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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漕幫暫棲

  • 大明龍嘯
  • 墨云·花間月
  • 2770字
  • 2025-07-21 10:12:08

秦天挪到河邊時,褲腿上的泥塊已經凍成了硬塊,每走一步都咯吱作響。漕幫的船隊正緩緩靠岸,為首的是艘排水量足有三丈長的大船,船舷兩側站著十幾個精壯漢子,腰間都別著短刀,眼神銳利如鷹,顯然是常年走江湖的練家子。

“那小子是誰?”一個站在船頭的漢子指著秦天喊道,聲音洪亮得像敲鑼。

秦天停下腳步,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泥污,露出一雙還算清亮的眼睛。他沒說話,只是望著船上的人——剛才若不是這隊船來,他此刻怕是已經成了刀下鬼。

“看他那樣子,像是被過江龍的人追的。”另一個漢子接口道,“身上還有傷呢。”

這時,從船艙里走出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穿著件靛藍色短褂,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結實的小臂,上面刺著條栩栩如生的青色蛟龍。他臉膛黝黑,下巴上留著一圈短須,左眼眉骨處有道淺淺的疤痕,不笑時自帶一股威嚴。正是這隊漕船的舵主,陳六。

“讓他上來。”陳六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兩個漢子立刻放下跳板,其中一個還嘟囔了句:“舵主,這來路不明的……”

“少廢話。”陳六瞪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回秦天身上,“能在龍三手下活下來的,要么是運氣好,要么是有點門道。”

秦天踩著搖晃的跳板上了船,剛站穩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剛才逃跑時耗光了力氣,后背被蘆葦劃的傷口也開始火辣辣地疼。他扶住船舷,強撐著沒倒下,低聲道:“多謝好漢相救。”

“好漢?”陳六咧嘴笑了,露出兩排整齊的牙,疤痕在眼角扯出一道褶,“在這淮河上,沒人敢當我陳六的‘好漢’。說吧,你是誰?為什么會被過江龍追殺?”

秦天定了定神,把自己沿淮河南下、目睹水匪劫掠順昌號、一時沖動用鐵鉤傷了龍三的事簡略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濠州的血案和柳芽父女的事——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有些過往不能輕易示人。

“哦?你傷了龍三?”陳六挑了挑眉,目光在秦天身上掃了一圈。這小子看著瘦,手腳卻結實,尤其是虎口處有層薄繭,不像是普通的纖夫,倒像是常年握兵器的。他忽然往前走了兩步,抬手就朝秦天肩頭拍去。

秦天只覺一股勁風撲面而來,下意識地側身閃躲,同時左臂屈起護住心口——這是他練《青云基礎功》時,小冊子上畫的“卸力式”。雖然內息微弱,動作卻還算標準。

陳六的手在半空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練過武?”

“算不上練武,”秦天老實道,“只是跟著一位道長學過些強身健體的法子。”

“道長?哪個道長?”

“玄真道長。”秦天報出名字時,心里其實沒底。他只知道玄真道長是個云游的道士,臨走前塞給他功法時說過“江湖上或許有人認識我”,至于到底有沒有人認識,他根本不清楚。

沒想到陳六聽到這名字,臉色忽然變了變,眉骨的疤痕跳了跳:“你說的是……十年前在黃山腳下單掌劈裂青石的那位玄真道長?”

秦天愣了愣,他從沒聽過這事,但還是點頭:“應該是他。道長說我資質淺,只收了我做記名弟子。”

陳六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笑道:“既然是玄真道長的人,那便不是外人。我年輕時跑船去過黃山,曾遠遠見過道長一面,那身手,嘖嘖……”他咂了咂嘴,又道,“你傷還沒好,先在船上養著吧。正好我們缺個打雜的,管你三頓飯,干不干?”

秦天又驚又喜,連忙點頭:“干!多謝陳舵主!”

