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事重重
- 逾期溫柔
- 米安夏
- 2469字
- 2025-07-16 11:41:51
梁姨的腳步聲在浴室門外急促地停住,“太太,是學校陳院長的電話。”
孫佳的手指在唐奕洺肩頭微微一頓。陳院長雖然是出了名的啰嗦,但是從不會在下班時間打私人電話,除非……
“您快去接吧。”梁姨的聲音帶著不安,“已經打了三通了。”
唐奕洺突然松開攥著浴缸邊緣的手,濕淋淋的指尖在她手腕上輕輕一碰,“去吧。”
孫佳抬頭,看見他蒼白的臉上還掛著冷汗,卻沖她扯出一個安撫的笑。
她迅速將沾血的紗布塞進梁姨手里,“您來按住這里,我去去就回。”
孫佳站在二樓書房落地窗前,手機貼在耳邊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指尖冰涼。
“陳院長?”
孫佳站在二樓書房的落地窗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鋼琴漆面的邊緣。
陳院長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一貫的圓滑與謹慎,“孫老師啊,下個月的全國鋼琴大賽,校方還是希望由你來帶隊。雖說咱們學校的名聲已經夠響了,但能多拿幾個大獎,總歸是錦上添花……”
孫佳的目光落在窗外,夜色靜謐,庭院里的景觀燈映在草坪上,像是散落的星子。
她輕輕“嗯”了一聲,耐心聽著陳院長絮絮叨叨地叮囑比賽流程、選曲要求、學生心理輔導……
——直到話題突然一轉。
“對了,孫老師……”陳院長的語氣微妙地頓了頓,像是斟酌著措辭,“最近……有學生反映了一些情況。”
孫佳的手指停在琴鍵上方,沒有按下去。
“什么情況?”她的聲音依舊溫和,但脊背已經微微繃直。
“咳……就是……”陳院長干笑了一聲,語速放慢,像是在試探,“有學生投訴說,你在單獨指導時……呃,‘故意’摸…他的手……”
孫佳的手指懸在半空,忽然笑了。
“陳院長,”她的聲音依舊禮貌,甚至帶著一絲輕緩的笑意,“您是說,我‘故意’摸學生的手?”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哎呀,孫老師,你別誤會!”陳院長的語氣立刻變得熱絡起來,“學校當然是相信你的!只是嘛……既然有人提出來了,咱們總得走個流程……”
“陳院長,”她語氣依舊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我教的是鋼琴,不是盲文。如果連糾正手型都算'不當行為',那恐怕全世界的鋼琴老師都得失業了。”
電話那頭傳來尷尬的干笑:“是是是,您說的對。”
她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淡,“琴房是有監控的,如果那位學生堅持指控,不如直接調監控核實?”
陳院長干笑了一聲,連忙道:“那是當然,學校當然不會因為這種沒根據的事情就懷疑你!只是……”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孫老師,你也知道,現在社會風氣敏感,咱們做老師的,總得注意點影響……”
孫佳輕輕“呵”了一聲。
“好的,陳院長。”她最終只是淡淡地應下,“我會注意的。”
電話掛斷后,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指尖輕輕按在琴鍵上,卻沒有發出聲音。
另一邊。
馬醫生將最后一截繃帶剪斷,順手把退燒貼拍在唐奕洺額頭上,“傷口三天不能碰水,退燒藥四小時一次。”
唐奕洺靠在沙發上,任由梁姨給他套上干凈的居家服。棉質布料擦過傷口時,他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但沒出聲。
“您可要盯緊他。”馬醫生一邊收拾藥箱邊對梁姨說。“不好好愛護身體的主兒。”
梁姨回應,“好,我知道了馬醫生。”
馬一禾把聽診器往醫藥箱里一扔,金屬碰撞聲在安靜的客廳里格外清脆。她熟門熟路地走向茶柜,從第三格摸出那罐大紅袍。
“上個月新到的武夷山正巖。”唐奕洺看著水流沖開蜷曲的茶葉,“別糟蹋了。”
馬一禾翹著二郎腿陷進單人沙發,白大褂衣擺垂落在扶手上。
蒸騰的茶霧后,她瞇著眼打量唐奕洺,“可以啊唐總,熱雞湯潑過來都不帶躲的。”
唐奕洺用沒受傷的左手去夠水杯,“有話就說。”
馬一禾把水杯遞給他,突然湊近壓低了聲音,“真跟陶林舊情復燃了?”
“馬一禾,”唐奕洺接過杯子,挑了挑眉,“我真覺得你當個家庭醫生屈才了。”
“那該當什么?”馬一禾饒有興致地支著下巴。
玻璃杯在唐奕洺掌心轉出冰裂紋的光影。他注視著水面晃動的倒影,突然輕笑,“你該去當娛記,專挖豪門秘辛的那種。”
“真的?”馬一禾推了推滑落的眼鏡,金屬鏈在燈光下晃出細碎金光,“年薪多少?”
“夠你買下市中心那家私立醫院。”
唐奕洺舉起水杯,冰塊碰撞聲里,兩個杯子相碰發出清脆的“叮”。
馬一禾突然嗆咳起來,茶水濺在白大褂前襟。她甩開醫藥箱起身,皮質診箱在茶幾上刮出一道淺痕,“今日出診費三倍。”
走到玄關又折返,居高臨下地看著唐奕洺,“那么好的姑娘娶回來……嘖……”
她作勢拍打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晦氣。”
唐奕洺望著被摔上的大門,突然低笑出聲。笑聲牽動胸前的燙傷,疼得他“嘶”了一聲。
一小時后。
孫佳站在空蕩的客廳中央,水晶吊燈的光暈灑在她身上,卻襯得她的影子格外單薄。
“唐奕洺?”她喊了一聲,聲音在寂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清晰。
沒人回應。
梁姨從廚房探出頭來,手里還拿著擦碗的毛巾,臉上堆著笑,“太太,怎么了?”
孫佳的目光掃過沙發——那里還留著唐奕洺方才坐過的痕跡,毯子凌亂地堆在一角,茶幾上的水杯已經空了,杯壁上掛著未干的水痕。
“梁姨,他人呢?”她問,聲音很輕。
“哦,先生啊?”梁姨擦了擦手,“剛才接了個電話就匆匆忙忙出去了,我攔都攔不住……”
孫佳的指尖無意識地收緊,手機硌得掌心生疼。
“他傷成這樣還出去?”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霧,“什么事……這么急?”
梁姨皺了皺眉,努力回憶,“好像是說誰在醫院?叫什么林來著……哎喲,我這記性……”
——陶林。
孫佳的呼吸微微一滯,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下。是啊,除了陶林,還能有誰能讓他在這種時候不顧傷勢地往外跑?
“太太?太太?”梁姨的聲音突然近了,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
梁姨正站在她面前,擔憂地晃了晃手,“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
孫佳猛地回過神,勉強扯了扯嘴角,“哦……沒事。”
梁姨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找補,“那個……您要不要喝杯熱牛奶?我給您熱一罐?”
“不用了。”孫佳搖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您早點休息吧,我上樓了。”
臥室的門在身后輕輕合上。
孫佳坐在床邊,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臉上,照亮她緊抿的唇線。她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停頓了幾秒,最終敲下:【我們……】
又刪掉。
重新輸入:【離婚吧】
發送鍵近在咫尺,她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屏幕暗了下去,映出她模糊的倒影。她盯著那個影子看了很久,最終只是熄了屏,把手機扔到了一旁。
窗外,夜色深沉,沒有暴雨,也沒有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