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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吳起傳》10

(注意:本文是故事演繹,非正史!)

第十章:新官上任三把火,老樹盤根暗使勁

楚悼王羋疑那聲“吳子!寡人欲拜你為客卿!”的宣告,在章華臺上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決斷。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緊接著便是嗡嗡的議論聲,像一群被驚擾的馬蜂。屈宜臼那張老臉,更是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最后定格在一片鐵灰上。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么“祖宗之法”、“國本動搖”之類的車轱轆話,但楚悼王銳利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帶著一種“這事就這么定了,誰也別嗶嗶”的壓迫感。

老屈頭喉嚨里咕嚕了一聲,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頹然坐倒,那身華麗的深衣都顯得皺巴巴沒了精神。其他幾個想跟著起哄的老貴族,一看領頭羊都蔫了,也趕緊縮回脖子,眼觀鼻,鼻觀心,假裝研究自己案幾上的花紋。變法?聽起來是挺嚇人的。但大王正在興頭上,又有那個據說在魏國殺人不眨眼的吳起撐腰,這會兒跳出來當出頭鳥,怕是沒好果子吃。先看看,再看看。

吳起心里跟明鏡似的。他知道,這些老狐貍的沉默不是贊同,是暫時蟄伏,等著看他這個外來戶的笑話,或者找機會給他下絆子。他不在乎。他要的就是楚悼王這份信任和決心!客卿?這位置好!既尊貴,又不像令尹(丞相)那樣直接處于權力漩渦中心,行動反而更自由。

“臣,謝大王隆恩!”吳起再次躬身,聲音沉穩有力,“臣定當竭盡所能,不負大王所托!”

楚悼王很滿意吳起這份沉穩,大手一揮:“昭令尹(昭奚恤)!”

一直坐在旁邊,臉色變幻不定,活像個川劇變臉演員的昭奚恤趕緊應聲:“臣在!”

“吳客卿初來乍到,對郢都(今湖北荊州紀南城)及國中情勢尚需深入了解。你身為令尹,要多多協助!吳客卿所需人手、文書、輿圖,一應供給,不得有誤!若有怠慢,寡人唯你是問!”楚悼王這話,既是給吳起撐腰,也是在敲打昭奚恤——你小子別想使絆子,好好配合!

昭奚恤心里苦啊。他既希望楚國強大,又怕吳起這頭猛虎進來,把他這個令尹的位置給拱翻了。但大王金口玉言,他只能擠出笑容:“臣遵旨!定當全力配合吳客卿!”

吳起瞥了一眼昭奚恤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心里冷笑:配合?不背后捅刀子就算你職業道德高尚了。他面上卻是一派和氣:“有勞昭令尹了。吳起初來,諸多不明,還需令尹多多指點。”

朝會散了。吳起這個新鮮出爐的楚國客卿,正式在郢都(今湖北荊州紀南城)的政治舞臺上亮了相。他沒有立刻搬進客卿府那寬敞氣派的宅院,反而在昭奚恤“熱情周到”的安排下,一頭扎進了王宮旁邊一間堆滿了竹簡和羊皮地圖的庫房里。這地方,平時除了幾個打瞌睡的老吏,鬼都不來。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陳年灰塵和腐爛竹子的混合氣味。

“將軍,呃…客卿大人,咱就住這?”張魁捂著鼻子,看著滿屋子的“垃圾”,一臉嫌棄。李柱則拿著塊破布,試圖擦掉案幾上厚厚的積灰,結果越擦越花。

吳起卻像進了寶庫,眼睛放光。他隨手拿起一卷蒙塵的竹簡,吹了吹灰,展開一看,是十幾年前某個縣的人口田畝登記冊。“好地方啊!”他贊嘆道,“金屋銀屋,不如這‘故紙堆屋’!這里藏著楚國的脈!藏著那些貴族老爺們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

接下來的日子,吳起化身“人形掃描儀”。他帶來的那兩個西河老兵張魁和李柱,成了他的“左右護法”兼“打雜小工”。張魁力氣大,負責搬動那些死沉死沉的竹簡堆;李柱心細,負責按照吳起的指示,把需要的文書分類整理。吳起自己呢?就埋首在堆積如山的檔案里,從早看到晚,油燈常常亮到后半夜。

他看什么?什么都看!

