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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卦象

風穿過松針的縫隙,帶著山間的涼意,吹得秦羽柔的全息影像微微晃動,像水面泛起的漣漪。

她的目光掃過黑嶼川通紅的眼眶,又落在他身后的家人身上,嘴角的笑意溫柔得能化開晨露。

黑嶼川身子猛地一顫,眼眶瞬間紅了。

“媽媽。”他喊了一聲,喉嚨像被堵住了。

“傻孩子,哭什么。”

秦羽柔伸出手,虛擬的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

“長大了,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就算是虛擬AI模擬的母親,也能一眼認出自己的兒子。

虛擬的指尖拂過他,明明沒有真實的觸感。

黑嶼川卻覺得那處皮膚泛起一陣溫熱。

像小時候發燒時,母親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試溫度。

“上次見你,才到我腰呢。”

“羽柔。”

“姐姐。”

“爸,媽,羽奕。”

她的眼神越過了兒子,看向了身后的家人們。

“今天好熱鬧啊,大家都來了。”

“這位就是芽芽吧!姨姨聽你媽媽說過,但她還沒帶你來見過我呢?”

秦羽柔走到芽芽面前,細細打量。

“沈松,這丫頭長得像你啊。”

“芽芽,叫姨姨。”沈松抖了抖懷中的小丫頭。

看著眼前和自己媽媽有七分像的阿姨,芽芽只覺得對方很親近。

“姨姨,你和我媽媽長得一樣好看。”

秦羽柔被逗笑了。

“芽芽真乖,幾歲啦?”

“五歲啦!”

芽芽伸出胖乎乎的手掌,驕傲地晃了晃。

“我會背《靜夜思》了,媽媽說姨姨也喜歡背詩。”

“那芽芽背給姨姨聽聽好不好?”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芽芽奶聲奶氣地背著,背到“低頭思故鄉”時,突然抬頭問。

“姨姨,為什么不回家呀?”

秦羽奕的眼圈瞬間紅了,忙捂住女兒的嘴:“芽芽,不許亂說。”

“沒事的。”

秦羽柔搖搖頭,輕輕摸了摸芽芽的頭。

“姨姨在很遠的地方看著芽芽長大呢,芽芽要好好吃飯,快快樂樂的長大,好不好?”

“好!”芽芽用力點頭,小拳頭攥得緊緊的。

秦硯之背著手,指尖掐進掌心。

“爸爸,看到您來我很開心,雖然您經常來。”

“在家坐著也是坐著。”

沈松伸手拍了拍岳父的背。

“爸,您每次說出去遛彎不會都到這來了吧。”

“你這小子,就知道揭我短!”

“老頭子,怎么不見你叫我。”

面對自己老伴地質問,秦硯之沒說話。

“媽,爸是怕你看到我傷心,而且你腿腳不好,哪能經常來,你看這還沒說幾句,就要掉眼淚。”

蘇婉擦掉眼淚:“好,媽不哭。”

秦羽柔輕笑一聲,看向眾人身后一直沒說話的一人。

“袁師傅也在。”

老道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拿著酒葫蘆一口一口地喝著。

“好久沒見您了,身體還是這么硬朗。”

“這口敬你。”袁師傅對她舉了舉酒葫蘆。

“多謝。”

秦羽柔的手中多了一個酒杯。

“干杯!”

二人隔空對飲。

“媽,我現在跟著袁師傅學醫術。”

黑嶼川望著母親的影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銀針套,聲音里帶著點小驕傲:“袁師傅教得嚴,每天天不亮就讓我蹲馬步、學針灸,《黃帝內經》我已經背完了,現在開始啃《傷寒雜病論》。”

看著媽媽略帶意外的臉,他頓了頓,想起今早喝固元湯時的狼狽,忍不住笑了。

“就是他熬的藥湯太難喝了。”

“良藥苦口。”

秦羽柔又對袁師傅舉起杯子。

“袁師傅,多謝你能收利歐為徒,我再敬你一杯。”

“謝什么,當年可沒少喝你的酒,老夫也是看他是塊好材料,生了愛才之心。”

又是一杯飲完,秦羽柔笑了,眉眼彎成了月牙。

“還記得你小時候怕打針,每次去醫院都哭得像殺豬,攥著我的衣角不肯放,現在倒敢拿銀針了?”

