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書廷指尖還懸在光腦屏幕上，正想敲下“你那測試題還是留著給軍校小子吧”，門口突然傳來“叮咚——”的門鈴聲，清脆的電子音像顆裹著暖意的小石子，在客廳的暖光里漾開漣漪，瞬間打破了方才的寧靜。

“主人，有訪客到訪，身份已驗證：卿辰，林硯霖。”機器人管家的機械音剛落，便邁著平穩的履帶滑向玄關，金屬手掌輕輕按在光腦門鎖上，發出細微的“嘀”聲解鎖音，指示燈從紅轉綠。

楚書廷順勢將懷里的楚靈悅往上托了托，小家伙正抓著他的衣領玩得興起，胖手指還在布料上捻來捻去，把領口拽得皺巴巴的，被這動靜驚得眨了眨眼，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往門口歪，小腦袋差點從他臂彎里滑出去。他笑著揉了揉女兒軟蓬蓬的頭發，指腹蹭過她溫熱的耳廓，起身時余光瞥見葉瑾堯也抱著秦樂凌站了起來——銀藍色長發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攥著葉瑾堯的衣角，指節都泛白了，藏在裙擺下的魚尾尖悄悄卷了卷，像片被風吹皺的浪花，連帶著裙擺都微微晃動。

門“咔嗒”一聲向內敞開，門外站著的兩個身形高挑的男子瞬間落入眼簾。左側那人穿著月白色的長款風衣，衣擺隨著樓道的微風輕輕晃動，領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鎖骨，脖頸間還掛著條簡單的銀鏈，鏈墜是片小巧的銀杏葉，眉眼清雋溫潤得像浸過月光，眼尾帶著點自然的弧度，指尖隨意搭著個深棕色的皮質醫藥箱，箱子邊角磨出了細膩的包漿，周身縈繞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像是剛從星際森林里走來；右側的男子則是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襯衫領口系著恰到好處的深灰色領帶，袖口挽至小臂，露出腕間銀灰色的腕表，表盤在走廊燈光下泛著冷光，表帶扣得一絲不茍，鼻梁上架著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卻藏著溫和，即使站在陰影里也難掩周身沉穩的氣場，指尖還夾著個黑色公文包，一看便知剛結束工作。

楚書廷走向那穿著月白色長款風衣的男子，揚聲笑起來：“這不是我們家神醫卿辰嗎？”語氣里滿是熟稔的調侃，“多久沒回家了？上次視頻還是三個月前吧？你那醫藥箱的鎖扣都快被星塵磨平了。再晚點回來，我都快認不出你這天天泡在義診艙里的大忙人了。”

被稱作卿辰的男子無奈搖頭，耳尖泛起淡淡的紅，伸手輕彈了下楚書廷懷里楚靈悅的臉頰，指尖微涼的觸感讓小家伙“呀”了一聲，小舌頭吐出來舔了舔被彈的地方，他聲音溫潤如玉，帶著笑意：“剛結束第七星區的義診，飛船正好在主星停靠補給，順路回來看看。倒是你，當爹后越發沒正經了，以前在財政局工作還會裝裝穩重，現在只剩孩子氣了，領口都被拽成這樣了也不管。”說著還伸手幫他理了理衣領，指尖劃過布料褶皺時帶著輕柔的力道。

楚書廷臉上立刻漾起嘚瑟的笑，下巴微揚：“我現在有女兒嘛，女兒喜歡拽就拽唄，反正家里有智能熨斗，皺了熨燙一下就好。”他頓了頓，掰著手指細數，“我最近都在管家里開銷，家族賬本基本也是我在打理，算起來也是掌家的人了。而且我現在也算實打實的女兒奴，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回頭你們也趕緊加入‘女兒奴大軍’呀！”說到這兒他故意壓低聲音，語氣里的幸災樂禍藏都藏不住，“跟你說哦，你們三個不在家，雌主對我跟瑾堯向來疼愛有加，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緊著我們。你們啊，羨慕都來不及呢！再不著家，小心雌主把你們的房間改成儲物間，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說著他將目光轉至另一人身上，故意拖長了語調，眼底戲謔更甚：“還有我們能言善辯的大律師林硯霖——怎么？今天沒在法庭上跟公訴人唇槍舌劍？難得見你脫下律師袍，袖口還挽得這么整齊，有空回來看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了？”

