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燈火
- 重生之我是精分炮灰二師弟
- 有茶花
- 2995字
- 2025-07-14 17:2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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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可有什么動靜?”
一身黑莽長袍,長相妖治俊美的男人抬起狹眸,一手夾起枚黑子,輕輕地放在黑白交間的棋盤上,說的倒漫不經心,可眼中又多了幾分逼迫。
蘇季同觀察著棋盤局勢,沉下眼,斟酌著話語。
片刻,他終于落下一子。
“回師尊;云秋謝似乎恢復了正常,我以為是阿黔,卻并不是。”
蘇季同畢恭畢敬地對面前的男人說道。
晏遷眉眼微挑,似乎勾起了些許興趣,嘴角不禁微微揚起:“云秋謝還能正常的了?”
他語氣充滿疑惑,卻又不像真實發文,而是在拷問一個心知肚明的問題。
“蘇季同。”
晏遷語氣沉下來,眸如一點黑墨,濃的化不開,帶有威脅意味地看著蘇季同,充滿狠戾。
少年被逼問的有些急,連忙低頭回道:“保準是下夠了藥的,說不定是阿黔出來時,云秋謝也正好出來。”
晏遷淡淡撇了一眼滿臉慌張的蘇季同,當下無話。
云秋謝再怎么樣,如今也只是廢人一個,再想起什么風浪也不可能了。
畢竟,他沒有修煉的天賦。
晏遷眼中充滿算計,黑子對白子的絞殺步步緊逼,早已可見祺局,卻仍然下到最后蘇季同敗下陣來,晏遷才肯放他去學堂。
夜幕降臨,月亮垂著,卻被山腰遮了個大半,只有隱隱的光亮透著樹間,寡淡地灑在那孤寂的院內。
云秋謝只覺得自己慘,天黑了,蠟燭都找不到。
“我是蠢,蠢到上輩子造這種孽。”
原本想著趁夜色抓緊看書修行的云秋謝沒了法子,只好寬衣解帶,就著弄弄夜色,打一盆水,把唯一一套衣裳洗了。
忙活半天,里衣都濕透了。
而他在院子里摸索一陣,褻褲都要被吹干了,都沒有找到能晾曬的桿子或是衣繩。最后只好把衣服掛在窗上,緊巴巴地湊在一起,云秋謝才躺在冰冷生硬的床榻上。
他看著天花板,晚飯吹拂,月光照的他久久不能入睡,腦中不可抑制地想起今后的事情發展走向。
今年的他不過17,距離人魔大戰,在三年后。
雖然他當時已經瘋了,但事還算記住不少。
云秋謝眨眨眼,在僅僅只鋪了一層涼席的木頭床上翻了個身,手枕在后腦勺下,沉著心,在記憶碎片中拼湊出了完整的故事。
瘋了之后的云秋謝似乎不再自取其辱,失去了修行的動力,每天招貓逗狗,整個宗門到處亂逛。
記得他當時…
云秋謝半瞇著的眼睛恍然張開,腦中靈光一現。
青山宗的傻子,不止他一個!
說來那傻子,云秋謝心中連連感慨是非,實在緣分。
他與云秋謝同一年入的青山宗,雖說最后結局都大差不差,可那少年比云秋謝資質不知好了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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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驕陽似火,青山宗十年一次的招生大會上擠的人滿為患。
坐在海棠樹下的少年一身凜然正氣,一頭青絲高高綰起,手上漫不經心地擦拭著一把亮著銳利銀光的黑色長劍,彼時陣風吹過,一片花瓣落下,正好在落在劍尖前。
“各位走到測靈臺,想必皆是各位不凡心性的本事!”
在觀星驗性前,還有兩道關卡用來選拔人才,第一道入門關則是萬步階,第二道是涉水淵,兩個關卡都需要強大的意志力才能通過,遂來到此處,已可見心性并非了然。
“如今,只要測出靈根,探查是否有修行天賦,即可進入青山宗!”
玄景漠聽聞抬眸一撇,漆黑的眸中閃著亮光,充滿勃勃野心。
劍尖的花瓣被摘取,花下少年長身玉立,抱著劍靠在樹旁抬頭望去。
那時的云秋謝不過14,便背井離鄉,獨自踏上了漫漫修仙之路。
那時的他,眸中有著和玄景漠同樣的野心,不過更加柔和些。
在觀神臺上的前任掌門摸著胡子,抬起手來,宣布觀神測靈儀式開始。
烏泱泱的人群瞬間沸騰,那唯一走向神臺下的羊腸小道被擠的沒一個人能上的來,皆是你推我搡,誰都不讓第一個。
云秋謝原本在中游正中間站著好好的,卻不想前浪往后退,后浪往前擠,他被迫擠的剛好站在了那小道中間。
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的云秋謝扶著身旁的人彎身去撿一荷包:“唉唉唉!讓讓啊別擠了!”
那荷包是他阿娘留的!
