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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噬骨為甲,黑瘟初顯

廢丹坑的陰冷和尸骸的腐臭如同跗骨之蛆,深深浸入陸修遠的骨髓。他拖著沉重如灌鉛的雙腿,每一步都踏在泥濘和冰冷的石子上,背部的鞭傷像被烙鐵反復熨燙,每一次肌肉的牽拉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更折磨人的是右手食指——那根異變的指骨。它不再僅僅是堅硬,此刻正傳來陣陣尖銳、高頻的刺痛,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鉆頭在骨骼內部瘋狂攪動,每一次心跳都如同重錘敲打在這畸形的造物上,將痛楚泵向全身。

掩埋那兩個雜役的過程耗盡了他最后的氣力。噬靈黑焱吞噬生命能量帶來的短暫“飽腹感”早已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深沉的疲憊和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污濁感——仿佛有冰冷的淤泥灌進了意識深處,那是漠視生命、渴望吞噬的本能碎片在低語。更糟糕的是,當他引導癌細胞釋放那縷黑焱時,一絲微弱的、帶著純凈神圣氣息的金色光點從尸體傷口飄散,那光芒雖弱,卻像燒紅的烙鐵,瞬間灼傷了他體內癌細胞的感知,傳遞出一種混雜著極度渴望與本能恐懼的悸動。

“神性殘留…凈化之力…”陸修遠在冰冷的夜風中打了個寒顫,這個發現比廢丹坑的陰冷更讓他心頭發寒。神祇的視線,似乎早已無所不在。他這攜帶“病變”的異端,剛剛完成了一次微不足道的…弒殺?還是觸動了某個無形的警報?

他強忍著劇痛和眩暈,沒有直接回那破敗的住所。趙三絕不會善罷甘休,那兩個跟班的失蹤很快就會引來麻煩。他需要時間,更需要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處理傷勢和…研究這該死的指骨!

雜役區邊緣,靠近獸欄圍墻,有一處廢棄多年的草料倉。屋頂塌了大半,墻壁布滿裂縫,散發著霉變干草和陳年牲畜糞便的味道,比他的住所更不堪,但也因此人跡罕至。陸修遠踉蹌著鉆了進去,用一堆腐朽的草料勉強堵住入口,隔絕了外界的寒風和可能的窺探。

黑暗和濃重的霉味包裹了他。他背靠著冰冷的土墻滑坐在地,劇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背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汗水混著血水,浸透了單薄的衣衫,緊貼在傷口上,帶來陣陣刺癢和粘膩的不適。

他沒有立刻處理外傷,而是第一時間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聚焦在右手食指那根異變的指骨上。

內視之下,景象觸目驚心!

原本只是密度異常增高的指骨,此刻內部結構正發生著狂暴的變化!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礦石,骨骼內部的鈣質結晶在某種力量的催化下瘋狂重組、增殖、異化!微觀層面,無數增生的骨細胞(或者說,是被癌細胞感染、同化后的變異骨細胞)如同失控的工蟻,分泌出遠超正常強度的骨質材料,這些材料并非均勻分布,而是扭曲、糾結、擠壓,在指骨內部形成尖銳的棱刺和致密的板層結構!

這種恐怖的增殖和重塑,正在由內而外地撕裂他的組織!指骨的體積在緩慢但持續地膨脹,硬生生撐開了包裹它的皮膚、肌肉和肌腱!皮膚表面,一道道細密的龜裂紋路正在蔓延,如同即將破碎的瓷器,暗紅色的血珠正從裂紋中不斷滲出。神經束被增生的骨骼擠壓、扭曲,正是這種壓迫帶來了那鉆心剜骨、連綿不絕的劇痛!

“失控的骨肉瘤…而且是惡性程度極高的類型!”陸修遠瞬間做出了診斷,心沉了下去。這是癌細胞吞噬了那駁雜靈氣和微弱生命能量后,在特定部位(食指)引發的定向惡性增殖!速度遠超他的預估!放任下去,這根手指會徹底廢掉,甚至可能沿著手臂向上蔓延!

