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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鼠巢藤根與嘆息回響

葬神崖底的黑暗,濃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重地壓在凌燼身上。每一次邁步,都像是拖著灌了鉛的腿在粘稠的沼澤里跋涉。丹田處的劇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虛弱,仿佛生命力正被周圍無孔不入的黑霧絲絲抽離。頭頂那塊新生的禿斑,在絕對的黑暗中失去了反光的能力,只剩下一種詭異的、被窺視的冰涼感。

血煞礦脈…嘆息之壁…

幽姨留下的兩個名字,如同兩盞微弱的、飄搖在暴風雨中的油燈,指引著凌燼在絕望的深淵里蹣跚前行。他不知道具體方向,只能循著空氣中那股越來越濃郁、越來越令人作嘔的鐵銹腥氣和一種硫磺混合著腐朽血液的刺鼻味道,跌跌撞撞地向下摸索。

腳下的巖石變得越來越濕滑,覆蓋著一層黏膩的、不知是苔蘚還是某種生物分泌物的東西??諝庖沧兊酶映林亍⑽蹪?,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摻了沙礫的毒氣,肺部火燒火燎地疼。這就是血煞礦脈的氣息?凌燼的心沉甸甸的,這里的環(huán)境,比上面更加兇險十倍!

【嗞…靜默…偽裝…模式…運行…良好…】

腦子里那個殘次品系統(tǒng),自從幽姨出現后就徹底裝死,只在凌燼感覺快要窒息時,才發(fā)出極其微弱、如同垂死掙扎般的電流雜音,仿佛在證明自己還沒徹底報廢。

指望不上你了,坑貨!凌燼在心底啐了一口,將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感知周圍的環(huán)境上。被“量子速讀”強化過的視覺在絕對的黑暗中幾乎失效,但聽覺和嗅覺卻變得異常敏銳。

“窸窸窣窣…咯吱…咯吱…”

一種極其細微、密集、如同無數砂礫摩擦的聲響,從前方深邃的黑暗深處傳來。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節(jié)奏感,仿佛有成千上萬只微小的口器在同時啃噬著什么堅硬的東西。

噬金鼠!凌燼瞬間繃緊了神經!幽姨說過,它們以蝕骨藤的根須為食!聲音傳來的地方,很可能就有他要找的東西!

他強壓下心中的恐懼,放輕腳步,如同最謹慎的貍貓,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一點一點地挪過去。濕滑的巖壁幾乎讓他摔倒好幾次,每一次都牽動丹田,痛得他眼前發(fā)黑。

聲音越來越清晰,那股鐵銹腥氣和硫磺腐血的味道也濃烈到了頂點,幾乎令人窒息。

轉過一處巨大的、如同怪獸獠牙般凸起的嶙峋怪石,眼前的景象讓凌燼瞬間屏住了呼吸!

前方的崖壁不再是單調的巖石,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澤,如同凝固的、氧化后的污血。無數條扭曲虬結、如同巨大血管般的暗紅色藤蔓,從崖壁的縫隙里鉆出,深深地扎進下方一片更加深邃、散發(fā)著不祥暗紅微光的區(qū)域——那應該就是血煞礦脈!

而在這些粗壯藤蔓的根部附近,巖壁上布滿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孔洞!每一個孔洞里,都閃爍著無數點猩紅的、綠豆般大小的光點!

那是噬金鼠的眼睛!

數不清的噬金鼠!它們小的只有巴掌大,大的堪比貍貓,通體覆蓋著暗沉、仿佛金屬鑄造的短硬毛發(fā),閃爍著幽冷的寒光。鋒利的門牙如同精鋼鑿子,在昏暗的紅光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冷芒。此刻,它們正如同潮水般覆蓋在那些粗壯的暗紅色藤蔓上,瘋狂地啃噬著藤蔓的表皮和暴露在外的根須!

“咯吱…咯吱…咯吱…”

那令人牙酸的啃噬聲,正是無數只噬金鼠同時作業(yè)的合奏!它們啃過的地方,堅硬的藤蔓表皮如同朽木般碎裂剝落,露出下面更加暗沉、如同凝固血塊般的木質部??諝庵袕浡俾荷l(fā)出的、混合著血腥和劇毒植物的刺鼻氣味。

蝕骨藤!凌燼的心臟狂跳!終于找到了!幽姨要的是它的根瘤!就在那些藤蔓扎根于血煞礦脈的最深處!

可看著眼前這如同地獄蟲潮般的景象,凌燼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別說他現在重傷瀕死,就是全盛時期,陷入這鼠潮之中,也絕對會被啃得渣都不剩!那些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毛發(fā)和門牙,一看就蘊含著恐怖的力量和穿透力!

