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

李觀暗自思索，很快想通其中關鍵。

他降服心猿時，不僅有對內的道行精進，更有對外的能力，比如破妄金瞳，比如那道他自己命名的“洞虛金光”。

而被他煉成圓箍形狀的金公，并無對外之能。

玉帝道：“法術神通乃是護道手段，你既學金丹，護道手段不可遺漏，因此，這‘對外’之能也同樣重要。”

李觀受到啟發，暗忖：既然我這金箍能用來約束自我，那，能不能把金箍套在敵人頭上？

他說做就做，趁著此時金公的形狀尚未完全固定，重新啟用五方金焱，再煉金公。

許久后，金公的形狀重新固定，依舊是金箍，與之前的外貌別無二致。

但金箍表面，多了一圈繁復的花紋，全部都是李觀這么多年以來，對“禁錮、束縛、控制”之道的理解。

再度睜眼，周身并未顯現出青蓮異象，而是在他頭頂一尺處，隱約出現一圈璀璨的金光。

同時，自身內天地中，肺府煉作熔金，與心宮完全化為一體。

心猿端坐心宮，頭上松松垮垮地戴著金箍，隨時都能取下。

心宮之下，蓮蓬之中，更多蓮子噴出，掛在內天地的夜幕之上。

李觀法力暴漲，粗略算來，至少又多出五百年法力。

玉帝撫掌笑道：“妙！妙！如此一來，你這金公才算煉完整了！”

李觀再拜：“多謝陛下指點！”

玉帝笑道：“來，往我身上使使，看看你這金箍兒，有多少用處？”

李觀大驚失色，“我豈敢僭越？”

玉帝道：“是我主動要求，如何算作僭越？盡管一試。”

李觀拱了拱手，道一聲“得罪”，掐住手印，暗運法力，輕叱一聲。

“禁！”

面對此等大能，李觀可沒有絲毫留手。

指尖華光大放，一枚戒指大小的金箍自指尖飛出，鉆入玉帝眉心。

玉帝正好在喝茶，這道神通一出，玉帝的手幾不可查地停頓了一下。

在李觀看來，若是將玉帝喝茶的整個流程描述為一個動作，那他的這道神通，大概將這個動作抽掉了一幀。

那也很強了，要知道眼前之人可是苦歷過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該十二萬九千六百年，道不知多高，法不知多深。

能使這樣的人物停頓一幀，足以見其威力之強。

玉帝略作沉吟后道：“這一招非是作用于肉身，亦非作用于神魂，而是直接作用于內心，剛才那一瞬，我竟產生了‘心死’的想法，以至于停頓下來。”

李觀一言不發，仔細聽他分析。

“此神通若拿來對敵，敵人心性要是不如你，或可一舉攻破其內心，讓他真正的‘心死’。”

“當然，這也是我不曾防備，任你施為，我刻意防備，固守本心，這招難撼我分毫。若你將來對敵，敵人有意防守內心，這招的威力也會有所削減。”

“但三界之中，心性如你者甚少，心性勝你者只在百人之內，心性不如你者，無窮無盡，心性不如你，便會因這招而‘心死’。”

“哪怕你控制住威力，中招者也會因心被禁錮，從而導致肉身、神魂同時被禁錮。”

玉帝微笑道：“悟聞，這一招能用于你自身，固守本心，能用來對敵，殺人心性，還能用來禁錮對手。一招三用，實為上上神通！”

李觀道：“若非陛下指點，我豈能有這番造化，皆是陛下之功。”

玉帝道：“皆你自身之悟也，與我何干？”

他想了想，喚道：“卷簾，上前來，讓悟聞試試。”

金甲神人聞聲上前，手執降妖杖，向李觀行禮。

李觀回禮道：“卷簾將軍，得罪了。”

說罷，再運法力，喝一聲：“禁！”

只見那金箍兒套在卷簾身上，頓時散作一道薄薄金光，將其渾身籠罩。

卷簾大將咬著牙，再不能動彈。

這種狀態大約持續了半柱香時間，李觀感到體內法力有些消耗，這才收手。

卷簾將軍猛地回神，大口呼吸。

玉帝看向他，道：“卷簾，感覺如何？”

卷簾如實道：“感知盡失，連元神也無法出竅，此時若有人要殺臣，臣毫無還手之力！”

玉帝點了點頭，與他猜想的大差不差，隨即看向李觀。

“悟聞，消耗幾何？”

