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書案前的新墨痕
- 真希望你也能擁有屬于你的故事
- 伍小棠
- 1837字
- 2025-07-21 01:04:47
爺爺的相機快門聲在花房里回蕩,像顆投入靜水的石子,漾開層層疊疊的笑意。顧言埋在白亭懷里,聽見他胸腔里沉穩的心跳,混著窗外落雪的簌簌聲,忽然覺得臉頰發燙。
“爺爺!”她掙開白亭的懷抱,耳尖紅得能滴出血來。
爺爺舉著相機笑得更歡了,鏡頭還對著他們:“怕什么?我這是替你們存證——2024年2月14日,雪后初晴,顧言同志正式接受白亭同志的追求,有圖為證!”
白亭伸手替顧言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指尖帶著滾燙的溫度:“爺爺說得對,該存證。”他轉頭看向顧言,眼里的笑意漫出來,“以后每年今日,都來這花房拍張照,直到梧桐花爬滿玻璃頂。”
顧言的心跳又亂了節拍。他總能把最尋常的日子,說出詩一般的承諾。就像小時候他說“每天給你撿片梧桐葉”,就真的堅持了整個秋天,直到她的書里夾滿了深淺不一的葉影。
“先進屋吧,外頭雪又大了。”爺爺收起相機,沖白亭擠眼睛,“我燉了湯,給你們補補。”
白亭很自然地牽起顧言的手,指尖穿過她的指縫,牢牢扣住。花房外的雪果然又密了些,落在他的發梢,瞬間化成細碎的水珠。顧言望著他們交握的手,忽然想起昨夜燈影里重疊的影子,原來有些靠近,早已是命中注定。
進屋時,爺爺徑直往書房走,說是要找“壓箱底的好東西”。客廳里只剩下他們倆,暖爐里的炭火噼啪作響,把空氣烘得暖洋洋的。白亭替她倒了杯熱可可,還是加了半勺海鹽的口味,杯壁上凝著細密的水珠。
“剛才在花房……”他忽然開口,耳根有點紅,“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顧言被他認真的樣子逗笑了。這個在談判桌上能讓對手節節敗退的男人,此刻卻像個怕被收回糖果的孩子。“你說呢?”她故意逗他,抿了口熱可可,“我可沒說什么。”
白亭的睫毛垂了下來,像被打濕的蝶翼。他剛要說話,就被顧言伸手按住嘴唇。“逗你的。”她的指尖輕輕蹭過他的唇角,帶著點溫熱的觸感,“我說的,都算數。”
他的眼睛瞬間亮了,像被點燃的星火。伸手把她攬進懷里,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悶悶的:“顧言,我以前總怕說得太早,嚇著你;又怕說得太晚,被別人搶了先。”
顧言想起那些被他藏在細節里的心意:故意“偶遇”的圖書館,恰好“順路”的接送,總能“猜中”的喜好。原來每一次看似不經意的靠近,都是他反復斟酌的小心翼翼。
“爺爺好像早就知道了。”她戳了戳他的胸口,“他剛才說等了十年。”
“爺爺早就看出來了。”白亭笑了,“高三那年我去你家借《園冶》,他把我堵在書房,說‘想娶我孫女,先把古籍修復學明白’。這幾年我跟著老先生們學修復,一半是喜歡,一半是……想讓他放心。”
顧言的心里像被熱可可燙過,暖融融的。她知道古籍修復有多枯燥,那些繁復的工序,細微的色差,都需要極致的耐心。而他,一個習慣了在圖紙上勾勒線條的建筑師,竟真的沉下心來,學了這么多年。
書房里忽然傳來爺爺的喊聲:“言言,快來看!”
他們走進書房時,看見爺爺正趴在畫案前,小心翼翼地展開一卷畫軸。是幅《梧桐雙鳥圖》,墨色溫潤,筆觸靈動,兩只鳥依偎在枝椏上,眼神里滿是親昵。畫的右下角有個小小的印章,是爺爺的私印。
“這是我十年前畫的。”爺爺的聲音帶著點得意,“就等著今天給你們。你看這題跋——‘風有約,花不誤,歲歲如此,永不相負’,像不像你們倆?”
顧言望著那行題跋,忽然想起雪夜里白亭說的話。原來連爺爺都懂,他們之間的約定,從不需要宣之于口。
白亭忽然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下周有空嗎?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
“秘密。”他笑得神秘,指尖在她手心里畫了個圈,“保證你喜歡。”
窗外的雪漸漸停了,陽光透過窗欞,在畫案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顧言看著白亭眼里的自己,看著爺爺欣慰的笑容,忽然覺得,幸福就像這慢慢鋪展開的畫軸,不需要濃墨重彩,只幾筆溫柔的勾勒,就已滿是詩意。
晚上白亭離開時,雪又下了起來。他站在門口,忽然轉身抱住她,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吻:“晚安。”
顧言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手里還攥著他留下的手套。暖爐里的炭火還在燃燒,映著墻上那幅《梧桐雙鳥圖》,兩只鳥的影子在火光里輕輕搖曳,像在訴說著未完的故事。
她回到書房,看見爺爺正對著那本《天工開物》復刻本出神。“這小子有心。”爺爺指著扉頁上的題字,“‘贈顧言,愿共研此卷,度余生’,字里行間都是踏實。”
顧言翻開復刻本,果然在扉頁看到那行字,旁邊還夾著片新鮮的梧桐葉,葉梗處系著根紅繩,和她夾在《雪國》里的那片一模一樣。
夜深時,顧言躺在床上,抱著那本牛皮本子翻看。最后一頁的空白處,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字,是白亭的筆跡:“2024年2月14日,花房見,她亦點頭。”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字跡上投下淡淡的銀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