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掃墓
- 靈籠:我在靈籠世界茍到動漫完結
- 藥觀子
- 3715字
- 2025-08-23 18:44:03
三人喝完一杯。
沈松抱著酒壇過來,放到了桌上,“啪”地拍開泥封,一股醇厚的酒香立刻漫開來。
“這可是藏了二十年的西鳳酒。”
秦硯之帶著一絲自豪。
姨父給每個人倒上,酒液在青瓷杯里晃出酒花。
“利歐,先敬二老一杯。”
黑嶼川端起酒杯,對著外公外婆鞠了一躬。
“外公外婆,孫子不孝,這么久才來看你們。”
“沒事,孩子。”
蘇婉笑著擺手,眼里的淚卻亮閃閃的。
“能再看到你,比啥都強。”
他仰頭把酒喝了。
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暖意在胃里散開。
芽芽捧著哥哥帶回來的奶酪點心,坐在沈松腿上,小口小口地吃著,眼睛卻盯著桌上的油糕。
秦羽奕把油糕掰開,吹了吹,遞到她嘴邊。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沈松看著妻女,又看看黑嶼川,神情嚴肅。
“之前在烏城多虧了你,那天你走的急,姨父都沒好好謝謝你,今天先敬你一杯。”
“姨父,這還和我客氣什么,都是一家人,不談謝,今天陪我多喝幾杯。”
“沒問題,姨父今天就陪你喝個痛快。”
兩人的酒杯碰在一起,酒也灑到了一起。
“老秦,你外孫可是要喝個痛快,不多拿點酒出來?”
袁師傅端著酒杯湊到了秦硯之邊上。
“你這老家伙,沈松,再去拿五壇,就當是我外孫給這老酒鬼的拜師禮了!”
“爽快啊,老秦,不過你還是得少喝點,你這年紀喝高了,我也沒辦法。”
“不用你提醒我!”
外公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喝我外孫給我帶的馬奶酒,這可是號稱蒙古八珍的好酒,你這酒蒙子也就喝個味。”
“你這老家伙......”袁師傅沒反駁,他喝酒還真是這樣,從來不品,就為喝下去。
外婆看著自己的老頭子和袁師傅斗嘴,笑著拉著黑嶼川的手。
“家里也好久沒這么熱鬧,前陣子你外公聽說你要回來,高興壞了,我們今天也是一直等著你。”
“可惜你舅舅出差了,沒在,不然我們一家今天就能團聚了。”
“舅舅是做什么的呀?我聽小姨說,他不是幫外公打理書畫店嗎?”
“他呀,那是雇人打理的,他從小就喜歡機械,老頭子就隨他去了,現在啊,反正挺神秘的,他也不和我說。”
蘇婉撇撇嘴,作為母親,總是會想知道兒子到底在做什么的。
“柏哥是怕牽連到爸媽,他喝醉酒和我提過一點,算是官方機密,不能亂說的。”
沈松接過話。
“老婆子,你就別操心了,小柏自己有分寸。”
秦硯之顯然對他這個兒子很放心。
“媽,柏哥可是你看著長大的,他的能力你還不放心嗎?”
“我就是有點想他了。”
“好了,好了,今天有外孫在,開心點,今天結束我親自讓他回來一趟。”
黑嶼川看著外公給外婆夾菜,安慰著對方。
心中那奪去生命后的沉重,被這溫馨的一幕沖淡了。
葡萄藤的葉子在風里沙沙響,月光透過葉縫灑下來,在菜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黑嶼川看著眼前的一切,外公的暢懷,外婆的嘮叨,小姨的體貼,姨父的松弛,芽芽的饞樣,袁師傅的豪爽……
忽然覺得心里很滿。
這也許就是他提前適應戰爭與末世的意義之一。
單單就為了不讓生存變得面目全非,守護心中重視之人。
至少要讓他們,不去體會那奪走生命的沉重。
未來有一天,他們遇到了非要你死我亡的時刻,那時自己也可以代替他們,接下那份沉重。
即使自己會身化修羅。
這葡萄架下的宴席,這帶著酒香的笑聲,是穿越了十一年依舊溫暖的親情。
“對了,孩子。”
秦硯之將手伸進了懷里。
“你媽以前的房間,我一直給你留著,鑰匙在這兒。”
他從懷里摸出個銅鑰匙,上面掛著個小小的玉墜,是母親的生肖。
黑嶼川接過鑰匙,玉墜冰涼,貼在掌心。
“今天就睡那吧。”
秦硯之拍了拍他的手。
“里面的東西,都沒動過。”
“好,外公,我明天想去看一下母親。”
幾人手中的杯子皆是一頓。
“好,外婆也陪你去。”
“我們也去......”