林硯霖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玄關暖黃的燈光，在鼻梁上留下淡淡的光影，他視線落在兩個孩子身上時瞬間柔和了幾分，連眼角的線條都軟了下來，語氣卻帶著精準的反擊：“總比某些人天天在家‘孵崽’強，上次視頻還說靈悅學會抓尾巴了，隔著屏幕都能聽見你得意的笑，差點把光腦聽筒震壞。再說，再不回來，怕是要被你家小祖宗忘了輩分。”他說著朝楚靈悅揚了揚下巴，聲音放輕了些，帶著哄孩子的耐心：“靈悅還記得林爹爹嗎？上次視頻時你還對著我笑呢，笑起來眼睛像小月牙，可愛得很。”

楚書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抱著楚靈悅往客廳走，故意晃了晃胳膊讓小家伙咯咯笑：“我好不容易把小家伙從蛋里孵化出來，日夜守著恒溫艙調濕度，生怕出一點差錯。你們倒好，一個在星區飄著救死扶傷，一個在法庭熬著唇槍舌劍，影子都見不著。靈悅這小腦袋瓜哪能記住你們？再不著家，等她會說話了，怕是要叫你們叔叔甚至爺爺，誰還會甜甜地喊‘四爹爹’‘五爹爹’？想的美！”

楚靈悅眨巴著大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小腦袋轉得像撥浪鼓，小手突然指向林硯霖的眼鏡，發出“呀——亮——”的奶音，小胖手指還在空中比劃著鏡片反射的光，一下下點著空氣，惹得眾人都笑了起來。卿辰已經自然地走進屋，目光在秦樂凌身上停頓片刻，見小姑娘怯生生地往葉瑾堯懷里縮了縮，連耳朵尖都紅了，他放輕聲音問道，語氣里帶著醫生特有的溫柔：“這位是？看著眼生得很。”

“這是秦樂凌，”楚書廷解釋道，眼底掠過一絲暖意，伸手揉了揉秦樂凌的頭發，指尖觸到她微涼的發絲，“以后也是家里的孩子了，你們的女兒。”他頓了頓，聲音沉了沉，簡單提了句：“是秦楓的女兒，秦楓雌主那邊……不太好，這孩子也算失去雙親了。她是靈悅的姐姐，還是沒分化的鮫人幼崽，葉瑾堯看著可憐，就接回家了。”

卿辰和林硯霖聞言對視一眼，眼底都掠過了然與惋惜，林硯霖彎腰湊近秦樂凌，膝蓋微微彎曲讓視線與她平齊，聲音放得極輕，帶著安撫的耐心：“樂凌不怕，以后我們也是你的家人。你看，靈悅妹妹都不怕我們呢。”他說著朝楚靈悅抬了抬下巴，小姑娘正舉著剛拿到的糖紙晃來晃去，糖紙在燈光下閃著亮晶晶的光。

暖光透過落地窗漫進來，將幾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在地毯上投下交疊的影子。久未相聚的熱鬧氣息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連空氣都仿佛變得暖融融的。機器人管家已經默默調整了室內溫度，從24℃調至更舒適的26℃，還端來兩杯溫熱的營養液放在茶幾上，杯壁凝著細密的水珠，仿佛在無聲地迎接這遲到的團圓。楚靈悅在楚書廷懷里扭了扭，突然伸手想去夠卿辰手里的醫藥箱，小身子都快探出去了，卿辰笑著打開箱子搭扣，從側袋里摸出一顆裹著彩色糖紙的水果糖遞過去，糖紙在燈光下亮晶晶的：“給，見面禮，草莓味的，甜滋滋的。”小家伙立刻攥在手里，咯咯地笑了起來，還把糖紙往秦樂凌眼前湊了湊，像是在分享自己的寶貝。

楚書廷挑了挑眉，捏了捏女兒的小臉：“算你識相。給你糖果吃的是五爹爹卿辰，他可是厲害的神醫，誰不舒服了找他準沒錯；那個穿黑色西裝戴眼鏡的是四爹爹林硯霖，是能說會道的大律師，以后有人欺負你就找他撐腰。”他故意拖長聲音逗女兒，“靈悅，快叫人——雖然你現在只會‘呀呀’叫。”

聽到親爹調侃自己不會說話，楚靈悅立刻表示不服氣——她小嘴一撅，小眉頭皺成個小疙瘩，攥著糖果的小手使勁揮了揮，仿佛在抗議“我才不笨”。緊接著像是要證明自己似的，她對著卿辰的方向使勁張了張嘴，小腮幫子鼓得圓圓的，憋了半天終于擠出個含糊的音節：“爹……爹？”雖然發音軟糯又模糊，卻帶著十足的認真勁兒，尾音還微微上揚，仿佛在宣告“我肯定會說話，只是現在不想說而已！”說完還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滿是“快夸我”的期待，小腦袋還傲嬌地往楚書廷懷里蹭了蹭，像是在等一句表揚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