“必須壓制!引導!”他眼神銳利,強迫自己冷靜。前世對抗癌癥的經驗成了他唯一的武器。他嘗試用強大的精神意念去“安撫”、“疏導”那些狂暴的變異骨細胞。

意念如無形的絲網,艱難地籠罩向指骨深處。他傳遞的不是毀滅的意志,而是一種“秩序”的藍圖——減緩增殖速度,引導新生的骨質按照更合理、更符合手指功能的方向沉積,同時刺激周圍正常的肌肉和結締組織加速分裂、強化,以適應內部骨骼的異變。

這是一個比引導吞噬靈氣更加精細、更加艱難的過程!癌細胞(變異骨細胞)的增殖本能如同脫韁野馬,對“秩序”的引導充滿了天然的排斥和反抗。陸修遠的精神力如同在驚濤駭浪中試圖穩住一艘小船的舵手,每一次意念的傳遞都伴隨著巨大的消耗和劇烈的精神反噬——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反復穿刺他的大腦!

劇痛!來自手指的物理劇痛和來自精神的撕裂痛楚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淹沒!汗水如同小溪般從他額頭滾落,浸濕了衣襟,臉色蒼白如紙,牙關緊咬,嘴角甚至滲出了一縷血絲。

時間在極致的痛苦中緩慢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陸修遠感覺自己的精神即將崩潰,意識即將陷入黑暗的邊緣時——

一絲微弱的回應!

指骨深處,一小簇最活躍的變異骨細胞,似乎接收到了那強韌而持續的“秩序”意念。它們狂暴的增殖速度…極其微弱地…放緩了一絲!同時,一小部分新分泌的骨質材料,開始嘗試著按照意念勾勒的、更平滑致密的方向排列!

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雖然劇痛依舊,雖然指骨的異變仍在繼續,但那種徹底失控、瘋狂撕裂的感覺,終于被撬開了一道縫隙!

“有效!”陸修遠精神一振,如同在沙漠中看到綠洲。他不敢松懈,立刻抓住這絲微弱的控制權,持續投入精神力,如同最耐心的雕刻師,一點點地修正著指骨內部的“建筑”走向。同時,他也分出一部分意念,刺激著包裹指骨的肌肉纖維和結締組織細胞加速分裂、強化,努力跟上骨骼異變的步伐。

這是一個痛苦而緩慢的拉鋸戰。精神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般傾瀉而出。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在燃燒,視野邊緣開始出現模糊的黑斑。但他不能停!這是生與死的較量!

終于,當東方的天際泛起一絲灰白,草料倉的縫隙透進微光時,陸修遠的精神力徹底耗盡,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但他成功了!

他緩緩抬起右手。食指依舊腫脹、猙獰,皮膚布滿龜裂的血痕,看上去恐怖異常。但那種無休止的、撕裂性的劇痛已經大大減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重、堅硬、充滿力量的…鈍痛。他能感覺到,指骨的異變暫時被“馴服”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它不再瘋狂地由內向外撕裂,內部的增生結構在精神引導下,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層層疊疊的致密板層和內部支撐架構,強度遠超普通骨骼,密度驚人,重量也大幅增加。包裹它的肌肉和筋膜,在強行催生下也堅韌了許多,勉強適應了這沉重的“內核”。

代價是巨大的。精神力透支帶來的頭痛欲裂,仿佛大腦被掏空。手指的靈活性大幅下降,像套上了一個粗糙沉重的金屬指套。但這根手指蘊含的力量…陸修遠嘗試著屈伸了一下,空氣甚至發出微弱的嗤聲!他毫不懷疑,這根手指現在能輕易洞穿薄鐵皮!

“噬骨指…”他低聲命名,聲音嘶啞干澀。這是用痛苦和意志鑄造的第一件武器,也是癌細胞反噬的猙獰烙印。

他不敢休息太久。天快亮了,必須處理外傷。他撕開黏在背上的破布條,傷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傳來一陣刺痛。鞭痕深可見骨,邊緣紅腫發炎,滲出的組織液和血水混合,散發著淡淡的腥氣。沒有藥物,沒有凈水,條件惡劣到了極點。

陸修遠的目光落在角落一堆發霉的干草上,一些灰白色的、菌絲狀的東西附著在上面。

“霉菌…天然的抗生素來源,雖然雜質極多…”前世的知識再次發揮作用。他忍著惡心,小心地刮下一些相對干凈的霉菌菌絲,混合著自己唾液(唾液中含有溶菌酶),草草地涂抹在背部的傷口上。一陣劇烈的刺痛傳來,讓他倒吸一口冷氣,但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消毒”。

接著,他撕下還算干凈的內襯布條,重新包扎傷口。動作牽扯間,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做完這一切,他癱軟在草堆里,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精神和肉體的雙重透支,讓他瞬間陷入了昏睡。在意識沉入黑暗前,他最后的念頭是:能量…必須盡快補充能量…否則下一次反噬,他可能再也無法醒來…

陸修遠是被一陣喧嘩和粗暴的砸門聲驚醒的。

“陸修遠!滾出來!”