“那時候不懂事嘛。”

黑嶼川的耳根有點紅。

小姨湊過來。

“姐,你不知道,利歐現在可厲害了,他在烏城還救了我們一家。”

秦羽奕把他在烏城救人的事情說給了她聽。

“沒想到,居然變得這么勇敢了。”

秦羽柔的臉上滿是自豪。

“這事情啊我天天拿這事跟街坊炫耀。”

外婆上前。

“可不是嘛。”外公語氣里卻藏不住得意。

“昨天喝完酒,利歐三針扎下去,酒氣就解了不少,可不比他師傅差。”

聽到對自己孩子的夸獎,那就是對一個母親最大的稱贊。

秦羽柔的影像轉向袁師傅,眼里帶著感激。

“袁師傅,麻煩您多費心了。”

他灌了口酒,酒葫蘆在手里轉了個圈。

“放心。”

“對了,艾米莉現在怎么樣了。”

看著母親帶著八卦的眼神,他不禁笑了笑。

“挺好的,最近我看老是和我女朋友呆一起,已經成好閨蜜了。”

“這樣啊,也好,對了讓媽媽看看你女朋友。”

他早就猜到了,提前就調出了照片。

“欸,和你老爹的品味倒是一樣,都是找河洛的姑娘。”

“她叫白月魁。”

“名字挺好聽的,人看著也秀氣。”

“您看著挺喜歡她的。”

“怎么會不喜歡,畢竟我的寶貝兒子就那么喜歡。”

秦羽柔看得出自己孩子的眼神,和伊森當年看她一模一樣。

夏風漫過松針的縫隙,卷著松脂的清香往山下淌。

一如當年一般,眾人相視。

陽光穿過枝葉的碎影在青石板上晃,像誰撒了把金粉,被風一吹,就簌簌地往遠處挪。

幾叢野菊,黃燦燦的,被風扯著花瓣往這邊送。

秦羽柔在風里輕輕晃,藍光漸漸淡成半透明的霧,她最后看了眼黑嶼川,嘴角的笑意溫柔得像被風吻過的麥尖。

“走吧,天要熱起來了,外公外婆的身體可受不了這曬。”

“媽,我還會來看你的。”

黑嶼川吸了吸鼻子。

遠處傳來蟬鳴,一聲聲漫過松林,混著麥田里的風聲,像支沒唱完的歌。

影像的藍光漸漸淡了,虛擬的指尖最后碰了碰他的臉頰,帶著夏風的溫度。

芽芽突然拽了拽他的褲腿,仰著小臉問。

“哥哥學會醫術,是不是就能把姨姨從石頭里拉出來了?”

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了。

風穿過松針,發出“沙沙”的輕響,像誰在偷偷嘆氣。

“傻丫頭。”

秦羽柔摸摸芽芽的頭。

“姨姨在天上,不用拉出來了。”

黑嶼川蹲下身,把額頭抵在墓碑上,冰涼的石頭貼著皮膚,讓人安心。

他喉結滾了滾,聲音壓得極輕。

“媽媽,你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連帶著他的一份。”

袁師傅站在幾步外,酒葫蘆斜挎在腰間,目光落在徒弟微顫身上,眼神里多了幾分了然。

“走吧。”

秦羽奕走過來,指尖剛搭上他的肩膀上。

世間所有的愛都指向團聚,唯有父母的愛指向別離。

黑嶼川深吸一口氣,剛要起身跟上,卻被袁師傅伸手攔住。

“師傅?”

他愣了愣,看見眼里的沉,不像平日那般帶著酒氣的隨性。

“你們先去車里等。”

袁師傅揚了揚下巴,對走遠的秦家人喊了句。

“我跟這小子說兩句話。”

秦硯之回頭瞥了眼,沒多問,只是對黑嶼川擺了擺手。

一行人漸漸消失在山道拐角。

墓碑前只剩下師徒二人,風卷著松針落在腳邊,發出細碎的響。

“師傅,您要跟我說什么?”

“徒兒啊,為師活了大半輩子,自認見多識廣,走南闖北什么奇人異事沒碰過,但你這種情況……”

他頓了頓,喉結滾了滾。

“確實是頭一回見。”

那可不嘛!

穿越附身本就異于常理,哪能常見。

“所以啊,老夫也只能根據看過的古籍來推測你這種情況,不過上面對你的評價可不好,我們河洛人一般叫奪舍。”

見他不說話,袁師傅繼續說。

“其他叫法還有,附身、憑依,我本以為只存在神話中,沒想真被我遇上了。”

“那……師傅當初為什么還要收我?”

“你怎么看現在的地幔藤災害?”

袁師傅卻沒接話。

“老實回答。”

“很危險,會直接導致人類的大規模死亡。”

看著袁師傅平淡的神情,反倒是他驚訝了。

“師傅,你相信我說的?”

