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在盤山公路上顛簸了三天，戈壁的燥熱漸漸被濕冷的山風取代。車窗外的景色從黃沙漫漫變成了郁郁蔥蔥的針葉林，再往上，樹木越來越稀疏，最后只剩下覆著薄雪的巖石，天空也總是灰蒙蒙的，像蒙著一層洗不掉的塵埃。

“再往前就到景區入口了，我只能送你們到這兒。”司機停下車，指著前方被鐵絲網圍起來的關卡，“說是地質勘探，其實連本地人都不讓進。你們要是想進去，得繞到后山的老林子，那兒有以前獵人踩出來的小道。”

王胖子往司機手里塞了幾張鈔票：“謝了老哥，回頭胖爺出來請你喝酒。”

四人背著行囊鉆進后山的密林，剛走沒多遠，就聽到身后傳來汽車引擎聲——幾輛越野車停在了關卡前，下來幾個穿著黑色沖鋒衣的人，腰間隱約能看到槍套。

“是汪家的人？”林羽壓低聲音，躲在一棵松樹后。

吳邪搖搖頭：“不像，汪家人穿的沖鋒衣上有暗紋標記，這些人太干凈了。”他想起羊皮紙上的話，“可能是‘它’的人。”

張起靈突然拉住吳邪的手腕，指向密林深處：“那邊走。”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四人在密林中穿行，積雪沒過腳踝，發出“咯吱”的聲響。越往山里走，樹木上的積雪越厚，陽光被濃密的枝葉遮擋，只能透過縫隙灑下零星的光斑。林羽拿著指南針辨認方向，指針卻一直在瘋狂轉動，像是被什么東西干擾著。

“這破地方邪門得很。”王胖子喘著氣，“指南針都不管用了，別是闖到什么磁場異常區了吧？”

張起靈突然停下腳步，抬頭望向一棵古樹。樹干上刻著一個模糊的符號，像是用利器硬生生鑿出來的，形狀和他后頸的疤痕有幾分相似。他伸出手，指尖撫過符號的邊緣，符號周圍的樹皮突然泛起一層淡淡的青光。

“這是……”吳邪湊近看，“像是某種標記。”

“是‘守門人’的記號。”張起靈收回手，青光漸漸褪去，“跟著這些記號走，能找到入口。”

果然，往前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又在幾塊巖石上發現了同樣的符號。符號越來越清晰，最后出現在一塊巨大的冰壁上。冰壁足有十幾米高，表面光滑如鏡，符號就刻在冰壁正中央，周圍的冰層里凍著一些奇怪的東西——像是獸骨，又像是人的骸骨，扭曲著嵌在透明的冰里。

“入口在哪兒？”王胖子敲了敲冰壁，“這玩意兒硬得跟鐵似的，總不能讓小哥用刀劈吧？”

張起靈沒說話，只是將手掌按在符號上。他手腕上的傷口還沒好，滲出來的血滴在符號上，瞬間被吸收了進去。冰壁突然發出一陣嗡鳴，符號亮起紅光，像有生命般蠕動起來，隨后，冰壁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洞口里吹來刺骨的寒風，帶著一股淡淡的青銅銹味。四人依次鉆進去，發現里面是一條人工開鑿的通道，墻壁上同樣刻著西王母國的文字，和蛇母塔石門上的文字如出一轍。

“看來西王母國和長白山關系不淺啊。”吳邪邊走邊看，“這些文字記載的是祭祀儀式，好像在說……每十年要向‘守門人’獻祭，才能保證‘門’不被打開。”

通道盡頭是一間石室，石室中央立著一塊巨大的青銅鏡，鏡面光滑得能照出人影，但照出來的影像卻有些扭曲——吳邪在鏡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后站著一個模糊的黑影，而王胖子的影像頭上多了個青銅面具。

“這鏡子有問題！”王胖子往后退了一步，“胖爺我可沒戴那玩意兒！”

林羽湊近鏡子，她的影像看起來很正常，但仔細看，會發現影像的眼睛是閉著的。“這不是普通的鏡子，”她說，“像是某種幻境。”

張起靈走到鏡子前，鏡子里的他和現實中一模一樣，只是影像的手里多了一把青銅鑰匙。他伸出手，似乎想觸碰影像，鏡面突然泛起漣漪，影像手里的青銅鑰匙竟然從鏡子里掉了出來，落在他的手心。

鑰匙是青銅做的，上面刻著和青銅劍一樣的文字，還纏著一圈細細的鐵鏈，鏈尾掛著一個小小的鈴鐺。

“這是開門的鑰匙？”吳邪拿起鑰匙看了看，“可我們要開哪扇門？”