“別叫舵主,喊我六哥就行。”陳六揮揮手,喊來個矮胖的漢子,“王三,帶這小子去后艙找身干凈衣服,給他處理下傷口,安排他跟著伙夫打下手。”

那叫王三的漢子應了聲,領著秦天往后艙走。路過甲板時,秦天看到漕幫的人正在有條不紊地檢查船體,有人在修補船帆,有人在給纜繩涂桐油,動作麻利得很。幾個年輕漢子正聚在角落里比試拳腳,出拳帶風,顯然都有些功夫在身。

“小子,你運氣不錯。”王三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帶著點酸溜溜的,“六哥可不是隨便收人的,要不是看在你那什么道長的面子上……”

“我知道,多謝三哥提醒。”秦天低聲道。他看得出來,這王三對自己有點敵意,大概是覺得他搶了活計。

后艙又暗又擠,堆滿了雜物,空氣中彌漫著桐油和汗水的味道。王三扔給他一套灰撲撲的短褂,又丟過來個小陶罐:“這是金瘡藥,自己抹。伙夫老李脾氣暴,你手腳麻利點,別惹他不高興。”說完便轉身走了。

秦天找了個角落坐下,脫下濕透的衣服,才發現后背和胳膊上全是血痕,最深的一道差點劃到骨頭。他倒出罐子里的藥膏,一股清涼的草藥味撲鼻而來,抹在傷口上時疼得他齜牙咧嘴,卻比剛才火燒火燎的感覺舒服多了。

換上干凈衣服后,他去了伙房。伙夫老李是個絡腮胡的壯漢,正掄著大鐵勺在鍋里翻炒著什么,油星子濺得四處都是。“新來的?”老李頭也沒回,嗓門比陳六還響,“會燒火不?灶膛快滅了!”

秦天趕緊蹲到灶前,添柴、鼓風,動作熟練得很——他在家時就常幫著母親做飯。不一會兒,灶膛里的火苗就竄了起來,映得他臉頰發燙。

“還行,不算太笨。”老李瞥了他一眼,把一筐蘿卜扔過來,“切絲,半個時辰后要給前艙的兄弟送晚飯。”

秦天拿起菜刀,手腕靈活地轉動著。他練《青云基礎功》后,手勁大了不少,眼力也變好了,切出來的蘿卜絲粗細均勻,比老李自己切的還整齊。

“喲,還有這手藝?”老李有些意外,“以前在家當廚子的?”

“不是,在家種地的。”秦天笑了笑,“就是常幫家里做飯。”

老李沒再說話,只是炒菜的動作慢了些。等秦天把蘿卜絲切完,他忽然遞過來個熱乎乎的窩頭:“先墊墊,干活耗力氣。”

秦天愣了愣,接過窩頭咬了一大口,粗糧的香味混著暖意滑進胃里,讓他鼻子有點發酸。這一路來,除了柳芽父女,還沒人這么待過他。

晚飯時,秦天跟著王三給各艙送飯菜。路過陳六的艙房時,聽到里面傳來說話聲,像是在討論什么要緊事。

“……鹽幫那幫孫子,昨天又在黑石灘扣了咱們兩艘船。”一個粗嗓門說道,“說是‘借’點貨用用,其實就是搶!”

“他們仗著有漕運衙門的人撐腰,越來越囂張了。”另一個聲音憤憤道,“上次張三他們去理論,被打斷了腿,官府連問都沒問!”

陳六的聲音響起,帶著點壓抑的怒火:“忍忍吧。現在是多事之秋,總舵主吩咐過,不到萬不得已,別跟鹽幫硬碰硬。等過了這陣子……”

后面的話秦天沒聽清,王三拽了他一把:“快走,別在這兒偷聽!”

回到后艙,秦天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漕幫和鹽幫,官府和水匪……這淮河上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他摸了摸懷里的《青云基礎功》,小冊子被汗水浸得有些發潮。

“九品……”他低聲自語,想起陳六剛才那隨意一拍的力道,心里清楚,這點微末功夫在真正的江湖人面前,根本不夠看。

窗外的月光透過船板的縫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秦天坐起身,悄悄按照小冊子上的圖譜練起了吐納。內息在經脈里緩緩流轉,像一條小溪,雖然微弱,卻在一點點壯大。

他知道,想要在這江湖里活下去,光靠運氣和別人的庇護是不夠的。他必須變得更強,強到能保護自己,強到能……為柳芽父女做些什么。

夜色漸深,漕船在淮河上平穩地航行著,船頭的“漕”字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像是在訴說著這江湖的風雨與滄桑。而在這艘船的后艙,一個曾經的農家少年,正悄悄埋下一顆變強的種子,等待著破土而出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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