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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妾風波

  • 雪落寧安
  • 小喵鬧海
  • 3342字
  • 2025-07-20 10:05:15

寧安三十六年的冬風,裹著雪粒子抽打在太子府的琉璃瓦上,發(fā)出嗚嗚的聲響,像誰在寒夜里哭。張懿航揣著暖手爐站在回廊下,看著書房里映出的兩個爭執(zhí)身影,眉頭擰成了疙瘩——丁程鑫和柳玉茹已經吵了半個時辰,連檐下的銅鈴都被震得啞了聲。

“你以為鎮(zhèn)國公府是好惹的?”柳玉茹的尖嗓穿透窗紙,帶著金飾碰撞的脆響,“丁程鑫,你別給臉不要臉!我爹在北疆替你鎮(zhèn)守國門,你倒好,成親三個月連正房都不踏進一步!”

“踏進去?”丁程鑫的聲音冷得像冰,“看著你這副嘴臉?”

“我嘴臉怎么了?”柳玉茹拍著桌子,珠釵歪在鬢角,“總比某些人惦記著自己的外甥女強!若不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你以為我愿意嫁進這冰冷的東宮?”

“住口!”

“我偏要說!”柳玉茹的聲音陡然拔高,“你不就是嫌棄我生不出子嗣嗎?行啊,你納啊!你現(xiàn)在就去納十個八個妾,看看誰能給你丁程鑫生下一兒半女!”

“砰”的一聲,書房門被猛地推開,丁程鑫站在門口,玄色常服上落滿雪粒子,眼底的紅血絲比窗外的殘陽還要刺眼。他看見廊下的張懿航,愣了愣,隨即冷笑一聲:“好啊,那就納。”

張懿航心里咯噔一下,縮到柱子后。他認得丁程鑫這眼神——九歲那年魏承澤被蒸時,他眼里也是這種破罐子破摔的狠勁。

果然,丁程鑫轉身對管家喝道:“去,把公主府張懿航身邊那個叫春桃的侍女叫來。”

“大舅!”張懿航猛地跳出來,暖手爐“啪”地掉在地上,炭火滾出來燙紅了他的靴底,“你要做什么?”

丁程鑫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得可怕:“做我的妾。”

“你敢!”張懿航撲過去想撞他,卻被丁程鑫一把按住肩膀。少年的力氣在成年男子面前像只撲騰的雀,他只能瞪著眼睛,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春桃是我娘給我選的侍女,陪我從五歲走到現(xiàn)在,你憑什么把她納為妾室?”

“憑我是太子。”丁程鑫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在這寧安,太子想要個侍女,還需要理由?”

“你混蛋!”張懿航一口咬在他手背上,牙印瞬間滲出血珠。

丁程鑫沒躲,只是看著他,眼底翻涌著說不清的情緒。柳玉茹從書房里追出來,看見這幕笑得花枝亂顫:“哎喲,這是怎么了?小外甥舍不得給大舅送個人情?”

“滾!”張懿航吼得嗓子發(fā)啞,“這里沒你的事!”

“放肆!”柳玉茹揚手就要打他,卻被匆匆趕來的馬嘉祺抓住手腕。

“太子妃請自重。”馬嘉祺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他袖口的銀線繡紋在雪光里閃著冷光,“懿航還是孩子。”

柳玉茹甩開他的手,悻悻地整理著裙擺:“二弟來得正好,你也聽聽,你這好外甥是怎么跟太子說話的!”

馬嘉祺沒理她,只是看向丁程鑫:“大哥,你醉了。”

“我沒醉。”丁程鑫松開按住張懿航的手,手背的牙印滴著血,“我清醒得很。”他對管家揮揮手,“去公主府。”

“誰敢動!”張懿航張開雙臂擋在門口,像只護崽的小獸,“今日有我在,誰也別想帶春桃走!”

恰在此時,楊紫和張若昀聞訊趕來。楊紫看見張懿航通紅的眼睛,又看了看丁程鑫手背上的傷,心里像被針扎了一下:“鑫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姐來得正好。”丁程鑫扯了扯嘴角,笑容比雪還冷,“我想納個妾,看中了春桃,懿航不同意。”

“胡鬧!”楊紫的聲音陡然嚴厲,“春桃是跟著懿航長大的,你怎能說納就納?”

“為何不能?”丁程鑫的目光掃過眾人,帶著種近乎瘋狂的絕望,“太子納個妾,難道還要看一個毛孩子的臉色?”

“大舅!”張懿航氣得渾身發(fā)抖,“你娶柳玉茹是被逼的,我不怪你!可春桃不是物件,她陪我躲過狗,幫我藏過私房錢,你憑什么把她扔進這吃人的東宮?”

“吃人的東宮?”柳玉茹尖聲笑起來,“張懿航,你真當自己是金枝玉葉?一個賤婢罷了,給太子當妾是她的福氣!”

“你閉嘴!”張懿航抓起廊下的雪塊就往她身上扔,“你這種只會仗勢欺人的毒婦,根本不配當太子妃!”

“反了!反了!”柳玉茹尖叫著躲到丁程鑫身后,“夫君,你看看他!”

丁程鑫被夾在中間,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馬嘉祺走上前按住張懿航,低聲道:“別沖動,有話好好說。”

“二舅!”張懿航掙開他的手,眼淚終于掉下來,“幾年前魏承澤的事,我知道大舅心里苦!可春桃不一樣,她不是那些奸佞小人,你不能……”

“夠了!”丁程鑫猛地打斷他,轉身對管家喝道,“去公主府,把春桃?guī)恚 ?