被擠的臉紅脖子粗差點倒地上的云秋謝好不容易蹲下來,撿起那被眾人靴子踏的臟兮兮的荷包,心疼地塞進了胸膛,卻不曾想又被人一肘,整個人一屁股摔在了臺上,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尷尬的云秋謝扶著羊皮臺板,拍拍衣擺站起,束起頭發的木簪都有些松散,顯得十分狼狽。
觀神臺上的掌門輕咳一聲,云秋謝才回過神來,聞著周圍笑聲鼎沸,不禁臊的面紅耳赤。
站在一旁的青山宗弟子冷臉宣道:“有資質之人,天上斗星自會昭示,一切皆是天注定,請測驗者照向銅鏡,是劣是優,一見便知。”
話落,另外一位女弟子抱來一塊被紅布遮蓋住的銅鏡,走向云秋謝面前,待人發話。
“揭面吧。”
一聲年邁蒼老的聲音落下,云秋謝滿面緊張地看向即將掀開紅布的銅鏡,眼神堅定。
他是人魔混血,世上皆說善惡因幫派自見分明,可他卻偏說一切由心而定。
事實證明,他想的不錯,人骨子里的劣性遠大于慈悲。
紅布落地,和臺板上鋪著的羊皮相映交輝,如此刺眼。
隨著帷幕落下,陽光照射在鏡中間,又射向云秋謝剛剛長開略顯稚嫩的面孔,在他的眉心上印出一光點,光束直入云霄,他只覺渾身燥熱。
玄景漠抬眸一撇,旋即扔掉海棠花瓣,起身飛向臺上,身輕如雁,風刮的他衣擺獵獵作響。
觀神臺上的長老望向星辰,不過幾秒,便宣布出結果:“次等!雜靈根!沒有修行資質!”
那聲音嘹亮,那長老面上公正,那定性鼓槌敲的響亮。
云秋謝盯著腳尖,攥起拳頭,縱然心中萬般不甘,卻依然壓在心頭,終是雙手撐著臺板,翻身下臺去了。
青山宗一直以來信奉天道,靠觀星測象來判斷弟子資質,若是有天賦,五行必連。
而云秋謝只有一星亮起,且還是最雜的綠星。
可見根骨平庸,甚至可以說是極差。
臺下一片喧嘩騷動。
“想不見那人天賦居然極低!第一個就讓他來打頭陣?晦氣!”
“你以為?笨手笨腳的,能好到哪去?真正有天賦的,從小身手便敏捷,各項出色。”
那人嘴里道的天才一語成讖,下一刻,玄漠景就第二個測起行象,五星皆連,觀神臺的長老都不禁為之顫動。
“頂級重靈根!資質無雙!”
一聲充滿贊賞以及驚訝地聲音大喝道,臺下一片掌聲如云,而臺上的少年淡定自若,朝用絲帶引他過去的宗門內閣走去,身姿坦然,背影闊綽大方。
要知道,五星連珠,可謂是史上難料的天才。
觀神臺上的前任掌門心中不禁泛起漣漪,喜的面色紅潤,上一位五星連行的,還是他的親傳弟子,最后都必將成大才。
且說玄景漠朝內閣走去,等著收好苗子的各位長老全都沉不住氣,為爭個人才吵的面紅耳赤,誰也不讓誰!
兩人一前一后,天翻地覆,云泥之別。
雖說云秋謝最后憑借著他娘親掌門故人之女的身份成功進入內門,并收為千安仙尊座下,待遇卻是天上和地下。
每日除了打雜,還是打雜。
可說到底,就算即使如此,天才和廢物最后都是淪為傻子樣。
玄景漠最后和他下場一般,卻也不知為何。
窗紗漏風,清寒透幕,此刻半夜,云秋謝閉著眼睛細細回憶著那日昔景,心中似是螞蟻啃食一般,細細的泛著痛麻。
命運總是一次一次把他推向谷底,而心中的信念總是攢動他不斷向上爬著,即使是匍匐,即使如蜉蝣微小,即使天道使然,即使偏見猶存,即使世人皆笑他癡。
他已經死過兩回了。
如果衡量他的天秤不公,那他,就掰回來。
如果天才和廢物皆終難逃捉弄,那他便看淡生死,不顧一切,朝陽而去。
回想兩段人生,終是顛沛流離。
想了一夜,思緒亂成團線,牽扯著他的神經,整個人趴在草席上睡的昏沉。
在灰暗的無華院前的山后,是另外一庭別院,通火明亮,一盞盞玻璃繡球燈散發出各色光芒。
身在如此燈火闌珊處,負手而立的男子望著山頭,雖身處光亮,眼中卻黯淡一片,面如寒霜。
一陣徐風吹過,刮來風沙,使他睫毛微微顫著。
容月绱驀然回頭,肩上白絲隨之散落,一片爛灼的火光在他淡漠的眼眸中亮起,燒的劇烈。
可他心中卻如灰燼,一片死寂。
有人抬頭不見月亮,有人深藏亮如白晝。
我為你留燈了。
晚安。
容月绱轉身走進屋內,燈亮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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