宴席散時,夜已經深了。
袁師傅像在烏城那樣解了黑嶼川的酒氣,又伸出手。
“來徒兒,給為師扎倆針,看看你手有沒有生疏。”
“我也來看看......看看,我外孫跟你學的咋樣了。”
秦硯之的臉有些紅,他喝的已經比平時多了幾分,還是袁師傅讓他停下的。
黑嶼川看著外公期待的眼神,從懷中拿出了銀針。
這幾天,都是扎自己,皮肉的感覺早就摸清。
三針扎在了師傅的內關、合谷與膻中。
袁師傅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再多加練習,將速度加快些,就更好了。”
“師傅,治病救人這速度夠了吧。”
“糊涂,哪有人學東西不學全的,學了就算用不到,也比沒學強。”
“也是。”
再往下,就是要學華陽針的殺招部分了。
“去,給你外公和姨父也扎兩針。”
袁師傅起身拿起了他的酒葫蘆。
“老夫休息去了。”
秦羽奕正收拾碗筷,
瓷碗碰撞的“叮當”聲和她的輕聲哼唱混在一起。
芽芽靠在蘇婉懷里,眼睛早就睜不開了,小辮子歪在一邊。
“好了。”
黑嶼川收起針。
“不錯,不錯,這幾針雖然沒有你師傅扎的快,但基本效果是有了,我們家終于有一個繼承那老家伙醫術的了。”
“爸,我送您回房。”沈松扶起了外公。
“孩子,你去休息吧,明天我們早些出發。”外婆過來拍了拍他的背。
外公抬手揮了揮。
“去吧,早點睡。”
月光落在他的白發上,沈松扶著他走進了內屋。
黑嶼川握著那串銅鑰匙,穿過天井往西廂走。
鑰匙上的玉墜隨著腳步輕輕晃,冰涼的玉面貼著掌心。
母親的房間在西廂最里頭,門是梨花木的,上面還留著個小小的刻痕,是他小時候趁母親不注意,用小刀劃的。
他把銅鑰匙插進鎖孔,“咔嗒”一聲輕響,門軸轉動時發出“吱呀”的老聲。
屋里沒點燈,卻亮得很。
月光從雕花木窗鉆進來,在地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
他走進房間,暖黃的燈光“啪”地亮起,照亮了滿室的舊時光。
書桌上擺著個青花瓷筆洗,里面還插著幾支狼毫筆,筆尖上的墨痕早就干了,卻依舊透著溫潤。
書架上整整齊齊地碼著書,大多都是詩集,書脊上有母親用娟秀小楷寫的名字。
秦羽柔。
墻上掛著張全家福,是他六歲那年拍的。
黑嶼川走過去,指尖輕輕落在照片上母親的臉上。
照片有點涼,卻像能摸到母親溫熱的皮膚。
他記得那天母親的香水味,是淡淡的梔子花香,混著她剛畫完畫的松煙墨味,是他童年里最安心的氣息。
轉身走進盥洗室,洗漱完成,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劉長劍說的自己變了,有那么明顯嗎?
