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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微光下的暗涌

“穢土之中,竟有靈光?你身上……藏了什么?”

玄冥子的聲音,如同裹挾著碎冰的寒風,吹散了庭院里最后一絲虛假的平靜。那冰冷的質問,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百里旭早已不堪重負的心防上。

藏了什么?

懷中的凝玉膏此刻仿佛變成了燒紅的烙鐵,緊貼著皮肉,帶來灼燒般的刺痛感!巨大的恐懼如同海嘯般瞬間將他淹沒,幾乎要摧毀他殘存的理智。他死死地咬住下唇,鐵銹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用這尖銳的疼痛強行維持著最后一絲清醒。不能被發現!絕對不能!這不僅僅是他唯一的慰藉,更是那個神秘少女……月璃存在的證明!如果被玄冥子知曉她的存在……百里旭不敢想象那后果。他寧愿被抽筋扒皮,也不愿牽連那個唯一對他展露過一絲溫暖的人!

他蜷縮得更緊,幾乎要把自己埋進冰冷骯臟的泥土里,雙臂本能地緊緊環抱住胸口,試圖用身體掩蓋那微弱的氣息。汗水混合著塵土,從他額角滑落,流進眼睛里,帶來火辣辣的刺痛,模糊了視線。他不敢抬頭,不敢看那雙能洞穿一切的灰白色眼眸,只能死死盯著地面龜裂的石縫,仿佛那里是他唯一的避難所。

“國…國師大人明鑒!”王祿見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撲跪在地,聲音尖利得變了調,“這小妖孽定是偷了宮里的東西!他身上邪性得很!剛才…剛才奴才就是被他施了邪法才摔得如此狼狽!求國師大人做主,收了這禍害,以正宮闈啊!”他一邊磕頭如搗蒜,一邊用怨毒的目光剜著百里旭,將所有責任和恐懼都推卸到這個無力反抗的孩子身上。

玄冥子對王祿的聒噪置若罔聞。他的目光依舊牢牢鎖在百里旭身上,灰白色的瞳孔深處,似乎有極其細微的符文光影流轉,冰冷而專注。那股純凈的草木靈息雖然微弱,卻異常堅韌,如同黑暗中倔強的燭火,頑強地抵抗著他強大威壓的侵蝕。這氣息…絕非宮廷之物,甚至不似凡間所有!它純凈、清冽,帶著一種古老而超然的韻律。

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興味,如同冰原上悄然裂開的一道細縫,掠過玄冥子古井無波的心湖。他緩緩抬起一只枯瘦、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手。那只手保養得宜,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卻散發著比寒鐵更冷的死寂氣息。

隨著他的動作,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攫住了百里旭!百里旭只覺得環抱著胸口的雙臂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強行掰開!他像一只被釘在木板上的蝴蝶,所有的掙扎都顯得徒勞而可笑。那股力量冰冷而精準,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目標直指他懷中那唯一的溫暖!

“不——!”一聲絕望的嘶吼終于沖破了百里旭的喉嚨,沙啞凄厲,如同瀕死幼獸的哀鳴。他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反抗,身體卻被那無形的力量死死壓制,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感覺”著那股冰冷的力量,像毒蛇一樣探入他破舊的衣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異變陡生!

百里旭胸前,那緊貼著皮膚的凝玉膏瓷瓶,驟然爆發出一陣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溫潤碧光!光芒透過破爛的布料,隱隱透出,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螢火。同時,一股遠比之前強盛、帶著強烈守護意味的清冽氣息猛地擴散開來!

這股氣息如同無形的屏障,瞬間撞上了玄冥子探入的無形之力!

“嗡——!”

一聲沉悶而奇異的低鳴在空氣中震蕩開來,仿佛兩股無形的力量在激烈碰撞!庭院里懸停的落葉猛地四散紛飛,王祿和宮侍們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氣浪推得踉蹌后退,臉上充滿了驚駭。

玄冥子那只抬起的手,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他那雙灰白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真正的訝異!那股守護之力雖然依舊微弱,但其精純程度和其中蘊含的某種古老意志,遠超他的預估!這絕非尋常療傷藥物所能擁有!