石室的地面突然震動起來，角落里一塊石板緩緩移開，露出通往地下的階梯。階梯比蛇母塔的更陡峭，兩側的墻壁上沒有夜明珠，只有壁龕里擺放著一些青銅小雕像，雕像的造型都是人面獸身，眼睛是用紅色的寶石做的，在黑暗中閃著詭異的光。

“他娘的，這地方比蛇沼還瘆人。”王胖子掏出打火機，“走著，看看下面藏著什么寶貝。”

四人沿著階梯往下走，越往下，空氣就越冷，青銅銹味也越濃。走到階梯盡頭，眼前出現了一扇巨大的青銅門，門上刻著繁復的花紋，中間有一個鑰匙孔，形狀正好和青銅鑰匙匹配。

門的兩側站著兩尊高大的青銅雕像，和壁龕里的小雕像一樣，都是人面獸身，手里握著長矛，仿佛在守護著門后的秘密。

吳邪對照著羊皮紙，上面沒有關于青銅門的記載，但最后那句“下一個目標是長白山”的旁邊，有一行用紅筆寫的小字：“門開之時，記憶歸位。”

“記憶歸位？”吳邪看向張起靈，“小哥，這說的是你嗎？”

張起靈沒回答，只是拿起青銅鑰匙，插進了鑰匙孔。鑰匙轉動的瞬間，鈴鐺發出“叮”的一聲輕響，聲音在空曠的石室里回蕩，兩尊青銅雕像的眼睛突然亮起紅光，長矛微微抬起，像是被激活了一樣。

青銅門發出“嘎吱”的聲響，緩緩向內打開，一股比通道里更冷的寒氣涌了出來，帶著無數細碎的冰碴。門后沒有預想中的墓室，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佛連接著另一個世界。

黑暗中，隱約傳來一陣低沉的呼吸聲，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里面沉睡。

“這……這是什么地方？”王胖子的聲音有些發顫，“胖爺我闖蕩江湖這么多年，還沒見過這么邪門的景象。”

張起靈走進黑暗，他的身影很快被吞噬。吳邪咬了咬牙，也跟了進去，王胖子和林羽對視一眼，緊隨其后。

穿過黑暗的瞬間，眼前的景象讓四人都愣住了——他們站在一個巨大的溶洞里，溶洞的頂部掛著無數冰柱，冰柱反射著從某個方向傳來的微光，照亮了溶洞中央的東西。

那是一具巨大的骸骨，比蛇沼里的母蛇骸骨還要大上幾倍，骸骨的形狀像是一條龍，頭骨上長著分叉的角，肋骨之間還嵌著一些青銅碎片，顯然是某種祭祀用的器物。

骸骨的下方，有一個石臺，石臺上放著一個盒子，盒子是用整塊羊脂玉做的，表面刻著和青銅劍、青銅鑰匙一樣的文字。

張起靈走到石臺前，打開了玉盒。盒子里沒有金銀珠寶，只有一卷竹簡，竹簡上的文字是用朱砂寫的，年代久遠，卻依然清晰。

他拿起竹簡，剛看了幾行，身體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無數記憶碎片像潮水般涌入腦海——戴著青銅面具的人、西王母國的宮殿、坍塌的祭壇、還有一扇永遠關不上的門……

“小哥！”吳邪沖過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張起靈抬起頭，他的眼神變了，不再是之前的空洞和迷茫，而是充滿了痛苦和疲憊，還有一絲釋然。“我想起來了，”他說，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沙啞，“我是‘守門人’。”

就在這時，溶洞的入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汪燦的聲音在溶洞里回蕩：“張起靈，別來無恙啊。沒想到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真是省了我不少事。”

汪燦帶著幾個穿著黑色沖鋒衣的人走了進來，他的腿好了不少，走路雖然還有點跛，但眼神里的狂熱比在蛇母塔時更甚。“‘它’說了，只要拿到你手里的竹簡，就能知道長生的終極秘密。識相的，就把竹簡交出來，不然……”他指了指身后的人，“這些人可不會像我這么好說話。”

張起靈將竹簡遞給吳邪，然后從背后抽出黑金古刀，刀尖指向汪燦：“滾。”

“敬酒不吃吃罰酒！”汪燦一揮手，“給我上！”

幾個黑衣人掏出槍，對準了張起靈。吳邪和王胖子也立刻戒備起來，林羽則悄悄走到石臺旁，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想找機會偷襲。

溶洞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一場新的戰斗，一觸即發。而他們都知道，這場戰斗的結果，將決定長白山的秘密能否被揭開，也將決定他們能否擺脫“它”的控制，找到真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