***官員名冊**:誰是誰的兒子,誰的孫子,靠著祖蔭混了個什么官,領多少俸祿,干了多少實事(通常答案是零)?

***賦稅賬簿**:各地每年應該交多少糧,多少布,多少銅?實際交了多少?差額去哪了?是被層層盤剝了,還是進了某個封君(貴族領主)的私庫?

***軍籍檔案**:各地駐軍人數?裝備情況?訓練程度?軍官是誰提拔的?是憑本事還是憑關系?

***封地記錄**:那些屈、景、昭、斗幾大家族,各自占了多少肥田沃土?享受了多少免稅特權?他們封地上的百姓,日子過得怎么樣?(答案通常是很慘)。

看得越多,吳起的心就越沉,也越亮。沉的是楚國這艘大船,漏水的地方比他想象的還多還大;亮的是,破局的鑰匙,就藏在這些故紙堆里!證據!他需要確鑿的證據!

這天,吳起正對著一卷記錄某年“鄂邑”(今湖北鄂州)軍糧調撥的賬冊皺眉。賬面上寫得漂漂亮亮,調撥了多少多少石糧食去前線。但吳起根據他這段時間摸清的楚國軍隊大致人數和消耗標準一算,好家伙,這調撥的糧食,夠前線士兵每人每天吃十斤還有富余!可能嗎?鬼才信!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巨大的差額,很可能就是被沿途的官吏和駐軍將領給“漂沒”(貪污)了。

“張魁!”吳起喊了一聲。

“在呢,大人!”張魁正扛著一大摞竹簡,吭哧吭哧地挪過來。

“放下,放下。”吳起指著那卷賬冊,“去,把最近三年所有關于‘鄂邑’(今湖北鄂州)糧草調撥、軍械補充、士卒犒賞的文書,全給我找出來!特別是涉及‘景’、‘斗’兩家封君(貴族領主)領地的!”

“好嘞!”張魁應得干脆。他現在對吳起佩服得五體投地。將軍就是將軍,看這些天書一樣的東西都能看出門道來!比砍人腦袋難多了!

就在吳起在故紙堆里抽絲剝繭的時候,外面的世界可沒閑著。郢都(今湖北荊州紀南城)的貴族圈子里,關于這個新客卿的“恐怖傳說”正以光速傳播。

“聽說了嗎?那個吳起,天天泡在發霉的庫房里,翻那些陳年舊賬!他想干嘛?”

“還能干嘛?找咱們的把柄唄!大王給了他尚方寶劍,他這是磨刀霍霍向豬羊啊!咱們就是那豬羊!”

“呸!他敢!一個魏國來的喪家之犬,靠著溜須拍馬混了個客卿,就想在咱楚國地界上撒野?”

“你可別小看他!他在魏國西河,那可是殺神!秦國人聽到他名字都打哆嗦!聽說他為了當官,連自己老婆都殺了!”

“嘶……這么狠?那他翻舊賬……”

“翻舊賬怎么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插了進來,是屈宜臼府上的心腹門客,他壓低聲音,“舊賬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吳起能查,咱們就不能‘幫’他查查?或者,讓他查不下去?”

貴族們的密室里,陰謀的毒藤開始悄然滋生。

吳起這邊進展神速。靠著張魁李柱這兩個得力助手,加上他超強的邏輯分析能力和對軍政事務的深刻理解,一份份觸目驚心的“問題清單”開始成形。某縣縣令是景氏遠親,三年沒去衙門點卯,俸祿照領;某地駐軍統領是斗氏家臣,吃空餉(虛報名額冒領軍餉)高達三成;某年賑濟水災的糧食,經過屈氏封地時,“損耗”了一半……

證據在手,吳起知道,該燒第一把火了——**裁汰冗官**!