碰撞只持續了短短一瞬。碧光迅速黯淡下去,那股守護的氣息也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收斂回瓷瓶之中,只留下淡淡的余韻。玄冥子的無形之力也同時收回。他緩緩放下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被純凈力量灼燒般的奇異觸感。

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幽深難測,如同冰封的深潭下涌動著未知的暗流。他不再看痛苦蜷縮、因剛才的沖擊而氣息奄奄的百里旭,反而緩緩掃視過整個破敗的庭院。目光掠過翻倒的水桶、凌亂的落葉、布滿灰塵的窗欞、以及百里旭剛剛跪倒的地方……每一個角落,都帶著一種審視和推演的味道。

空氣中,除了殘留的草木清氣,似乎還有一絲極其微弱、幾乎被完全掩蓋的…靈動?像是清風拂過無痕,又像是某種極其高明的隱匿術法殘留的痕跡。

“有趣。”玄冥子終于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是那平緩無波的調子,卻讓聽的人從骨髓里滲出寒意。他的視線最終落回百里旭身上,帶著一種全新的、如同發現新奇獵物般的審視。“命如草芥,身染污穢,卻得此異寶護持…”他頓了頓,灰白色的瞳孔里閃過一絲冰冷的計算,“看來,你身上沾染的‘不祥’,比預想的更為…復雜。”

他不再追問那“藏了什么”,仿佛已經得到了某種答案。他緩緩轉身,玄黑法袍在晨光中劃過一道冰冷而華麗的弧線。

“王祿。”玄冥子并未回頭,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奴…奴才在!”王祿連滾帶爬地湊上前,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看好他。”玄冥子的聲音平淡無波,卻蘊含著比鞭子更恐怖的威脅,“若再有差池,你便去‘煉魂爐’里,親自向陛下解釋。”

“煉魂爐”三個字一出,王祿瞬間面無人色,抖如篩糠,連連磕頭:“奴才遵命!奴才一定看好!寸步不離!絕不敢再有差池!”

玄冥子不再言語,邁步向外走去。那幾個深紫色宮侍如同冰冷的影子,無聲地跟上。沉重的木門在他們身后緩緩合攏,隔絕了外面的天光,也隔絕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壓。

庭院再次陷入死寂。比之前更冷,更絕望。

百里旭依舊蜷縮在地上,身體因劇烈的痛苦和恐懼而無法抑制地抽搐著。剛才那無形的對抗,幾乎抽空了他僅存的所有力氣。冷汗浸透了他單薄的衣衫,緊貼在冰冷的皮膚上,帶來刺骨的寒意。膝蓋和手肘在堅硬的石地上磕破了皮,滲出血絲,混合著污泥,狼狽不堪。

然而,最讓他心膽俱裂的,不是身體的疼痛,而是玄冥子臨走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和話語!他知道了!他一定察覺到了凝玉膏的不凡!甚至…甚至可能猜到了月璃的存在!那句“命如草芥,身染污穢,卻得此異寶護持”和“沾染的‘不祥’比預想的更為復雜”,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盤旋在他耳邊。

巨大的恐懼再次攫住了他。不是因為自己可能遭受更殘酷的對待,而是害怕牽連到那個如晨曦般闖入他黑暗世界的少女!玄冥子會怎么對她?那冰冷的“煉魂爐”……百里旭不敢想下去,只覺得一股冰冷的絕望從腳底直沖頭頂,比剛才直面國師時更甚。

“小…小妖怪…”王祿驚魂未定的聲音響起,帶著劫后余生的虛脫和重新燃起的、因恐懼而扭曲的怨毒。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蜷縮在地的百里旭,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都是你!你這該死的禍根!害得咱家差點…差點…”想起“煉魂爐”,他又是一個哆嗦,隨即所有的恐懼都化作了對百里旭的暴虐,“看咱家不扒了你的皮!”

他踉蹌著沖過來,抬起腳,狠狠地朝著百里旭蜷縮的身體踹去!

百里旭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劇痛。身體的疼痛,此刻似乎已經麻木。他心中只剩下無邊的黑暗和對那個素白身影的深深擔憂。

就在王祿的腳即將落下之時——

“哎呦!”

王祿突然發出一聲痛呼,整個人像是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重心不穩,再次狼狽地向前撲倒,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泥!這次,沒有水桶,只有冰冷堅硬的地磚。他捂著再次遭殃的鼻子,疼得眼淚鼻涕橫流,驚恐地四處張望:“誰?!誰絆我?!”

庭院里空空蕩蕩,只有他和蜷縮在地的百里旭。

百里旭猛地睜開眼,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他下意識地看向四周,目光急切地搜尋著。是她嗎?她還在?剛才…是她在幫他?

就在這時,一只冰涼而柔軟的小手,極其輕柔地、帶著小心翼翼的安撫意味,覆蓋在了他緊攥著掃帚柄、因用力過度而指節發白的手背上。

那觸感如此清晰,如此真實!

百里旭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看不見。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份微涼的溫度,那份小心翼翼的觸碰!

緊接著,一個只有他才能聽到的、極其細微、帶著擔憂和安撫的清悅嗓音,如同羽毛般輕輕拂過他的耳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別怕…我在。”

那聲音微弱,卻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擊穿了百里旭被絕望冰封的心臟。懷中的凝玉膏似乎也感應到了什么,緊貼著胸口的地方傳來一陣微弱卻堅定的暖意,如同黑暗中悄然點亮的一盞心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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