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燃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思考。蘇晚的余光能看到，他眼中的光芒變得深邃起來。

“這事兒我知道了?！标惾嫉穆曇艋謴土酥暗牡?，反而讓蘇晚的心提了起來，“你先別多想，也別聲張，就當沒看見。該干嘛干嘛，知道嗎？”

“好嘞燃哥，我知道了。”小胖在那頭掛了電話。

陳燃收起手機，轉過頭，發(fā)現蘇晚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自己。

“怎么？我的好蘇總監(jiān)，這么看著我干嘛？”陳燃臉上又掛上了那種云淡風輕的笑意，但蘇晚總覺得，那笑容背后藏著什么。

“沒什么?！碧K晚搖搖頭。

就在這時，桌角那臺龍虎學習機，突然發(fā)出一聲尖銳的蜂鳴，屏幕閃爍了幾下，徹底黑屏。

蘇晚看了看表，語氣平靜：“二十七分鐘，比預計的快了三分鐘。”

“空調房里都這樣?！标惾缄P掉電源，搖了搖頭，“真要是夏天用，估計得更快。”

蘇晚看著滿桌的零件，若有所思。她的目光偶爾掃向陳燃，帶著點復雜的情緒，像是在衡量這個男人的計劃，也像是在重新審視他這個人。

“你這個計劃，想的挺周全的?！彼蝗婚_口，語氣里帶著一絲少有的溫度，“不過下次釣魚，能不能提前跟我通個氣？”

陳燃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眼中帶著真誠：“行，下次一定。蘇總監(jiān)這么積極，我可不敢讓你覺得被蒙在鼓里。”

蘇晚微微別過臉，沒有接話，但嘴角的弧度，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愉悅。

“少來這套。”她低聲嘀咕，語氣卻沒多少責怪的意思。

“接下來就等著看好戲了。”陳燃看了看墻上的日歷，“用戶是最嚴格的測試員。”

收拾完實驗臺，兩人離開了辦公室，走廊里安靜得只剩兩人的腳步聲。

蘇晚忽然開口，語氣里，少了幾分公事公辦的冷淡：“陳燃?！?

“嗯？”他側頭看向她，月光下她的側臉清冷而柔和。

“跟你合作這段時間，我發(fā)現你……不光技術眼光好，而且……”她頓了頓，像是在斟酌用詞，“你想的很長遠。”

“哪里哪里?！标惾紓阮^，看著她在月光下清冷的側臉，“我就是想得多一點而已?！?

“別得意。”蘇晚瞪了他一眼，但眼中卻帶著點笑意，“我只是實話實說。”

走出公司大樓，夜風帶著濕潤的海腥味，街道上霓虹燈閃爍，遠處傳來卡拉OK廳里鄧麗君的歌聲，混雜著摩托車轟鳴而過的聲音。

陳燃看著遠處的燈火，語氣輕松：“過幾天，張建軍那邊估計要出大事了，市場會教他做人的。”

蘇晚調整著頭盔的帶子，動作干凈利落：“咱們要不要提前準備點什么？”

“不用。”陳燃搖搖頭，“有些教訓，得讓它自然發(fā)生。咱們看戲就行。”

兩人分別上了各自的摩托車。蘇晚的座駕是一輛銀色的雅馬哈，很符合她理性干練的氣質。發(fā)動機轟鳴聲響起，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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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的五月，空氣中彌漫著濕熱的味道。王志強坐在茶餐廳里，看著對面西裝革履的張建軍。

上次，這家伙打電話來，想拉攏自己背叛陳燃。王志強在電話里就拍了桌子，差點沒忍住破口大罵。

現在這家伙又來了，還是那副虛偽的笑臉。

“老王，上次的事，是我唐突了?！睆埥ㄜ娭鲃娱_口，語氣比上次客氣了不少，“今天我是帶著誠意來的?！?

王志強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沒接話。做了這么多年生意，他見過的小人太多了，張建軍這種貨色，一眼就能看穿。

“我知道你講義氣，這一點我很佩服?！睆埥ㄜ娫囂叫缘卣f，“但是老王，商場如戰(zhàn)場，有時候也得為自己考慮考慮?！?

“考慮什么？”王志強放下茶杯，聲音有些冷。

張建軍看出他態(tài)度的變化，心里一喜。看來這老狐貍比上次松動了不少。

“考慮未來啊?！睆埥ㄜ妷旱吐曇?，從公文包里掏出一臺紅白相間的學習機，“看看這個?！?