他拿著厚厚一摞整理好的名單和罪證,直接求見楚悼王。

章華臺偏殿,楚悼王看著吳起呈上的東西,越看臉色越黑,最后氣得一拍桌子:“豈有此理!蛀蟲!全都是蛀蟲!寡人的國庫,寡人的百姓,就是被這群蠹蟲啃食的!”他指著名單上第一個名字——一個掛著“太廟令丞”(管理宗廟祭祀的閑職副手)虛銜,領著高俸卻從未履職的景氏子弟,“這個景鯉,寡人還有點印象!整日里斗雞走狗,游手好閑!他憑什么領這份俸祿?!”

“大王息怒。”吳起平靜地說,“此類冗官,在郢都(今湖北荊州紀南城)及地方,比比皆是。他們不事生產,不履職責,僅憑祖蔭或裙帶關系,便坐食厚祿,空耗國帑。臣請大王下旨,立即裁撤所有此類只掛名、不任事的閑散官職!其俸祿一律停發!同時,嚴查名單上所列涉及貪墨、瀆職的官員,按律嚴懲!所追回錢糧,充入國庫!”

楚悼王正在氣頭上,而且吳起這提議正中他下懷——既能省錢,又能打擊貴族勢力,還能樹立自己權威,一舉三得!他幾乎沒怎么猶豫:“準!就依吳客卿所言!擬旨!昭告全國!凡尸位素餐、只領俸祿不任實職者,限期一月內到所屬官署報到聽用!逾期不到或無能勝任者,一律革職!俸祿停發!有貪墨瀆職者,由吳客卿會同司敗(楚國最高司法官)徹查,嚴懲不貸!”

這道旨意,像一塊巨石砸進了平靜(表面平靜)的池塘,瞬間在楚國官場掀起了滔天巨浪!尤其是郢都(今湖北荊州紀南城)的貴族圈,簡直炸了鍋!

“革職?停俸?吳起小兒!他敢!”屈宜臼府上,老屈頭氣得差點把心愛的玉如意摔了。他屈家子弟,掛名領俸的可不在少數!那可是家族重要的收入來源之一!

“查!還要查貪墨?他這是要把咱們往死里整啊!”景氏族長景舍也坐不住了。

“不能坐以待斃!”斗氏族長斗韋龜眼神兇狠,“得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這楚國,不是他一個外來戶能撒野的地方!”

第一波反撲,來得又快又陰險。

吳起在客卿府(他終于搬進去了,畢竟辦公需要地方)臨時設立的“裁汰冗員核查處”,很快就感受到了壓力。先是負責謄抄文書的幾個小吏,第二天就集體“病倒”了,說是感染了時疫。接著,他派出去到幾個關鍵府庫調取原始憑證的差役,不是在路上被馬車“不小心”撞傷了,就是莫名其妙掉進了沒蓋蓋子的下水溝里(郢都的下水道系統在當時還算先進,但也架不住有人故意使壞),摔得鼻青臉腫,憑證自然也沒取到。

更絕的是,一些被列入裁汰名單的貴族子弟,非但不收斂,反而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吳起辦公的府衙門口,帶著一群家丁仆役,就在那兒聊天、嗑瓜子、甚至斗蛐蛐!聲音大得能把屋頂掀翻,擺明了就是來惡心人、干擾辦公的。

“大人!太欺負人了!”張魁氣得臉通紅,手按在刀柄上,“讓我帶幾個兄弟,把門口那群蒼蠅趕走!”

吳起正伏案疾書,頭都沒抬:“趕?怎么趕?他們是犯法了還是沖擊府衙了?人家在街上曬太陽斗蛐蛐,礙著你什么事了?你動手,正好給他們借口,說你客卿府仗勢欺人,毆打貴族子弟。到時候彈劾我的奏章能堆滿大王的案頭。”

“那…那就這么忍著?”李柱也覺得憋屈。

“忍?”吳起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誰說要忍了?他們玩陰的,咱們就玩點‘陽謀’。”他放下筆,對張魁招招手,“去,把咱們府里庫房那幾面大鼓,還有那幾把破銅鑼,都給我搬到門口去。”

張魁和李柱一臉懵:“搬…搬鼓和鑼?”

