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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佛堂驚魂計中計

三日后卯時,蘇棠裹著月白斗篷往佛堂去。

春桃捧著抄經的檀木匣走在前頭,晨霧里飄來一縷若有若無的甜腥氣。

她腳步微頓——是麝香。

“春桃,“蘇棠蹲下身揉腳踝,“我前日被門檻絆了腳,這會子疼得厲害。

你先去佛堂跟老嬤嬤說我稍后到,別誤了時辰。“

春桃剛應了聲“是“,就見她扶著梅樹慢慢坐下來,忙把斗篷角墊在她臀下:“奴婢守著小姐。“

“傻丫頭,“蘇棠戳她額頭,“我不過歇半刻,你若不去回話,老嬤嬤該等急了。“她從袖中摸出顆蜜餞塞過去,“快去快回,回來給你帶糖霜山楂。“

春桃攥著蜜餞跑遠了。

蘇棠數著腳步聲消失在拐角,扶著梅樹繞進西側偏巷。

青石板上結著薄霜,她走得極慢,耳尖卻豎得老高——果然聽見林氏的笑聲從前方傳來。

“那小蹄子還真信了?“林氏的翡翠護甲刮過梅枝,“張媽,再潑半盞麝香。

等她走到石子路中央,血崩得連床都下不了!“

蘇棠貼著墻根挪到佛堂后門。

門閂上掛著的銅鈴被風碰響,老嬤嬤端著銅盆從廊下轉出來,見是她,手一抖,半盆水全潑在石階上。

“姑娘怎的從后門來?“老嬤嬤擦手的帕子直打顫。

蘇棠沒接話,盯著她腰間掛的鑰匙串——最尾端那枚銅鑰匙,和她在蘇綰房里見過的一模一樣。“嬤嬤,“她踮腳幫老嬤嬤理歪了的鬢角,“上月十五子時,是誰讓你開的佛堂門?“

老嬤嬤瞳孔驟縮,掃了眼院外才壓低聲音:“姑娘可還記得那位常來佛堂的小姐?“

蘇棠心尖一跳——蘇綰總說自己和蕭沉淵是在佛堂初遇。“是蘇綰?“

老嬤嬤搖頭,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不,是敵國來的女子。“她抓住蘇棠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里,“那女子穿月白襦裙,腰間系著銀鈴鐺,上個月十五......“

“哐當“一聲,佛堂前門被撞開。

林氏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針:“蘇棠!

你裝病躲懶,當佛堂是你相府柴房?“

蘇棠猛地抽回手。

老嬤嬤的話被截斷在喉嚨里,縮著脖子退到香案后擦供燈。

林氏帶著四個丫鬟沖進來,目光掃過蘇棠完好的裙擺,臉色瞬間煞白。

“林側妃這是?“蘇棠歪頭笑,腕間草螞蚱串隨著動作晃了晃,“我見佛堂后門落了灰,正幫嬤嬤打掃呢。“她指尖輕輕碰了碰供桌上的香爐,“倒是這香......“她吸了吸鼻子,“怎么有股子甜腥氣?“

林氏喉結動了動,翡翠護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身后的張媽突然踉蹌兩步,扶著門框干嘔起來,嘴角沾著褐色藥渣——正是蘇棠讓春桃在西市藥鋪配的,摻在林氏晨茶里的參須粉。

“張媽你......“林氏剛要發作,就聽院外傳來馬蹄聲。

蕭沉淵的玄色披風卷著寒氣撞進來,目光掃過蘇棠,又落在林氏身上:“本世子聽說有人要在佛堂害我夫人?“

蘇棠望著蕭沉淵腰間晃動的糖葫蘆串——和三日前夜訪時拿的那串一模一樣。

她正要說話,老嬤嬤突然打翻了銅盆。

清脆的響聲里,她看見老嬤嬤對著供桌下的暗格使眼色,暗格里露出半截染著朱砂的絹帕,正是蘇綰常系的那一種。

“世子哥哥。“蘇棠拽了拽蕭沉淵的袖子,“我抄經的筆落在后門了,陪我去拿好不好?“

蕭沉淵垂眸看她,喉結動了動,到底點了頭。

兩人剛走到后門,就聽林氏在身后尖聲喊:“張媽!

