶盞邊緣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輕響。他身旁坐著幾個須發皆白的鄉紳,都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此刻卻神色各異,顯然對這場“清理門戶”心存疑慮。
廳門右側站著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漢子,穿著捕快服飾,腰間挎著柄銹跡斑斑的鋼刀,正是青陽鎮的捕頭王奎。他不時搓著雙手,眼神躲閃,不敢與趙天雄對視——誰都知道,他這個捕頭能坐穩,全靠趙天雄在背后打點。
“趙館主,”王奎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諂媚,“時辰差不多了,那林縛……真的會來嗎?”
趙天雄抬了抬眼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會來的?!?
話音剛落,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來了!來了!”
“真的是林縛!他居然一個人來了!”
趙天雄眼中精光一閃,放下茶盞,緩緩站起身:“好戲,該開場了?!?
聚義堂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林縛站在門外的晨光里,身形挺拔如松。他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短打,玄鐵刀斜背在身后,刀鞘上的銅環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動。沒有帶任何隨從,沒有多余的言語,就那樣獨自一人,迎著數百道復雜的目光,一步步走進了聚義堂。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廳內,在趙天雄臉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在王奎腰間的捕快刀上,最后定格在角落里那兩個戴著青銅面具的黑衣人身上——正是昨夜在烈陽武館見過的那兩人,此刻他們正用毫無感情的眼神盯著自己,身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林縛,你可知罪?”趙天雄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股刻意營造的威嚴,回蕩在正廳內。
林縛沒有回答,反而向前走了三步,站到大廳中央,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我林縛今天站在這里,只想問各位一句——林氏武館在青陽鎮立足三十年,護一方安寧,從未與山匪有過任何勾結,諸位鄉親有目共睹。趙館主僅憑一面之詞,就給我扣上通匪的罪名,敢問依據何在?”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幾個鄉紳對視一眼,臉上露出猶豫之色。林嘯山當年確實幫過不少鄉親,林縛這話,戳中了他們心中的良知。
“放肆!”趙天雄猛地一拍桌子,茶盞里的水濺出不少,“證據?王捕頭,把人帶上來!”
王奎連忙點頭哈腰地跑出大廳,片刻后,帶著兩個衙役押著一個渾身是傷的漢子走了進來。那漢子衣衫襤褸,臉上布滿血污,一條腿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受了重刑。
“此人是黑風寨的小嘍啰,”趙天雄指著那漢子,聲音冰冷,“前日在鎮外被我武館弟子擒獲,嚴刑拷打之下,已招認曾與你林縛暗中勾結,意圖洗劫青陽鎮!”
那漢子被衙役按著跪在地上,頭垂得很低,看不清表情,只是一個勁地哆嗦:“是……是我招的……林縛……林縛確實和我們寨主有勾結……”
“哦?”林縛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濃濃的嘲諷,“黑風寨的嘍啰?我倒是想問問這位‘嘍啰’,黑風寨現任寨主姓甚名誰?寨中共有多少人馬?主營地在黑風山的東麓還是西坡?”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那漢子的哆嗦突然停了,頭垂得更低,嘴里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廳內的鄉紳們也看出了不對勁——哪有連自己寨主姓名、寨中人數都答不上來的嘍啰?
趙天雄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林縛,休要狡辯!這匪人已經招供,你還想抵賴?”
“抵賴?”林縛猛地轉身,目光如刀般刺向趙天雄,“我看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趙館主,你敢讓這位‘匪人’抬起頭來,讓大家看看他的臉嗎?”
趙天雄心中一慌,下意識地看向王奎。王奎眼神躲閃,顯然這“匪人”是他們臨時找來的替身。
就在這時,角落里的一個青銅面具人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如磨鐵:“趙館主,何必與一個將死之人浪費口舌?按規矩辦便是?!?
趙天雄像是得到了某種信號,臉色一沉,對王奎使了個眼色:“王捕頭,此人通匪罪名確鑿,拿下!”
“是!”王奎拔出腰間的捕快刀,帶著兩個衙役就向林縛撲了過去。他知道自己功夫不如林縛,卻仗著人多,想以勢壓人。
林縛站在原地未動,直到王奎的刀離自己咽喉只有三尺遠時,才突然動了。
他沒有拔刀,只是側身避開刀鋒,右手如鐵鉗般抓住王奎的手腕,順勢向后一擰。
“咔嚓!”
骨裂聲清晰可聞。王奎慘叫一聲,捕快刀“哐當”落地,整條手臂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林縛腳下順勢一絆,王奎龐大的身軀頓時失去平衡,像個肉球般滾倒在地,疼得滿地打滾。
兩個衙役嚇得臉色發白,握著刀的手瑟瑟發抖,竟不敢上前。
廳內一片嘩然。
誰也沒想到,林縛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襲擊捕頭!
“反了!反了!”趙天雄指著林縛,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來人!給我拿下這個拒捕的反賊!”