“對!”吳起眼中閃著狡黠的光,“再找幾個嗓門大的弟兄。跟他們說,既然門口的‘閑人’這么多,這么熱鬧,咱們也別閑著。從今天起,每天辰時(早上7-9點)、午時(中午11-1點)、酉時(下午5-7點),準時在門口敲鑼打鼓半個時辰!就說是咱們客卿府響應大王號召,裁汰冗員、整頓吏治,敲鑼打鼓慶賀新政!動靜越大越好!最好讓全郢都(今湖北荊州紀南城)的人都聽見!”

張魁和李柱愣了片刻,隨即恍然大悟,差點笑出聲來:“高!大人實在是高!”這招絕啊!你不是來惡心我嗎?我比你動靜還大!看誰先受不了!而且名頭還特別正——“慶賀新政”!大王聽了都得夸我們工作熱情高漲!

果然,當天午時,客卿府門口就上演了一出好戲。當那群貴族子弟帶著家丁又準時來“打卡”斗蛐蛐時,客卿府大門洞開,幾個膀大腰圓的軍士(吳起從楚悼王那里申請來的少量宮廷衛隊)抬出幾面牛皮大鼓和幾面銅鑼,二話不說,掄起鼓槌就敲!

咚!咚!咚!哐!哐!哐!

“大王英明!裁汰冗官!楚國振興!指日可待!”張魁扯著破鑼嗓子,帶著幾個大嗓門士兵齊聲高喊,聲震云霄。

那鼓點鑼聲,震得人心臟都要跳出來。別說斗蛐蛐了,連說話都聽不清!那些貴族子弟和家丁被震得頭暈眼花,耳朵嗡嗡響,蛐蛐罐子里的寶貝更是嚇得四處亂蹦。堅持了不到一刻鐘,這群人就灰頭土臉,捂著耳朵罵罵咧咧地撤退了。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倒是樂壞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哈哈哈!痛快!”看著那群人狼狽逃竄的背影,張魁敲得更起勁了。吳起站在門內陰影處,臉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卻清楚:這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硬骨頭,還在后面。

裁撤冗官和追查貪腐,觸及的是貴族們的錢袋子。而吳起的第二把火——**整軍**,要動的,可是他們的命根子——**兵權**!

吳起深知,沒有一支聽命于王權、能打硬仗的軍隊,任何改革都是空中樓閣。他拿著楚悼王的手令,開始巡查郢都(今湖北荊州紀南城)周邊的駐軍營地。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吳起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進了難民營!

在城西一個據說駐守著三千“精銳”的營地。吳起看到的景象是:營寨的木柵欄歪歪扭扭,有的地方都爛了洞,野狗都能鉆進去。所謂的“校場”,雜草長得比人還高,中間還被人開了幾壟菜地,種著蔫了吧唧的小蔥。幾個面黃肌瘦的士兵,穿著破破爛爛、幾乎看不出顏色的號衣,正懶洋洋地靠在墻根曬太陽、抓虱子。兵器?銹跡斑斑的長戈隨意丟在墻角,弓弦松弛得能當褲腰帶用。至于戰車?吳起只看到幾輛缺了輪子、散了架的車架子,上面堆滿了柴禾。

帶吳起來巡查的營地校尉,是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一看就是某個貴族塞進來的關系戶。他腆著肚子,陪著笑:“吳客卿,您看…咱們這營,條件是比較艱苦哈…不過弟兄們精神頭都還不錯!隨時聽候大王和客卿的差遣!”

吳起沒理他,徑直走到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小、滿臉風霜的老兵面前,指著那堆廢銅爛鐵:“老哥,這些家伙,多久沒用過了?”