你怎么把麝香粉撒在茶盞里了?“

蘇棠攥緊蕭沉淵的袖口,掌心沁出薄汗。

老嬤嬤說的“敵國女子“,蘇綰藏在暗格里的絹帕,還有林氏突然發作的“失心瘋“——這些線頭正纏成一張網,而網的那端,系著她生母的換心藥引。

她抬頭時,蕭沉淵正盯著她腕間的草螞蚱串。

晨霧里傳來老嬤嬤擦供燈的聲音,混著林氏的尖叫,像根細針輕輕扎進她耳里:“姑娘,那女子......“

“蘇棠?“蕭沉淵的聲音打斷了回憶。

蘇棠歪頭笑,把凍得冰涼的手塞進他掌心:“世子哥哥的手好涼,棠棠給你捂捂呀。“

話音未落,佛堂前門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春桃舉著藥罐撞進來,臉上沾著藥汁:“小姐!

相府二夫人派人傳話,說夫人的換心藥......“

蘇棠心頭一震,剛要抓春桃的手腕追問換心藥的事,林氏帶著丫鬟已堵在佛堂門口。

她睫毛一顫,突然踉蹌著撲向青磚地,雙手死死攥住裙角:“痛……肚子痛!”

“蘇棠你裝什么!”林氏柳眉倒豎,可瞥見她額角瞬間冒的冷汗,又慌了神,“還不快扶起來!”

四個丫鬟手忙腳亂去攙。

春桃擠在人堆里,袖中瓷瓶在林氏茶盞上方一傾——前日蘇棠讓她在西市買的麝香露,早混了三倍分量的朱砂。

林氏正彎腰去拉蘇棠的胳膊,茶盞“當啷”一聲被碰倒。

她罵了句“蠢貨”,端起自己的茶盞仰頭灌下。

“姐姐……”蘇棠攥住林氏的翡翠護甲,聲音細得像被風吹散的棉絮,“是不是有人逼你?就像當年逼我替嫁那樣?”

林氏剛要甩她的手,喉間突然泛起腥甜。

她踉蹌后退,撞翻供桌旁的燭臺:“你……你下了什么毒?”

“林側妃這是說什么呢?”蘇棠縮成一團,“我不過是抄經時聞到香灰味犯惡心……”

“砰”地一聲,林氏直挺挺栽倒在地,嘴角溢出黑血。

蕭沉淵掀開門簾沖進來,玄色披風帶翻了香爐,香灰簌簌落在林氏臉上。

“傳醫正。”他聲音冷得像冰錐,目光卻落在蘇棠蜷縮的身影上——她腕間的草螞蚱串散了線,草葉零落在青石板上,像極了他七歲那年,奶娘編來哄他的那串。

“世子哥哥。”蘇棠仰起臉,眼尾泛紅,“姐姐說要幫我求子,可這香……”她抽了抽鼻子,“和相府柴房燒的驅蛇香一個味。”

蕭沉淵蹲下身,指腹擦過她額角的冷汗。

林氏房里的麝香他早有耳聞,可從前總當是后院爭寵的小手段。

此刻看蘇棠蒼白的臉,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夜訪時,她舉著糖葫蘆說“世子哥哥嘗嘗,比蘇姐姐給的甜”——那時他只當她耍心眼,如今倒像根刺扎在喉間。

“回房。”他扯下披風裹住蘇棠,抱起來時聽見她輕咳兩聲,“忍忍,醫正一會就到。”

春桃抱著檀木匣跟在后面,偷偷把空瓷瓶塞進袖袋。

蘇棠伏在蕭沉淵頸側,手指悄悄摸向他腰間——那串糖葫蘆還在,糖殼被體溫焐化了,黏在他衣料上。

回房路上,她借整理披風的由頭,把老嬤嬤說的“敵國女子穿月白襦裙,系銀鈴鐺”幾個字,用指甲在蕭沉淵掌心一筆一劃劃著。

他身體微僵,卻沒躲開,反而反手扣住她手腕。

“到了。”他把蘇棠放在軟榻上,醫正提著藥箱緊隨其后。

春桃關上門,從梁上取下個布包——是蘇棠的“小本本”,封皮是舊童謠本,邊角磨得發白。

蘇棠接過布包時,醫正正給她診脈。

她指尖摩挲著泛黃的紙頁,突然在某一頁停住——乳母教她背的《銀鈴謠》,最后一句寫著“月白襦裙藏禍心,銀鈴響處血沾襟”。

燭火晃了晃,把“銀鈴”兩個字投在墻上,像極了老嬤嬤描述的,敵國女子腰間掛的那串。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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