袁師傅卻只是淡淡“嗯”了聲。

“早在地幔藤第一次爆發時,就有大人物找我卜過一卦。”

袁師傅望著遠處的鳳翔城墻。

“我開盤算出個‘否卦’。”

“否卦?”

“天地否,乾上坤下。”

袁師傅的指尖在虛空中畫著爻象。

“天氣不降,地氣不升,天地不交,萬物不能生。”

“這是大兇之兆,預示著傾國。”

他頓了頓,眼里閃過絲后怕。

“那天夜里我睡不著,爬起來夜觀星象,正好見一顆彗星拖著尾巴,直掠熒惑星。那時候我就敢肯定,這地幔藤不是簡單就能處理的東西,是能把世道攪碎的兇物,弄不好,國將不國。”

“這……這也能算出來?”

黑嶼川驚得說不出話。

他知道河洛的古人懂觀星占卜,但從沒想過能精準到這種地步。

“別小瞧老祖宗的智慧。”

袁師傅敲了敲酒葫蘆。

“19世紀皮埃爾-西蒙·拉普拉斯,提出的一個著名科學假設,核心圍繞決定論展開。”

“他假設存在一種“智慧生物”,被稱為“妖”,它具能夠知曉某一時刻宇宙中所有基本粒子的精確位置和運動狀態,能夠掌握所有支配粒子運動的物理規律。”

“基于這些信息,他認為,這一“妖”可以通過完美的計算,精準預測宇宙未來任意時刻的狀態,同時也能回溯宇宙過去的一切狀態。”

“這一假設的本質是機械決定論,它認為宇宙的一切現象都是由先前的狀態和物理規律嚴格決定的,不存在真正的隨機或自由意志。”

黑嶼川愣了愣,這個他倒是也知道。

“當然,這只是一種理想的假設,要計算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太難了,現代研究得出了量子力學的不確定性,會使計算一個片面未來的計算量可能會超過宇宙本身的承載。”

絲~自己這師傅是不是什么都懂啊......

“不過也不能說預測未來不現實,古人拿天地當算盤,把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當算珠,按著規矩推演,天地自有章法,就像編好的程序,老祖宗總結出了這些規律,簡單預測未來的吉兇還是能做到的。”

“你還沒接觸到這個層面不知道,某些上古流傳下來的文字,可以對周圍的時空產生一定影響,從而達到超出人認知的效果,就像給程序輸入了相應的代碼,而產生不同的效果。”

“可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有,觀星后,我再次起卦,尋找破局的法子,卦象指的方位,就是烏城。”

“我在烏城待了七天。”

袁師傅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有天晚上回風雨閣頂上喝酒,喝著喝著我發現天邊南極星驟亮,隨即算了一卦,卦象大致顯示破局之物會從南方來到風雨閣。”

原來那天司機說的塔頂有人指的就是自己師傅。

南方,久川不就在南方嗎?

“難道,師傅你說的破局之物指的是我?”

黑嶼川指著自己的鼻子。

“對,是你,不是利亞姆?安德森。”

“我的源質潛能,可以看見生命源質的流動,在我的眼中,你的生命源質像根須扎根在他的生命源質中,從內部操控著他的生命源質。”

“難怪您一眼就看出了我不是利亞姆。”

“我也沒想到,你附身的居然是老秦的外孫。”

袁師傅笑了笑,帶著點宿命的感慨。

“這也算是一段奇妙的緣分,我收你為徒,觀察你的心性,。”

他頓了頓,眼里多了幾分贊許。

“你倒是沒讓我失望。”

黑嶼川剛松了口氣,就聽袁師傅又說。

“只不過,你的源質形狀,在慢慢變成利亞姆的樣子。”

“什么?”

“尤其是他在情緒激動的時候。”

袁師傅的目光掃過墓碑。

“他?他還能看見!”

“是,在面對他的親人,特別是剛剛面對羽柔的時候,他的生命源質都在猛烈的激蕩,連同你的,有一瞬間你們倆的生命源質形狀重合了,這讓我有一個猜想。”

“徒兒,你是不是覺得利亞姆的記憶越來越真實,覺得那就是自己的記憶。”

“嗯。”

師傅往前湊了半步。

“徒兒,你還記得自己原本叫什么嗎?”

黑嶼川點點頭。

袁師傅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真如老夫推測的那樣。”

“也就是說,你沒被他同化,他也沒影響你。”

“是你自己,主動變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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