烈陽武館的武師們早已埋伏在廳外,聽到號令立刻涌了進來,足有二十余人,個個手持利刃,瞬間將林縛圍在中央。為首的是個獨眼龍,臉上有一道從額頭延伸到下巴的刀疤,正是烈陽武館的二館主,淬體九層的高手,人稱“獨眼虎”周通。
“林縛小崽子,敢在聚義堂撒野,今天就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周通獰笑著,手中的鬼頭刀帶著呼嘯的風聲,直劈林縛面門。
淬體九層的氣勢轟然爆發,比趙烈強橫數倍,刀風未至,已刮得林縛臉頰生疼。
林縛眼神一凝,終于握住了背后的玄鐵刀刀柄。
“嗆啷!”
一聲清越的龍吟般的脆響,玄鐵刀出鞘,刀身映著晨光,泛著冰冷的寒芒。
“破山刀——斷岳!”
林縛沉喝一聲,不退反進,玄鐵刀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與周通的鬼頭刀重重撞在一起。
“鐺!”
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火星四濺。周通只覺一股巨力從刀身傳來,震得他虎口發麻,鬼頭刀險些脫手飛出,踉蹌著后退了三步才穩住身形,看向林縛的眼神充滿了震驚。
“淬體八層……怎么可能有如此力量?”
林縛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腳下“隨風步”展開,身形如同鬼魅般在武師們的刀陣中穿梭。玄鐵刀在他手中變幻莫測,時而如狂風驟雨,刀影重重;時而如毒蛇出洞,精準狠辣。
“?。 ?
慘叫聲此起彼伏。
一個武師的手腕被刀背砸斷,鋼刀落地;另一個武師的腳踝被刀鋒劃開,鮮血噴涌;還有一個更慘,被林縛一腳踹中胸口,倒飛出去,撞在柱子上昏死過去。
短短十息時間,就有七八名武師倒地哀嚎。
林縛的身影在刀光劍影中閃轉騰挪,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處,既能重創敵人,又留有余地,顯然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下殺手。但即便是這樣,他展現出的戰斗力也足以讓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
“這……這還是那個淬體六層的林縛嗎?”
“太厲害了!二十多個武師都攔不住他!”
“我就說林館主的兒子不會差!”
廳外的鎮民們議論紛紛,看向林縛的眼神從最初的懷疑變成了驚嘆,甚至有人開始為他叫好。
趙天雄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沒想到林縛的實力竟精進如斯,連周通都壓制不住。他悄悄對旁邊的青銅面具人使了個眼色,卻被對方無視了。
“都給我讓開!”周通怒吼一聲,被林縛層出不窮的招式逼得怒火中燒。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鬼頭刀上,刀身頓時泛起一層詭異的紅光。
“血煞刀——噬魂!”
周通的氣勢陡然暴漲,竟隱隱有突破至煉氣境的跡象。鬼頭刀帶著凄厲的呼嘯,刀身周圍浮現出淡淡的血色霧氣,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嘶吼,直取林縛的心臟!
這是周通壓箱底的絕技,以精血催動,威力倍增,卻也會傷及自身根基,不到生死關頭絕不動用。
林縛瞳孔驟縮,他能感覺到這一刀中蘊含的狂暴力量,以及那股令人心悸的血腥氣。
“萬武噬靈訣——吞!”
危急關頭,林縛腦中突然閃過《萬武噬靈訣》中的一段心法。他不再閃避,體內的陰陽氣流瘋狂運轉,玄鐵刀上竟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
他沒有硬接周通的刀,而是將刀身傾斜,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沿著鬼頭刀的刀刃滑行而上,同時左手并指如劍,點向周通握刀的手腕!
這一手正是他從昨夜那兩個黑衣人的身法中領悟的卸力技巧,再配合《萬武噬靈訣》的吞噬之力,竟硬生生將周通刀上的血煞之氣引偏了方向!
“噗嗤!”
周通的鬼頭刀擦著林縛的肋下劃過,帶起一串血珠,卻沒能傷及要害。而林縛的指尖,則精準地點在了他的手腕脈門處。
“?。 ?
周通只覺一股陰柔的力量順著手臂涌入體內,瞬間瓦解了他的氣血,血煞刀的威力頓時消散無蹤。他慘叫一聲,鬼頭刀脫手飛出,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氣,軟軟地倒了下去。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驚天逆轉驚呆了。
淬體九層的周通,竟敗了?
林縛捂著肋下的傷口,鮮血正從指縫中滲出,帶來陣陣刺痛。剛才那一刀雖然避開了要害,卻也讓他受了不輕的傷。
他沒有理會周圍的目光,只是緩緩抬起頭,玄鐵刀的刀尖指向主位上的趙天雄,聲音冰冷如鐵:“趙館主,現在,該輪到我們算算總賬了?!?
趙天雄臉色鐵青,他沒想到連周通都敗了,心中終于生出一絲畏懼。他看向角落里的兩個青銅面具人,沉聲道:“兩位,該動手了!”