怎么辦?!硬闖是找死!凌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背靠著冰冷的怪石,大腦在“量子速讀”帶來的異常清醒狀態(tài)下瘋狂運轉。幽姨不可能讓他來送死!一定有辦法!一定有破綻!

他死死盯著那片蠕動的鼠潮,被強化過的感知提升到極致,捕捉著每一絲聲響,每一個細節(jié)。

聲音!那密集的啃噬聲并非完全同步!在鼠潮的邊緣,靠近崖壁上方一些藤蔓較為稀疏的地方,有幾只體型較小的噬金鼠,啃噬的節(jié)奏似乎比中心區(qū)域的大鼠要慢上半拍。而且,當它們啃噬時,身體會不自覺地微微顫動,似乎對藤蔓上某些部位散發(fā)出的特殊氣味或能量有所忌憚?

氣味!凌燼鼻翼翕動,仔細分辨著空氣中混雜的氣息。除了濃烈的鐵銹腥、硫磺腐血、藤蔓毒汁味,在靠近崖壁頂部、藤蔓生長相對稀疏的區(qū)域,似乎隱隱飄散著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苦澀藥香的氣息?這氣息很淡,被其他濃烈的味道掩蓋,若非凌燼此刻嗅覺被強化到極限,根本不可能察覺!

是那個!凌燼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崖壁上方,幾株攀附在蝕骨藤縫隙間、毫不起眼的灰綠色小草!它們葉片細長,邊緣帶著細密的鋸齒,正是那微弱苦澀藥香的來源!

驅鼠草?一個名字閃過凌燼的腦海!他在寒州藥鋪的雜記上見過只言片語的描述,據說此草散發(fā)的氣息能令低階鼠類妖獸本能地厭惡退避!雖然對噬金鼠這種兇物效果有限,但至少能讓它們產生些許不適和遲疑!

機會!凌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唯一的生路,就是利用這驅鼠草帶來的微弱干擾,在鼠潮邊緣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以最快的速度,挖取一小塊蝕骨藤的根瘤!

他深吸一口氣,將全身殘存的力量,甚至榨取了血紋草帶來的最后一絲狂暴熱流,全部凝聚在雙腿和右手!左手則飛快地摘下身邊怪石上幾片濕滑的苔蘚,揉搓成團,堵住口鼻,盡量減少呼吸帶來的氣息暴露。

就是現在!

凌燼如同離弦之箭,從怪石后猛地竄出!目標直指崖壁上方,那幾株驅鼠草附近、藤蔓相對稀疏、鼠群啃噬節(jié)奏稍慢的區(qū)域!他的速度在求生意志的催動下爆發(fā)到了極致,幾乎化作一道貼地飛掠的殘影!

“吱吱——!”

凌燼的突然出現,如同在滾油中滴入冷水!靠近邊緣的幾只噬金鼠瞬間被驚動!猩紅的小眼睛齊刷刷地盯向這個不速之客!它們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嘶鳴,放棄了啃噬,身體微微伏低,閃爍著金屬寒光的門牙對準了凌燼,后肢肌肉繃緊,眼看就要撲擊!

快!再快!凌燼心中狂吼!他能感覺到身后和下方鼠潮的騷動正在擴大!死亡的氣息如影隨形!

他無視了那幾只蓄勢待撲的小鼠,目光死死鎖定驅鼠草下方一處藤蔓虬結的根部!那里有一塊拳頭大小、顏色暗沉得近乎發(fā)黑、表面布滿詭異瘤狀凸起的部分——蝕骨藤根瘤!

三丈!兩丈!一丈!

那幾只被驚動的小鼠終于按捺不住,后肢猛地蹬地,化作幾道暗沉的金光,張開布滿利齒的小口,朝著凌燼的咽喉、面門、手腕等要害閃電般噬咬而來!

凌燼眼中厲色一閃!他不閃不避,只是將速度催動到極限!在幾只小鼠即將撲到他身上的瞬間——

“滾開!”

他右手五指并攏如刀,灌注了全身殘存的力量,甚至帶上了血紋草的狂暴氣息,猛地向前一記毫無花哨的橫掃!

“噗!噗!噗!”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三只撲在最前面的噬金鼠如同撞上了鐵板,被凌燼這蘊含了搏命意志的一擊狠狠掃飛出去,撞在旁邊的崖壁上,發(fā)出痛苦的“吱吱”聲!但它們的皮毛堅硬異常,竟只是被震退,并未受重創(chuàng)!而凌燼的右手掌緣,卻被它們鋒利的門牙劃開了幾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劇痛鉆心!

沒時間了!凌燼甚至顧不上看一眼流血的右手,借著反震之力,身體猛地撲向那處根瘤!