老兵嚇了一跳,看看校尉,又看看吳起,囁嚅著不敢說話。

“照實說!”吳起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老兵一哆嗦,豁出去了:“回…回大人!小的在這營里待了十年了!就…就頭兩年操練過幾次,后來…后來就再沒摸過了!這戈…生銹了也沒人管,弓…弓弦斷了也沒人換!校尉大人說…說保養要錢,上頭…上頭沒撥……”

那校尉臉色瞬間煞白,厲聲呵斥:“胡說什么!閉嘴!”

吳起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那校尉頓時像被掐住了脖子,后半截話卡在喉嚨里。吳起又轉向老兵:“那你們的軍餉呢?按時發嗎?”

老兵眼神一黯,低下頭:“發…發是發…就是…就是克扣得厲害。到手的糧食,摻了一半沙子…錢…錢就更少了…”

“好,很好。”吳起點點頭,臉上看不出喜怒。他又連續走了幾個營地,情況大同小異。有的營地情況稍好,士兵還算精壯,但裝備同樣破舊,而且軍官大多出自當地封君(貴族領主)家族,對朝廷派來的上官愛答不理,態度傲慢。

巡查完畢,吳起回到客卿府,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張魁和李柱大氣都不敢喘。他們跟著吳起在西河(今陜西黃河以西地區)帶過兵,見過真正的精銳武卒是什么樣子。眼前楚國這些所謂軍隊,簡直連烏合之眾都算不上!真要上了戰場,恐怕敵人一個沖鋒就全垮了!

“這樣的軍隊,如何保家衛國?如何為大王的變法保駕護航?”吳起的聲音冰冷。他鋪開郢都(今湖北荊州紀南城)周邊的地圖,目光落在城外一片開闊的濱水之地——**云夢澤畔(今湖北潛江附近,古云夢澤范圍廣闊)**。

“這里!”吳起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地圖上,“地勢開闊,水草豐美,遠離城邑喧囂,是個練兵的好地方!張魁!李柱!”

“在!”兩人精神一振。

“拿著大王的令箭,立刻去辦三件事!”

“第一,調撥國庫錢糧,在云夢澤畔(今湖北潛江附近)劃出一塊地,建立新軍大營!要快!營寨、校場、器械庫,按最高標準建!”

“第二,以大王名義,發布募兵令!招募對象:年齡十八至三十五歲的楚國良家子(自由民子弟)!身體強健,無不良嗜好!重點:應募者,全家免三年賦稅徭役!入選者,雙倍軍餉!戰功卓著者,授田授爵!”

“第三,傳令郢都(今湖北荊州紀南城)及周邊所有駐軍營地將領,三日之內,將所有在冊士卒名冊、軍械裝備清單,送至客卿府!逾期不報者,軍法從事!”

吳起這三板斧下去,目標明確:繞開那些被貴族把持的舊軍隊,另起爐灶,打造一支完全效忠于楚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新軍!用優厚的待遇吸引平民子弟,切斷貴族對兵源的壟斷!

募兵令一出,尤其是在“全家免三年賦稅徭役”和“雙倍軍餉”的巨大誘惑下,立刻在郢都(今湖北荊州紀南城)及周邊地區引起了轟動!那些被沉重賦稅和貴族盤剝壓得喘不過氣的平民子弟,看到了改變命運的希望!云夢澤畔(今湖北潛江附近)新設立的募兵點,人山人海!

然而,貴族們的反撲,也如影隨形,而且更加惡毒。

就在募兵如火如荼進行的時候,一股謠言像瘟疫一樣在郢都(今湖北荊州紀南城)的大街小巷迅速蔓延開來:

“聽說了嗎?那個吳起練兵,是要把咱們楚國的子弟兵當炮灰,送到北邊去跟魏國、韓國死磕!給他自己報仇!”

“何止啊!聽說他練兵的方子邪門得很!要喝符水,跳大神,還要把新兵關在籠子里跟老虎搏斗!活下來的才算合格!”

“我還聽說,他招募新兵是假,抓壯丁去給他修宮殿、挖金礦是真!進去了就別想出來!”

“天殺的吳起!這不是要絕我們家的后嗎?我家就一個獨苗啊!”

