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幽姨與血淵之約
- 禿頂修士拯救世界
- 山噠
- 3970字
- 2025-07-14 17:34:35
魔性的《極樂凈土》鼓點在葬神崖濃稠的黑霧中瘋狂敲打,每一個重音都像砸在凌燼緊繃的神經上。眼前,代號“黑牙”的頂尖殺手,正以最屈辱、最荒誕的方式扭動著身體,每一個僵硬的舞步都伴隨著那雙冰冷眼眸中幾乎要噴薄而出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殺意!
他手中的幽暗匕首,隨著那夸張的波浪形甩臂動作,正一寸寸、極其緩慢卻又無比精準地,重新調整著角度,冰冷的鋒刃再次鎖定了凌燼的咽喉!
符箓效果要失效了!凌燼的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他榨干丹田最后一絲殘存的痛楚,試圖挪動身體,但重傷和脫力讓他的動作遲緩得如同龜爬。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結束了…霜兒…哥沒用…
“嘞哇嘞哇嘞——!”
音樂節奏驟然拔高到一個刺耳的巔峰!
黑牙的身體猛地一個夸張的甩頭定格!動作僵硬地停在了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面罩下,傳來一聲壓抑到極致、如同困獸瀕死般的嘶吼!
就是現在!強制跳舞符的效果結束了!
那雙被屈辱和殺意徹底點燃的冰冷眼眸,瞬間爆發出實質般的兇光!鎖定凌燼!所有的憤怒、所有的羞恥,都化作了最簡單、最直接的殺戮指令——撕碎他!
“死——!”
黑牙的身影如同掙脫了枷鎖的惡鬼,瞬間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到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那柄幽暗的匕首,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刺凌燼毫無防護的心口!這一擊,凝聚了他畢生的修為和滔天的恨意,必殺!
凌燼甚至來不及閉上眼,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點致命的寒芒在瞳孔中急速放大!冰冷的死亡氣息已然觸及皮膚!
完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萬念俱灰的剎那——
“嘖,吵死了?!?
一個慵懶、沙啞、帶著濃濃不耐煩的女聲,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毫無征兆地在凌燼身側響起!
這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殘留的魔性音樂尾音,清晰地傳入凌燼和黑牙的耳中!
緊接著!
啪!
一聲極其清脆、如同拍蒼蠅般的輕響!
那道快如鬼魅、攜帶著必殺之意的黑影,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嘆息之壁,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猛地倒飛了出去!
“砰!嘩啦——!”
黑牙矮小精悍的身體狠狠撞在遠處的崖壁上!堅硬的巖石瞬間被砸出一個蛛網般的淺坑!碎石簌簌落下!他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從面罩下噴涌而出,染紅了漆黑的獠牙!手中的匕首更是脫手飛出,旋轉著墜入下方的深淵黑霧!
發生了什么?!凌燼的大腦一片空白,劫后余生的巨大沖擊讓他幾乎窒息!他猛地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就在他藏身石縫旁邊的陰影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她斜倚在冰冷的巖壁上,姿態慵懶得像在自家后院曬太陽。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甚至有些地方打著補丁的粗布麻衣,身形略顯單薄,長發隨意地用一根枯樹枝挽在腦后,幾縷碎發垂在額前,遮住了小半張臉。露出的下頜線條清晰,膚色是一種久不見陽光的蒼白。
她的手里,甚至還拿著一塊咬了一半、看起來干硬粗糙的麥餅,正慢條斯理地嚼著,仿佛剛才那隨手一拍,真的只是拍飛了一只擾人清靜的蒼蠅。
黑牙掙扎著從崖壁上滑落,單膝跪地,捂著劇痛的胸口,驚駭欲絕地看向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他的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仿佛看到了比葬神黑霧更可怕的存在!