“誰敢!”張若昀往前一步,玄色錦袍在風雪里挺得筆直,“太子殿下,春桃是公主府的人,若要強搶,需得皇上的圣旨。”

丁程鑫看著張若昀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張懿航通紅的眼眶,忽然覺得一陣疲憊。他揮了揮手,像是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都散了吧。”

柳玉茹還想說什么,被他冷冷一瞥,悻悻地閉了嘴。

回府的路上,張懿航一直沒說話,只是緊緊攥著拳頭,指節(jié)泛白。楊紫把他摟進懷里,能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別害怕,娘不會讓任何人把春桃?guī)ё摺!?

“娘,大舅他……”張懿航的聲音哽咽著,“他是不是不疼我了?”

楊紫的心像被揉碎了,她摸了摸兒子的頭,望著太子府的方向,那里的燈火在風雪里忽明忽暗:“他只是……迷路了。”

可張懿航知道,有些路一旦偏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三日后,丁程鑫還是納了妾,是鎮(zhèn)國公府送來的遠房侄女。大婚那天,太子府張燈結彩,紅綢子在白雪里刺眼得很。張懿航沒去觀禮,只是在演武場拼命練劍,劍刃劈在雪地上,濺起一片片冰碴。

春桃端著熱茶過來,看著他凍得通紅的手,眼圈紅紅的:“小公子,別練了,仔細傷著。”

張懿航收了劍,看著她凍裂的指尖——那是小時候替他摘酸棗劃破的,至今留著淺淺的疤。“春桃,”他忽然開口,“等過了年,我讓爹給你尋戶好人家,離這皇宮遠遠的。”

春桃愣了愣,隨即屈膝跪下,眼淚大顆大顆砸在雪地上:“奴婢這輩子都跟著小公子,哪兒也不去。”

張懿航扶起她,忽然想起九歲那年被魏承澤欺騙時,也是春桃偷偷塞給他塊桂花糕,說“小公子別怕”。他吸了吸鼻子,把暖手爐塞進她懷里:“冷,進去吧。

雪越下越大,太子府的鞭炮聲隱約傳來,像隔著層棉花。張懿航站在雪地里,看著那片被紅燈籠照亮的夜空,忽然覺得鼻子發(fā)酸。他不知道丁程鑫究竟在賭氣什么,也不知道這場風波會掀起怎樣的浪,他只知道,那個曾經教他寫“忍”字的大舅,真的越來越遠了。

馬嘉祺尋來時,看見少年獨自站在風雪里,單薄的身影像株被凍僵的蘆葦。他走上前,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給他披上:“回去吧,你娘該擔心了。”

“二舅,”張懿航的聲音悶悶的,“大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馬嘉祺望著太子府的方向,嘆了口氣:“有時候,人在高位,身不由己。”他頓了頓,補充道,“但再身不由己,也不能拿旁人的性命當兒戲。你大舅……是錯了。”

張懿航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雪花落在他睫毛上,融化成水,涼絲絲的,像誰在替他流淚。

那天晚上,坤寧宮的暖閣里,馬靜姝聽馬嘉祺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久久沒有說話。窗臺上的萱草早已枯了,像束被遺忘的舊時光。她忽然對皇帝說:“明日讓丁程鑫來一趟吧,我有話問他。”

皇帝放下朱筆,看著窗外的雪,聲音沉重:“這孩子,是被我們逼得太緊了。”

“可再緊,也不能失了本心。”馬靜姝的聲音里帶著失望,“他今日能隨意納一個無辜的侍女,明日就能為了權力犧牲更多人。這不是我教他的,更不是寧安需要的太子。”

風雪敲打著窗欞,像在應和她的話。暖閣里的炭火明明滅滅,映著兩人沉默的身影,像幅被凍住的畫。

張懿航不知道這些對話,他只知道,第二天丁程鑫去了坤寧宮,回來時眼睛通紅。柳玉茹被禁足在偏殿,那個新納的妾被送回了鎮(zhèn)國公府,沒人再提春桃的事。

只是自那以后,張懿航再也沒主動跟丁程鑫說過話。哪怕在宮宴上碰著,也只是低頭走過,像沒看見一樣。丁程鑫幾次想開口,都被少年冷淡的眼神堵了回去。

馬嘉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卻也知道這道坎只能靠丁程鑫自己邁過去。他能做的,只是在張懿航練劍時多陪他一會兒,在他被皇帝訓斥時替他說幾句好話,像株沉默的樹,替這對隔閡漸深的甥舅擋擋風雪。

深冬的某個黃昏,張懿航在太液池邊放紙船,春桃給他折了只帶帆的,說能載著心愿漂到很遠的地方。他蹲在岸邊,看著紙船在冰水里打轉,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丁程鑫站在不遠處,手里拿著支剛削好的木劍,是張懿航小時候最喜歡的樣式。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只是把木劍放在地上,轉身默默離開。

張懿航看著那支木劍,又看了看丁程鑫落寞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他撿起木劍,劍身上還留著丁程鑫的體溫,暖得像春天的陽光。

可少年終究沒喊住他。紙船在冰水里漸漸濕透,沉了下去,像個沒說出口的原諒,永遠埋在了寧安三十六年的寒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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