“趙管事找你!再不出來拆了你這狗窩!”

“還有猴三和鐵牛呢?昨天不是來找你了嗎?人呢?”

是趙三!還有另外幾個雜役的聲音!他們找上門來了!而且果然發現了那兩個跟班(猴三和鐵牛)的失蹤!

陸修遠猛地睜開眼,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背部的傷口和手指的鈍痛提醒著他虛弱的現狀。他透過草料倉墻壁的縫隙向外看去,天色已經大亮。趙三帶著四五個手持棍棒的兇悍雜役,正圍在他那破敗的住所前,一腳踹開了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

“空的?媽的,這廢物跑哪去了?”趙三的咆哮聲傳來,“給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還有猴三鐵牛,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雜役們立刻分散開來,在雜役區破敗的房舍和角落里搜尋。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獸欄邊這個廢棄的草料倉。

“趙爺!這邊!草料倉的門好像被堵過!”

腳步聲迅速逼近!

陸修遠的心沉到了谷底。逃?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跑不遠。躲?這草料倉一目了然。唯一的生路…只有拼死一搏!他掙扎著站起身,背靠冰冷的墻壁,右手下意識地握緊,那根沉重堅硬的“噬骨指”傳來冰冷的觸感,體內因饑餓而躁動的癌細胞集群也仿佛感受到了危機,傳遞出嗜血的渴望。

“嘩啦!”堵門的草料被粗暴地扒開,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灰塵在光柱中飛舞。

趙三那張兇戾的臉出現在門口,身后跟著三個手持棍棒的雜役。他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墻邊、臉色蒼白、滿身血污狼狽的陸修遠。

“小雜種!果然躲在這里!”趙三獰笑著,目光掃過陸修遠背上的包扎和那明顯腫脹異常的右手食指,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但隨即被更深的暴怒取代,“猴三和鐵牛呢?你把他們怎么了?”

陸修遠沒有回答,只是用冰冷的、如同看待死物的眼神盯著趙三。這眼神讓趙三心頭莫名一悸,隨即是更大的羞惱。一個廢物,竟敢用這種眼神看他?

“找死!”趙三怒喝一聲,懶得廢話,手中浸油的皮鞭帶著凌厲的破空聲,狠狠抽向陸修遠的臉!“先廢了你,再慢慢問!”

鞭影如毒蛇噬來!速度極快!

若是之前的陸修遠,絕無可能躲開。但此刻,融合了兩世靈魂的他,精神感知遠超常人,再加上體內癌細胞在生死危機下被激發的詭異活性,讓他的反應速度提升了一線!

他沒有完全躲開,身體太虛弱了。但他猛地一偏頭!

“啪!”鞭梢擦著他的臉頰飛過,火辣辣的疼痛傳來,留下一道血痕。而陸修遠在偏頭的同時,身體如同蓄勢已久的彈簧,借助墻壁的反推力,猛地向前一撲!目標不是趙三,而是他左側那個離得最近、手持木棍、正一臉獰笑的雜役!

那雜役根本沒料到這個看起來半死不活的廢物竟敢主動撲向自己,一愣神的功夫,陸修遠已經撲到了近前!

“滾開!”雜役下意識地掄起木棍砸下!

陸修遠眼中厲色一閃,不閃不避,抬起了他那腫脹猙獰的右手!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那根碗口粗的硬木棍,竟然被陸修遠用那根腫脹的食指…硬生生地從中戳斷了!木屑紛飛!

“啊?!”持棍雜役驚呆了,看著手中斷裂的木棍,如同見了鬼!

就在他愣神的瞬間,陸修遠的手指余勢不減,帶著戳斷木棍的恐怖力道,如同黑色的毒牙,狠狠點向他的胸口膻中穴!