“你…你是…?!”黑牙的聲音因為驚懼而扭曲變形。
女人沒理他,甚至沒正眼看他一下。她慢悠悠地咽下最后一口麥餅,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這才懶洋洋地抬起眼皮。
凌燼終于看清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極其深邃、極其平靜的眼睛。瞳孔的顏色很深,近乎純黑,像兩口歷經萬載風霜的古井,不起絲毫波瀾。沒有殺氣,沒有憤怒,甚至連一絲好奇都沒有。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仿佛看透了世間一切的…漠然。
這漠然,比任何滔天殺意都更讓凌燼感到心悸。
女人的目光,終于落在了凌燼身上。那目光很淡,像一陣風掠過,卻讓凌燼感覺自己從里到外都被看了個通透,包括他那破碎的丹田,頭頂锃亮的禿斑,還有…腦子里那個裝死的殘次品系統。
【嗞…檢測到…高維…未知生命體…威脅等級…無法評估…嗞…系統…深度清理…暫?!M入…靜默偽裝模式…】破鑼嗓在凌燼腦中發出最后一聲微弱的警報,徹底沒了聲息。
“丹田碎了?”女人開口,聲音依舊是那種慵懶的沙啞,像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還惹上了玄穹的瘋狗?”
凌燼喉頭滾動,想說什么,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在這女人面前,他感覺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塵埃。
女人又瞥了一眼如臨大敵、渾身緊繃的黑牙,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扯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嘲諷:“黑牙?玄穹養的小崽子,也配叫這個名字了?”她隨意地揮了揮手,像驅趕一只蒼蠅,“滾吧,趁我還沒改主意?;厝ジ嬖V派你來的人,葬神崖底,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她的語氣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
黑牙身體猛地一顫!他死死地盯著女人,眼神劇烈變幻,恐懼、不甘、屈辱交織。最終,那深入骨髓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他不敢有絲毫猶豫,甚至不敢再看凌燼一眼,猛地轉身,手腳并用,如同喪家之犬般,以最快的速度攀上崖壁,消失在濃稠的黑霧之中,只留下幾滴灑落的血跡。
葬神崖底,再次恢復了死寂。只剩下翻涌的黑霧,冰冷的巖石,重傷垂死的凌燼,以及這個神秘莫測的女人。
女人這才重新將目光投向凌燼,那漠然的黑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隱晦的…探究?
“能活到現在,倒也算有點意思。”她淡淡地說,像是在評價一件物品,“不過,靠一個殘次品系統,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她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凌燼頭頂的禿斑,顯然“看”到了之前跳舞符的杰作。
凌燼心頭劇震!她真的能看到系統?!
“前…前輩…”凌燼強忍著劇痛和虛弱,掙扎著想站起來行禮,卻牽動傷口,疼得倒抽冷氣。
“省省力氣吧。”女人打斷他,語氣依舊平淡,“我叫幽。隨便你怎么叫,幽姨也行?!彼坪鯇γ趾敛辉谝?,“你妹妹,叫凌霜?”
凌燼猛地抬頭,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和急切:“前輩!您…您知道我妹妹?!她…她現在怎么樣?!”
幽姨那雙古井無波的黑眸,靜靜地看著凌燼眼中瞬間燃起的希望之火,沉默了片刻。那沉默,讓凌燼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九陰寒脈,是開啟‘血淵祭壇’的鑰匙之一?!庇囊痰穆曇艉茌p,卻像重錘砸在凌燼心上,“她被帶去的地方,叫‘冰獄’,是血淵祭壇的入口所在。玄穹圣地,用活人精血澆灌祭壇,試圖喚醒沉眠在血淵深處的…某個東西。”
血淵祭壇!活人精血!鑰匙!
每一個詞都像淬毒的冰錐,狠狠刺穿凌燼的神經!他眼前發黑,仿佛又看到了母親賬本上那邪異的血陣圖,看到了圣子君無涯袖口內襯的圖案!