他左手如電探出,五指狠狠摳進根瘤與巖石連接的縫隙!一股冰冷、滑膩、帶著強烈腐蝕性的觸感瞬間傳來,左手掌心傳來“嗤嗤”的灼痛感,仿佛握住了燒紅的烙鐵!蝕骨藤的劇毒!

“呃啊!”凌燼痛得悶哼一聲,額頭青筋暴起,但動作沒有絲毫停滯!他咬緊牙關,指甲因為用力過度而崩裂出血,硬生生地、粗暴地將那塊拳頭大小的暗黑色根瘤,連同附著的一大塊堅韌的藤皮,從巖石縫隙里撕扯了下來!

“吱吱吱——?。?!”

這一下,如同捅了馬蜂窩!濃烈的蝕骨藤汁液氣味和根瘤被強行剝離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整個鼠潮徹底暴動了!無數雙猩紅的小眼睛齊刷刷地盯住了凌燼!那密集的啃噬聲瞬間被震耳欲聾、充滿暴戾殺意的嘶鳴取代!

如同黑色的金屬潮水,數以萬計的噬金鼠放棄了藤蔓,調轉方向,朝著凌燼瘋狂涌來!那景象,足以讓任何心智堅定的人瞬間崩潰!

跑!凌燼心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他根本來不及看手中的根瘤,將其死死抱在懷里,沾滿毒液和鮮血的左手也不管不顧地護??!雙腳猛地蹬地,用盡吃奶的力氣,朝著來時的方向亡命狂奔!

身后,是如同死亡洪流般席卷而來的金屬鼠潮!吱吱的嘶鳴匯成死亡的樂章,鋒利的門牙閃爍著寒光,速度快得驚人!

凌燼感覺自己像是在與死神賽跑!肺部如同破舊的風箱般劇烈拉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和黑霧的腐蝕感。丹田的麻木被劇烈的奔跑再次喚醒,如同有無數燒紅的鋼針在反復穿刺!雙腿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水,隨時可能跪倒。

鼠潮越來越近!他甚至能聞到它們身上那股濃烈的金屬腥氣和口涎的酸臭味!

不行!甩不掉!這樣下去必死無疑!絕望再次攫住了他。難道剛拿到根瘤,就要葬身鼠腹?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關頭——

“嗚……”

一聲低沉、悠長、仿佛穿越了亙古時空的嘆息,毫無征兆地,從葬神崖底最幽深、最黑暗的方向傳來!

這嘆息聲并不響亮,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和厚重感。它像是疲憊的巨人沉睡時的呼吸,又像是大地深處巖層不堪重負的呻吟。聲音所過之處,連翻涌不息的黑霧都似乎凝滯了一瞬!

更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如同死亡洪流般緊追不舍的噬金鼠潮,在聽到這聲嘆息的瞬間,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吱——!!!”

所有的噬金鼠,無論大小,同時發(fā)出了凄厲到變調的恐懼尖鳴!它們眼中那暴戾的猩紅光芒瞬間被極致的驚恐取代!沖鋒的勢頭猛地一滯!緊接著,如同潮水撞上了無形的堤壩,瘋狂地調轉方向,互相推擠踩踏著,發(fā)出混亂絕望的嘶叫,朝著遠離嘆息聲來源的方向——也就是遠離凌燼的方向——亡命奔逃!

僅僅幾個呼吸間,那恐怖的金屬鼠潮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滿地狼藉的藤蔓碎屑和空氣中殘留的刺鼻氣味。

凌燼踉蹌著停下腳步,背靠著一塊冰冷的巖石,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膛!他驚魂未定地看著鼠潮消失的方向,又難以置信地望向那嘆息聲傳來的、更加幽邃黑暗的崖底深處。

嘆息之壁…幽姨提到的另一個名字,如同冰水般澆在他的心頭。

僅僅是遙遠傳來的一聲嘆息,就驚退了恐怖的噬金鼠潮?那發(fā)出嘆息的存在…該是何等恐怖?!

他低頭,看向懷中緊緊抱著的、散發(fā)著冰冷滑膩觸感和劇毒氣息的暗黑色根瘤。這就是幽姨要的蝕骨藤根瘤。

活下來了…暫時。

但前方,那聲嘆息傳來的地方,仿佛隱藏著比鼠潮、比圣地殺手、甚至比葬神黑霧本身更加深邃的…未知與恐怖。

凌燼抱著根瘤,拖著更加疲憊和劇痛的身軀,一步步朝著來時的路,朝著幽姨可能存在的方向,艱難地挪去。每一步,都感覺身后那幽邃的黑暗中,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古老的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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