“噗嗤!”

沉悶的穿刺聲!比戳穿手腕更加瘆人!

那雜役的獰笑凝固在臉上,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陸修遠那根腫脹的手指,竟然如同燒紅的鐵釬,深深沒入了他的胸膛!雖然只刺入了一寸左右(陸修遠力量不足且指骨長度有限),但指尖蘊含的那股冰冷、狂暴、充滿破壞性的力量,卻如同炸彈般在他體內爆開!

“呃…”雜役喉嚨里發出咯咯的怪響,眼睛猛地凸出,全身力氣瞬間被抽空,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胸口一個血洞汩汩冒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一擊!斃命!

這血腥、詭異、恐怖的一幕,瞬間震懾了所有人!

草料倉門口陷入了一片死寂。趙三和另外兩個雜役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臉上的獰笑和兇狠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駭和難以置信!他們看著那個胸口冒血、緩緩倒下的同伴,又看向陸修遠那根緩緩從尸體胸口抽出、滴著粘稠鮮血、皮膚龜裂、露出下面暗沉如黑鐵般骨骼的手指…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妖…妖怪!他…他的手!”一個雜役嚇得聲音都變了調,手中的棍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魔功!他練了魔功!”另一個雜役面無人色,雙腿打顫,幾乎要癱軟在地。

趙三畢竟是見過些場面的小頭目,最初的驚駭過后,是暴怒和一絲隱藏極深的恐懼!他死死盯著陸修遠,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好!好得很!陸修遠,原來你一直藏著這等邪魔手段!殺同門,練魔功,今日饒你不得!”他知道不能退了,否則后患無窮!

“一起上!宰了他!他已經是強弩之末!”趙三厲聲吼道,同時手中皮鞭再次揚起,這次鞭影重重,籠罩陸修遠周身,顯然動了真格,鞭梢隱隱帶著一絲微弱的氣流波動,顯示他并非毫無根基的普通人,而是勉強摸到煉體門檻的武者!

另外兩個雜役被趙三的吼聲驚醒,雖然恐懼,但更怕趙三的兇威,只得硬著頭皮,一個撿起死去同伴掉落的半截木棍,一個拔出腰間的柴刀,嚎叫著從兩側撲向陸修遠!

腹背受敵!真正的生死危機!

陸修遠背靠墻壁,退無可退。精神力透支,體力接近枯竭,背上的傷口因劇烈動作再次崩裂,鮮血浸透包扎。面對趙三凌厲的鞭影和兩側夾擊的棍棒柴刀,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吼——!”極致的死亡壓力下,陸修遠喉嚨里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不是憤怒,而是體內那被血腥和危機徹底點燃的癌細胞集群發出的…饑餓咆哮!

意念在生死關頭被壓縮到極致!他放棄了所有花哨,將最后殘存的力量和精神,全部灌注到右臂,灌注到那根異變的“噬骨指”上!目標直指正面威脅最大的趙三!

他無視了左側砸來的半截木棍和右側劈來的柴刀!眼中只有那毒蛇般的鞭影!

以命搏命!

“嗤啦!”

皮鞭狠狠地抽在陸修遠的左肩,本就崩裂的傷口被徹底撕開,深可見骨!血肉翻卷!劇痛讓他眼前一黑!

左側的半截木棍也重重砸在他的肋下!咔嚓!至少斷了一根肋骨!劇痛和悶哼同時響起!

右側的柴刀則劈向他的脖頸!千鈞一發之際,陸修遠猛地一偏頭!

“噗!”柴刀狠狠砍在他的右肩胛骨上!入肉數分!鮮血狂飆!

而就在這承受三重打擊的瞬間,陸修遠的“噬骨指”也如同黑色的閃電,穿透了重重鞭影的封鎖,帶著一股決絕的死意,點向趙三的心口!

趙三沒想到陸修遠如此悍不畏死,以傷換命!他想要閃避已經來不及!只能勉強側身,同時將煉體催生出的微弱氣勁凝聚在胸口!

“噗!”

指尖再次傳來熟悉的、刺破皮肉筋膜的觸感!但這一次,阻力大得多!趙三胸口的肌肉如同堅韌的牛皮,那微弱的氣勁更是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阻礙!