“霜兒…霜兒會怎么樣?!”凌燼的聲音嘶啞,帶著泣血的顫抖。
“鑰匙,只需要在特定的時刻,保持‘純凈’和‘活性’?!庇囊痰恼Z氣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敘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在那之前,她暫時是安全的。當然,前提是,她能熬過‘冰心咒’的侵蝕,保持神智不徹底淪為祭壇的傀儡?!?
暫時安全…冰心咒侵蝕…
凌燼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這算什么安全?!霜兒每時每刻都在承受非人的折磨!
“前輩!”凌燼猛地抬頭,眼中燃燒著不顧一切的火焰,甚至顧不上丹田撕裂般的劇痛,掙扎著想要跪下去,“求前輩指點!我該如何救我妹妹?!只要有一線希望,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幽姨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不顧一切的瘋狂和絕望的祈求。那漠然的黑眸深處,似乎有什么極其細微的東西,波動了一下,轉瞬即逝。
“救她?”幽姨的聲音依舊平淡,“憑你現在這副樣子?丹田破碎,靠些歪門邪道吊著命,連玄穹的一條看門狗都差點要了你的命?”
她的話像冰冷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剖開凌燼血淋淋的現實。
凌燼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因為巨大的無力感和屈辱而微微顫抖。是啊,他現在算什么?一個廢人!一個靠著殘次品系統和坑爹道具才勉強茍活的廢物!拿什么去闖圣地禁地?拿什么去對抗圣子那種存在?
絕望,如同最深沉的黑霧,再次將他淹沒。
“想救她,”幽姨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凌燼的沉淪。她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極其淡漠的…審視?“先讓自己別像條死狗一樣趴在這里?!?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凌燼破碎的丹田和頭頂那锃亮的禿斑。
“葬神崖底,雖然兇險,但有些東西,對修補你那破破爛爛的身體…或許有點用。”她的語氣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隨意,“比如…啃噬崖壁、以葬神黑霧為食的‘噬金鼠’的骨髓,或者…扎根在血煞礦脈上的‘蝕骨藤’的根瘤?!?
她每說一個名字,凌燼的心就沉一分。噬金鼠?蝕骨藤?光是聽名字就知道是極度兇險之物!以他現在的狀態,去找這些東西,無異于自尋死路!
“當然,”幽姨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的弧度似乎擴大了一點點,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玩味,“你也可以繼續躺在這里,等著葬神黑霧把你啃成一具枯骨?;蛘摺刃放筛鼌柡Φ摹贰聛??!?
她不再看凌燼,轉身,身影如同融入黑霧的幽靈,就要消失在陰影里。
“前輩!”凌燼猛地嘶吼出聲,聲音因為急切和決絕而撕裂,“我去!告訴我!在哪里能找到那些東西?!”
幽姨的腳步頓住了。她沒有回頭,只有那沙啞慵懶的聲音,如同鬼魅般飄了回來:
“血煞礦脈…在葬神崖底最深處…靠近‘嘆息之壁’的地方。至于噬金鼠…它們喜歡啃食蝕骨藤的根須。天亮之前,帶一截新鮮的蝕骨藤根瘤回來。”
聲音消散,幽姨的身影也徹底融入了濃稠的黑霧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留下凌燼一個人,背靠著冰冷的巖石,置身于這絕望的深淵之底。耳邊回蕩著幽姨最后的話語——血煞礦脈…嘆息之壁…噬金鼠…蝕骨藤…
每一個名字,都代表著致命的兇險。
但凌燼眼中那幾乎熄滅的火焰,卻因為一個名字,而重新燃燒起來,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和執念。
霜兒!
他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扶著冰冷的巖壁,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破碎的丹田如同有無數把燒紅的鋼刀在攪動,痛得他眼前陣陣發黑。頭頂那塊禿斑在翻涌的黑霧中,反射著微弱而詭異的光。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腐朽和死亡氣息的空氣,目光投向下方那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葬神崖底深處。
血煞礦脈…嘆息之壁…
他一步,一步,拖著殘破的身軀,如同撲火的飛蛾,決絕地向著那未知的死亡之地,蹣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