那兩個面具人終于動了。
他們緩緩站起身,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整個聚義堂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分。左邊的面具人身材高大,手中握著一柄短斧;右邊的則相對瘦小,腰間纏著一條鎖鏈,鏈端系著個鐵球。
“煉氣境!”有見識的鄉紳失聲驚呼。
這兩人,竟然都是煉氣境的高手!
“小子,你很不錯,”高個面具人開口,聲音比剛才更加沙啞,“可惜,你擋了我們的路?!?
“是趙天雄雇傭你們來的?”林縛握緊玄鐵刀,警惕地盯著兩人。他能感覺到,這兩人的實力比趙天雄還要強,尤其是那個瘦小的面具人,身上的氣息如同毒蛇般陰冷,讓他汗毛倒豎。
“雇傭?”瘦小面具人嗤笑一聲,鎖鏈突然“嘩啦”一聲展開,鐵球帶著破空之聲砸向旁邊的柱子。
“轟!”
碗口粗的柱子竟被硬生生砸斷,木屑紛飛。
“我們是來討債的。”瘦小面具人緩緩道,“二十年前,你父親林嘯山欠我們黑風寨的東西,今天該還了。”
黑風寨!
這兩個面具人,竟然是黑風寨的高手!
廳內所有人都嚇得臉色蒼白,紛紛向后退去。黑風寨在云州府可是兇名赫赫,殺人如麻,沒想到竟會出現在青陽鎮!
“我父親欠你們什么?”林縛的心臟猛地一沉,果然和黑風寨有關!
“一枚玉佩,”高個面具人冷冷道,“一枚刻著龍紋的黑色古玉。把它交出來,我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黑色古玉!
林縛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們要的,竟然是那枚藏著《萬武噬靈訣》的古玉!
“原來如此……”林縛恍然大悟,“二十年前鎮山營覆滅,是你們黑風寨干的!我父親當年遭遇的山匪,也是你們!趙天雄和你們勾結,就是為了這枚古玉!”
“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笔菪∶婢呷苏f著,鎖鏈再次展開,鐵球帶著呼嘯的風聲,直取林縛的頭顱!
煉氣境的速度遠超淬體境,鐵球尚未近身,那股凌厲的勁風已讓林縛呼吸困難。
“破山刀——驚鴻!”
林縛拼盡全身力氣,玄鐵刀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如同驚鴻照影,精準地劈在鐵球上。
“鐺!”
巨力傳來,林縛如遭重擊,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墻上,噴出一口鮮血。肋下的傷口裂開,疼得他眼前發黑。
“師哥!”
就在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從廳外傳來。
陳石不知何時跑了回來,手里緊緊攥著那枚鎮山虎符,瘋了似的沖向林縛:“師哥,我把東西帶來了!”
“小石頭,別過來!”林縛心中大急,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
高個面具人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身形一晃,瞬間出現在陳石面前,伸手就去搶他手中的虎符:“鎮山虎符!竟然在這里!”
陳石嚇得臉色發白,卻死死攥著虎符不放,一口咬在高個面具人的手臂上。
“找死!”高個面具人吃痛,眼中兇光畢露,反手一掌就向陳石拍去!
這一掌若是拍中,陳石必死無疑!
“住手!”
林縛目眥欲裂,體內的陰陽氣流在憤怒的催動下瘋狂運轉,竟隱隱有融合的跡象。他顧不得傷勢,拼盡最后力氣,將玄鐵刀擲了出去!
玄鐵刀帶著破空之聲,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直取高個面具人的后心!
高個面具人察覺到背后的危險,不得不放棄陳石,側身閃避。
“鐺!”
玄鐵刀重重釘在柱子上,刀身還在嗡嗡作響。
趁此機會,林縛一個箭步沖到陳石身邊,將他護在身后,自己則擋在了前面,胸口劇烈起伏,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
“師哥,你流血了……”陳石抱著林縛的腿,眼淚汪汪地說。
“別怕,有師哥在?!绷挚`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抬頭看向兩個面具人,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想要古玉,就從我尸體上踏過去!”
高個面具人被剛才那一刀驚出一身冷汗,看向林縛的眼神充滿了殺意:“不知死活的東西,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就先殺了你,再搜身!”
他身形一晃,再次向林縛撲來,拳頭上帶著淡淡的黑氣,顯然是修煉了某種邪功。
林縛深吸一口氣,將陳石輕輕推開,體內的陰陽氣流在《萬武噬靈訣》的引導下,終于徹底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全新的金色氣流,順著經脈瘋狂奔涌!
“這是……煉氣境?”林縛能感覺到,自己的氣息正在以恐怖的速度飆升,轉眼間就突破了淬體境的壁障,達到了煉氣境一層!
不僅如此,那股金色氣流所過之處,他的傷勢竟在快速恢復,力量、速度、感知,都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怎么可能?!”高個面具人沖到一半,突然停下腳步,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林縛,“你竟然在戰斗中突破了?!”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在生死關頭突破境界,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林縛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緩緩拔出釘在柱子上的玄鐵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