王志強瞥了一眼，臉上不動聲色：“這是？”

“龍虎學習機，我們巨人電子的最新產品。”張建軍拍拍機器，眼中閃過得意，“技術上不比龍騰差，價格卻便宜一半。你說，這市場會怎么選擇？”

茶餐廳里播著張學友的《吻別》，嘈雜的粵語交談聲此起彼伏。王志強仔細端詳機器的樣子。

“你哪來的技術？”王志強問道。

張建軍神秘一笑：“老王，你不想想我是做什么起家的?！?

他湊近了一些：“我花了大價錢，從拿到了龍騰內部的技術圖紙。不瞞你說，我們現在掌握的技術，跟陳燃那小子不相上下。”

王志強面上卻露出震驚的表情：“真的假的？這……這合適嗎？”

“什么合適不合適的?！睆埥ㄜ姅[擺手，“做生意嘛，各憑本事。再說了，技術本來就是拿來用的，誰規(guī)定只能他陳燃一個人用？”

王志強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上次我罵你，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你把我王志強當什么人了？當那種見錢眼開的小人？”

張建軍連忙擺手：“老王，你誤會了。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可這次……”王志強停頓了一下，“這次確實有點不一樣?！?

張建軍眼睛一亮：“怎么不一樣？”

王志強嘆了口氣：“說實話，跟陳燃合作這段時間，我也看出來一些問題?！?

“什么問題？”

“這小子太理想化了?！蓖踔緩姄u搖頭，“什么都要正版授權，什么都要按規(guī)矩來。成本拉得老高，利潤薄得跟紙片似的?！?

張建軍聽了，心里暗爽?？磥磉@老狐貍真的有怨言了。

“就是嘛！”張建軍附和道，“年輕人嘛，想法總是太天真。市場這么競爭激烈，還想著什么君子協定，早晚得吃虧。”

王志強點點頭：“而且他這人，說話有時候不太考慮別人的感受?！?

“老王，你跟我合作，我保證你的利潤翻三倍?！睆埥ㄜ妷旱吐曇?，“而且我這次還拿到了教育局的內部關系，龍騰的好日子不長了。”

王志強臉上有些動心的樣子：“三倍？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你想想，同樣的產品，我們成本更低，價格更便宜，消費者肯定選我們。再加上官方渠道的推廣，市場份額肯定大幅增長?！?

王志強沉默了很久，還未開口，張建軍又開口了。

“老王，我承認，上次我的方式確實不對?！睆埥ㄜ娬f，“但這次不一樣，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的?！?

“那……合作的具體方式呢？”王志強試探性地問。

“很簡單?！睆埥ㄜ娧壑虚W過精光，“你繼續(xù)做你的龍騰代理，但同時也幫我推龍虎。兩手準備，兩頭賺錢?！?

王志強皺起眉頭：“這樣不太好吧？陳燃要是知道了……”

“他怎么會知道？”張建軍冷笑一聲，“再說了，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樣？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王志強臉上顯出被說動的樣子：“可是……萬一被發(fā)現了，我的信譽就完了。”

“老王，你想想。”張建軍語重心長地說，“信譽固然重要，但也得看跟誰講。陳燃那小子，把你當兄弟了嗎？你的建議他聽了幾個？”

王志強長嘆一聲：“張總，我得考慮考慮。畢竟跟陳燃合作這么久，感情還是有的?！?

“感情不能當飯吃?！睆埥ㄜ娪行┘绷耍芸炜刂谱∏榫w，“不過我理解你的想法。這樣吧，你慢慢考慮，但不要考慮太久。機會稍縱即逝?！?

王志強點點頭：“我明白。給我?guī)滋鞎r間，我想想。”

“行，我等你消息?！睆埥ㄜ娬酒鹕恚统鲆粡埫?，“我在廣州還要待一周，有什么問題隨時聯系我?！?

“好的。”王志強接過名片，“對了，這事……”

“放心，在你做決定之前，我不會跟任何人提起?！睆埥ㄜ姾芏?guī)矩，“商場如戰(zhàn)場，保密是基本素養(yǎng)?！?

送走張建軍后，王志強在茶餐廳里又坐了十分鐘，心里反復琢磨著剛才的對話。

王志強走出茶餐廳，在街上轉了一圈，確認沒人跟蹤后，才找了個公用電話亭，撥通了陳燃的呼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