自己好像沒怎么看出來。
走到床邊坐下,被褥帶著陽光的味道。
窗外的蟲鳴漸起,混著遠處秦羽奕哄芽芽的歌聲,溫柔得像層棉花。
黑嶼川脫了鞋躺在母親的床上,枕頭里塞著蕎麥,硌得后腦勺有點癢,卻奇異地讓人安心。
這一晚,他沒夢到西伯利亞的血腥。
只夢到六歲那年的夏天,母親坐在葡萄架下教他畫蝦,筆尖的墨滴在宣紙上,暈成朵小小的云。
天蒙蒙亮時,他就醒了。
去院子里蹲了馬步,一股熟悉的藥香傳來。
一聞就知道那是袁師傅的固元湯。
他蹲了十五分鐘后,走到了廚房里,袁師傅看見他,奴了奴嘴。
桌上擺著一碗湯。
“有段時間沒喝,還有些想念呢。”
他仰頭一口喝下,嘴巴使勁閉上,脖子上的經絡全部凸起。
“還是那么難喝......”
放下碗,他發現袁師傅打量著他,那眼神和以前都不一樣。
此時,四下只有他們師徒二人。
“你把他們真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黑嶼川一愣。
“嗯。”
不可否認,他已經徹底將自己當成利亞姆·安德森了。
“哼,真是傻徒兒。”
袁師傅舉起了酒葫蘆。
“你記住,老夫收的是你,可不是老秦的外孫。”
“師傅這是何意?”
“還差一點。”
師傅起身走出了廚房。
什么意思?
黑嶼川不明白了,自己這師傅說話總是神神叨叨的。
喜歡打啞謎。
他撇了撇嘴,追上去。
“師傅,《黃帝內經》我背完了,下一本背什么?”
“這么快!嗯~這本《傷寒雜病論》吧。”
過了會,外公外婆也起來,看見他拿著本醫術站在院子里,也是很驚訝。
“真是個乖孩子。”
蘇婉眼神里充滿了欣慰。
“那是,不看看是誰的外孫。”
黑嶼川對二老打了招呼,然后又開始鉆研起手中的醫書,
早上七點。
“利歐,來吃飯了。”
小姨的聲音混著香味一起從廚房飄出來。
“來了。”
門被輕輕推開,外婆正端著碗小米粥。
“快來吃吧,估計等餓了吧。”
“嗯,確實是有些餓了。”
...
去墓地的路沿著渭水蜿蜒,車窗外的白楊樹葉被風吹得嘩嘩響。
外公坐在副駕,背挺得筆直,卻時不時抬手揉眼睛。
外婆靠在后座,手里攥著支母親最愛的白玉蘭,花瓣上還帶著晨露,秦羽奕抱著芽芽,小聲給她講故事。
芽芽還小,不知道“墓地”是什么,只當是去看一位很愛很愛哥哥的阿姨。
沈松開著車,沿著山路慢慢往上走。
車窗外,鳳翔的輪廓漸漸清晰,青灰色的城墻像條巨龍,盤在平原上,城墻外的麥田泛著青綠色,是快要成熟的樣子。
“你媽走的那年,麥子也這么青。”
外公望著窗外,聲音很輕。
“她出事后,我總往這山上跑,坐在她墓前,看城墻看一下午,總覺得她還在,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從城門里走出來了。”
墓地在半山坡上,四周種著松柏,空氣里飄著松針的清香。
母親的墓碑是塊青灰色的花崗巖,上面刻著“秦羽柔之墓”,旁邊嵌著張小小的照片,是她二十五歲時拍的。
黑嶼川拿出抹布,仔細擦著墓碑上的浮塵。
秦羽奕把白玉蘭放在碑前的石臺上,花瓣在風里輕輕顫。
芽芽牽著蘇婉的手,仰著頭看照片。
“外婆,這位阿姨長得和哥哥好像呀。”
蘇婉的眼淚掉了下來。
“是呀,她是哥哥的媽媽,是芽芽的大阿姨。”
他蹲在墓碑前,指尖劃過冰冷的石刻。
雙手合十,他為母親上了九柱香,其中六柱分別是幫老爹和艾米莉上的。
“媽,我來看你了。”
他的聲音很輕,像怕驚到她。
墓碑前的地面突然亮起道藍光,全息投影裝置“嗡”地啟動,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慢凝聚,正是秦羽柔。
她穿著那件月白旗袍,頭發松松地挽在腦后,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和記憶里一模一樣。
“利歐?”
母親的聲音帶著點電子音的微顫,卻和黑嶼川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你長大了呀,比你爸還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