噬骨指刺入了一寸!劇痛讓趙三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他能感覺到一股冰冷、充滿破壞性的力量正在侵入體內,瘋狂地撕裂他的肌肉纖維和微小血管!但他終究是煉體武者,體魄遠超常人,這一指沒能像之前那樣直接洞穿要害!

“給我去死!”趙三劇痛之下兇性大發,左手成爪,凝聚起全身力氣,帶著惡風,狠狠抓向陸修遠的天靈蓋!這一爪要是抓實,頭顱必然碎裂!

陸修遠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渾身浴血,多處重傷,眼看就要殞命當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異變陡生!

陸修遠承受了木棍砸肋、柴刀砍肩、鞭子撕背的劇痛和重創,大量鮮血涌出,生命能量急速流失。這瀕死的狀態,如同在滾油中投入了火星,徹底引爆了他體內那本就因血腥和危機而極度活躍、極度“饑餓”的癌細胞集群!

不是意念引導!是本能!是生存的終極渴望!

他背部被皮鞭撕裂、深可見骨的傷口處,那些暴露在空氣中、沾染了灰塵和細菌的肌肉組織和斷裂的毛細血管附近…潛伏的癌細胞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魚,瞬間暴動了!

嗡——!

一種低沉的、仿佛骨骼摩擦增殖的異響,在陸修遠體內響起!他背部那恐怖的傷口邊緣,血肉詭異地蠕動起來!無數細小的、暗紅色的肉芽如同活物般瘋狂滋生、糾纏、編織!同時,傷口深處,斷裂的肋骨邊緣,森白的骨茬上,一層致密、灰黑、帶著金屬冷硬光澤的骨質,如同活物般快速蔓延、增厚、塑形!

嗤嗤嗤!

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血肉增殖聲和骨質增生聲,在趙三那致命一爪即將落下前的剎那,一面巴掌大小、形狀不規則、表面布滿粗糙骨刺和暗紅色肉膜、如同某種原始生物甲殼的詭異“盾牌”,竟在陸修遠后背肩胛位置憑空“生長”了出來!

這面由增生骨刺為骨架、異化肉膜為填充的微型“骨盾”,顏色灰黑暗紅,散發著濃郁的血腥氣和一種令人作嘔的、活體組織的蠕動感!

“砰!!!”

趙三志在必得的奪命一爪,狠狠抓在了這面剛剛成型的、丑陋而猙獰的“骨盾”之上!

金鐵交鳴般的巨響在狹小的草料倉內炸開!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但這一次,碎裂的不是陸修遠的骨頭!

“啊——!!我的手指!”趙三發出了比剛才更加凄厲十倍的慘叫!他感覺自己仿佛一爪抓在了生鐵鑄造的、布滿尖刺的砧板上!五根手指瞬間扭曲變形,至少三根指骨當場碎裂!鉆心的劇痛讓他幾乎暈厥!

而陸修遠,承受了這一爪的巨力,身體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砸在身后的土墻上,喉頭一甜,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背部傳來的沖擊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那面剛剛形成的“骨盾”上也布滿了裂痕,暗紅色的肉膜破裂,滲出粘稠的組織液,下方的增生骨刺也斷裂了好幾根。顯然,這倉促形成的防御并非無敵,代價巨大。

但…他活下來了!

這電光火石間的異變,徹底嚇破了另外兩個雜役的膽!他們看著趙三扭曲碎裂的手掌,看著陸修遠背后那面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還在緩慢自我修復的恐怖骨盾,再看著地上同伴胸口冒血的尸體…

“鬼啊!!!”

“黑瘟魔!他是黑瘟魔!”

兩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再也顧不上趙三,連滾帶爬地沖出草料倉,如同身后有厲鬼索命,眨眼間就跑得無影無蹤。

草料倉內,只剩下背靠墻壁、渾身浴血、背后生長著猙獰骨盾的陸修遠,以及捂著手掌、臉色慘白如紙、眼神充滿驚駭和怨毒的趙三。

血腥味、內臟破裂的腥氣、還有一股濃烈的、類似組織腐敗的怪異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陸修遠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背部骨盾傳來的劇痛和那瘋狂增殖后帶來的、如同神經被灼燒的撕裂感,幾乎要將他吞噬。但他冰冷的眼神,卻死死鎖定了驚魂未定的趙三。

機會!唯一的機會!