謠言越傳越離譜,越傳越驚悚。一些已經報了名,甚至通過了初步篩選的年輕人,在家人的哭喊和阻攔下,又猶豫退縮了。募兵點的熱度,肉眼可見地下降了不少。

“大人!肯定是那幫老混蛋搞的鬼!”張魁氣得直跺腳,“咱們好不容易招了點人,被他們幾句話就攪黃了!”

吳起站在客卿府的窗前,看著外面有些冷清的街道,眼神深邃。造謠中傷?這手段,他在魯國、在魏國都領教過,太熟悉了。貴族們不敢明著對抗王命,就只能玩這種下三濫。

“堵不如疏。”吳起轉過身,對李柱吩咐:“去,把咱們招募的第一批,大概兩百人左右的新兵,全部集合起來。換上干凈的新號衣,配上木制的訓練兵器,拉到郢都(今湖北荊州紀南城)最熱鬧的‘紀南市’(郢都主要商業區),進行隊列操練!”

“操練?在…在集市上?”李柱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就在集市上!”吳起斬釘截鐵,“讓郢都的父老鄉親們都看看,我們招募的新兵,到底是什么樣子!是不是被送去當炮灰!是不是喝了符水跳了大神!是不是被關進籠子跟老虎搏斗了!”

于是,郢都(今湖北荊州紀南城)的紀南市(商業區)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一幕。兩百名穿著嶄新青色號衣、精神抖擻的年輕小伙子,在張魁那破鑼嗓子的號令下,排著整齊的隊伍,喊著號子,在市集中心的廣場上進行著最基本的隊列行進、轉向訓練。

“向左——轉!”

“齊步——走!”

“一!二!三!四!”

動作雖然還有些生疏,但那股子朝氣蓬勃的精氣神,那整齊劃一的動作,那嶄新的號衣和(雖然是木頭的)兵器,與之前人們看到的那些破衣爛衫、吊兒郎當的舊軍,形成了天壤之別!

圍觀的百姓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哎呦,這隊伍排得,真齊整!看著就精神!”

“你看那號衣,多新!比那些老營兵強多了!”

“誰說喝符水跳大神了?這不都好好的嗎?”

“我鄰居家二小子就報名了!昨天還托人捎信回來,說營里頓頓有肉!管教(教官)雖然嚴,但講道理!比在家種地強多了!”

謠言,在親眼所見的事實面前,不攻自破。新兵們昂首挺胸的操練,就是最好的辟謠廣告!原本冷清的募兵點,又漸漸排起了長隊。吳起用一場公開、透明的“新軍秀”,狠狠抽了造謠者一記響亮的耳光!

然而,就在吳起稍微松了口氣,準備集中精力推動裁汰冗官和整軍這兩件大事時,一個更棘手、更敏感的問題,像一塊燒紅的烙鐵,被直接扔到了他的案頭——**削爵祿**。

問題的引爆點,還是那份冗官名單。名單上有一個名字,叫屈庸。此人是屈宜臼的遠房堂弟,掛著個“宗正府右丞”(管理王族事務的副職)的虛銜,啥活不干,每年卻領著相當于三百戶中等人家賦稅總和的豐厚俸祿!更關鍵的是,他的爵位(一個很低等的“執圭”)和俸祿,按照楚國“世卿世祿”的老規矩,已經傳到他孫子輩了!

核查處的官吏拿著名單,戰戰兢兢地來找吳起:“客卿大人,這個屈庸…按裁汰標準,肯定是要革職停俸的。但是…他的爵祿是世襲的…這…這停俸,是不是就等于…削了他的爵祿?這…這牽扯到‘祖制’啊!屈宜臼大夫那邊……”

吳起看著那個名字,眼神銳利如刀。他知道,真正的硬仗來了。削爵祿,這才是變法中最核心、也最得罪人的部分!它直接砍向貴族賴以生存的根基——世襲特權!這把火一旦燒起來,就再沒有回頭路了。

他沉默了片刻,拿起筆,在屈庸的名字后面,清晰地批下兩個字:

**“照章!”**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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