李觀拱手道：“卷簾將軍神通廣大，半柱香已是極限。”

他沒說實話，算是給玉帝和卷簾將軍都留個面子。

玉帝也懶得深究，問道：“這神通可有名字？”

李觀赧然：“暫時還沒想好。”

玉帝道：“恪守本心、禁錮他人，此為‘定魄’；心魄一定，身魂俱停，此為‘禁行’，不如叫‘定魄禁行’，如何？”

“定魄禁行……好名字，多謝陛下賜名！”

玉帝頷首微笑，繼續品茶。

李觀待了片刻，不見玉帝開口。

他略作思索，說道：“陛下與我并非師徒，卻不吝賜教，我欲報答陛下之恩，不知陛下有何疑難，需要我幫忙出手解決的？”

玉帝笑道：“三界內外，除了‘道’，有什么算是我的疑難？悟聞莫要多慮！”

很明顯這并非玉帝本意，或者說，李觀沒猜準玉帝的想法。

而看著玉帝仍舊自顧自喝茶的模樣，李觀心里明白，這大概是讓他繼續猜。

他與玉帝才見面不久，在這亭子里幾乎沒發生過什么，那就只能是此前凌霄殿的事兒了。

李觀仔細思索，發現了關鍵所在。

之前玉帝聲稱要斬了悟空，是他主動出言，要補償天庭、幫天庭鎮壓妖魔。

但，還有一樁事，他之前沒提到。

悟空假稱圣旨，哄賺赤腳大仙，乃是謀逆之罪，他想不出如何幫悟空開脫。

莫非是這件事？

可縱然我學會了定魄禁行，也沒辦法呀……

李觀正暗自神傷之際，卻聽玉帝道：“孫悟空假傳圣旨，乃是謀逆，你既然要幫他彌補過錯，這一樁，是你繞不過去的坎。”

李觀拱手道：“還請陛下直言！”

玉帝道：“北俱蘆洲妖魔為亂，我欲遣北極紫薇大帝前往蕩魔，但念眾生有情，不忍誅殺。因此需得一人，手持圣旨，前往北俱蘆洲，傳達旨意，下發最后通牒。”

“如若再不歸降，仍要作亂，朕便不再留有情面。”

說這句話時，李觀明顯感受到玉帝身上的氣質變化。

“奈何尋常天使道行不濟，恐被北洲妖魔恫嚇，難以抵達，太白金星另有要事在身，不便前往。這條路，需得是一位道行高深、心性強絕之輩，方可走得。”

玉帝看向李觀，道：“悟聞，帶著朕的旨意，走一趟北俱蘆洲，孫悟空假傳圣旨之事，朕便既往不咎了。”

李觀暗自思忖，玉帝所謂太白金星的要事，想必就是接下來東西兩方規劃已久的西游之事了，太白金星作為天庭方面的對接人，的確要忙一陣子。

他道：“固所愿也，只是我尚不會騰云之法，此去北俱蘆洲，不知多少年月才能到達。”

玉帝道：“待你回去，祖師便該傳你收服意馬之法，待你將意馬馴服，自能學會騰云，等你煉氣事畢，有了自保之力，再去不遲。”

李觀拱手道：“既然如此，我答應陛下。”

玉帝大笑兩聲，取出一塊玉盾道：“此乃雷部將令。持此令，天上地下隨你出入，更可引天雷之力修行，到斗法時亦可借助天雷之力。”

“另外，與此玉盾匹配的披掛、兵器、朝服，都在雷部，還需你帶著玉盾親自去取。”

“此將令雖掛在雷部名下，但實際是受朕直轄，平日無需上天點卯，也無需跟著雷部參與任務，整個雷部也只有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能壓你一頭。”

臨了又若有深意地補充道：“這官職每年能拿增壽三千年的仙果，是有名有祿的實位，能參加蟠桃會的那種。”

李觀接過玉盾，打眼一看，見其通體湛藍如雷電，巴掌大小，上寬下窄，表面繪有雷電與狴犴紋路，正中間則刻有“御前直轄”四字。

他將玉盾悉心收好，執臣子之禮，拜道：“臣謝過圣恩。”

玉帝道：“可別忘了，你還答應朕，要代替孫悟空彌補朕與天庭！”

“臣定不會忘。”

恰逢其時，御花園外有天兵來報。

“陛下，顯圣真君捉了妖猴，得勝歸來了！”

李觀聞言一愣，看向玉帝，滿眼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