趁他病,要他命!

陸修遠眼中兇光爆射,如同瀕死的兇獸!他榨干體內最后一絲力量,甚至不惜再次刺激那些因過度增殖而瀕臨失控的癌細胞!他猛地蹬地,身體如同離弦之箭(雖然速度不快,但氣勢決絕),再次撲向趙三!依舊是那根染血的、腫脹的“噬骨指”!目標直指趙三因劇痛而大開的咽喉!

“不!!!”趙三亡魂皆冒,右手已廢,左手劇痛難當,只能驚恐地抬起完好的右臂格擋!

“噗嗤!”

噬骨指如同燒紅的鐵釘,狠狠刺入了趙三格擋的小臂肌肉之中!這一次,沒有了氣勁的阻礙,指骨輕易貫穿了皮肉!

“啊——!”趙三再次慘叫,但更讓他恐懼的是,一股冰冷、貪婪、充滿破壞性的力量,正順著傷口瘋狂涌入他的手臂!所過之處,肌肉迅速變得灰敗、麻木、失去知覺!

噬靈黑焱!陸修遠在刺入的瞬間,強行壓榨最后的精神力,引導膻中穴的癌細胞集群,將一絲微弱卻致命的噬靈黑焱,順著指骨注入了趙三的體內!

“呃…呃呃…”趙三的慘叫聲戛然而止,變成了喉嚨被扼住的嗬嗬聲。他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自己格擋的右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干癟、灰敗,皮膚失去光澤,如同枯死的樹皮!那冰冷的吞噬力量正沿著手臂急速向上蔓延!

死亡的恐懼壓倒了一切!趙三徹底崩潰了!他用盡最后的力氣,猛地向后一掙!

“嗤啦!”伴隨著皮肉撕裂的聲音,他竟然硬生生將自己的右臂從陸修遠的噬骨指上扯了下來!留下一個碗口大的、血肉模糊的恐怖斷口!而那條被拋棄的右臂,在落地的瞬間,就迅速變得干枯腐朽,如同經歷了千年的風化!

“怪物!你是怪物!”趙三慘嚎著,捂著噴血的斷臂,連滾帶爬地沖出草料倉,留下一條斷臂和滿地的血腥,如同喪家之犬般逃向雜役區深處。

陸修遠沒有追,也無力再追。他拄著膝蓋,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味,眼前陣陣發黑。背后的骨盾傳來陣陣蠕動感和修復的麻癢,伴隨著更強烈的灼痛。注入趙三體內的那絲噬靈黑焱,反饋回一股微弱但精純的生命能量和駁雜的靈力,勉強吊住了他即將崩潰的身體。

他踉蹌著走到趙三留下的斷臂旁。那條手臂已經完全干癟灰敗,如同腐朽的樹枝。但陸修遠的目光,卻死死盯在斷臂的傷口處。

一絲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帶著純凈神圣氣息的金色光點,正從那干枯的傷口血肉中緩緩飄散出來,如同風中殘燭,卻依舊散發著對癌細胞充滿誘惑與威脅的氣息。

和昨晚廢丹坑里看到的一模一樣!

“又是…神性殘留…”陸修遠眼神凝重如冰。他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草料倉破爛的屋頂,投向那虛無縹緲的蒼穹。

雜役區深處,隱隱傳來趙三凄厲的、如同厲鬼般的嚎叫:“黑瘟魔!陸修遠是黑瘟魔!他吃了猴三鐵牛!他廢了我的手!怪物!宗門要為我們做主啊——!!”

這充滿恐懼和怨恨的嘶吼,在清晨的雜役區上空回蕩,驚醒了無數麻木的雜役。

陸修遠知道,他最后的容身之地,也沒有了。

“黑瘟魔…”他低聲重復著這個充滿惡意的稱號,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而瘋狂的弧度。他彎腰,用那根猙獰的噬骨指,從干枯的斷臂旁沾起一點混合著灰塵的血泥,然后,緩緩抹在了自己龜裂腫脹的指骨上。

暗沉的骨,暗紅的血。

在這污穢的草料倉里,一個被斥為“黑瘟”的異端,踏著尸骸與背叛,于熵增的絕境中,第一次披上了由自身畸變鑄就的…殘缺骨甲。通往寂滅天道的荊棘之路,已被鮮血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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