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寒回房后就沒再出來。宋韻傾收拾完廚房,望著二樓緊閉的房門,心里那點不安越來越清晰。她太了解他了,看似冷淡的外表下,藏著比誰都重的心思,只是從不肯說出口。
“我上去看看他。”宋韻傾對林澤煦說。
樓梯踩上去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她在墨羽寒門口站了會兒,輕輕敲了敲門:“墨羽寒,你睡了嗎?”
里面沒回應。宋韻傾直接推門進去,房間里沒開燈,只有月光從窗縫漏進來,勾勒出少年坐在窗邊的輪廓。他背對著門口,手里還捏著那只海螺,一動不動,像尊沉默的雕塑。
“還沒睡啊。”宋韻傾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月光照亮她眼里的了然,“你到底怎么了?從礁石灘回來就不對勁。”
墨羽寒沒說話,目光依舊落在窗外的海面上。
宋韻傾嘆了口氣,語氣帶著點無奈,又有點直白的試探:“你該不會……也吃醋了吧?”
墨羽寒的肩膀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指尖捏著的海螺微微泛白。
“你看你,”宋韻傾伸手拿過他手里的海螺,放在一邊,“林澤煦吃醋我看出來了,他那點心思寫在臉上。可你呢?”她轉頭看著他,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映出眼底深藏的情緒,“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從小就定了親的,你明明比誰都該理直氣壯,卻老是對我冰冰冷冷的,什么都藏在心里。”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羽毛一樣,輕輕拂過墨羽寒緊繃的心弦。他終于轉過頭,漆黑的眸子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有驚訝,有慌亂,還有一絲被戳穿的無措,只是被他強壓著,依舊沒說話。
“蘇沐陽是新來的,我對他熱情,只是出于禮貌,”宋韻傾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林澤煦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跟他說清楚了。可你呢?你從來都不跟我說你的想法,我怎么知道你在別扭什么?”
她越說越覺得委屈,鼻尖微微發(fā)酸:“你總是這樣,冷冰冰的,好像我做什么都跟你沒關系。可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你會記得我喜歡吃海鹽餅干,會默默給我找植物圖鑒,會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話沒說完,墨羽寒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心很燙,和他平時冰涼的指尖完全不同,力道大得像是怕她跑掉。
宋韻傾愣了一下,看著他眼底翻涌的情緒,忽然就沒了脾氣。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像在安撫一只炸毛的貓。
“你看,你又不說話了。”她仰頭看著他,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溫柔的陰影,“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說呢?”
墨羽寒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
他只說了一個字,就被宋韻傾打斷。少女忽然湊近,在他微涼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像一片羽毛落下,又像一滴融化的月光。
墨羽寒猛地僵住,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那點溫熱的觸感像電流,順著臉頰蔓延到心臟,震得他指尖發(fā)麻。
“下次有什么事,就直說。”宋韻傾退開些,看著他瞬間泛紅的耳根,眼底漾起笑意,語氣卻很認真,“別老是藏著掖著,你是我的未婚夫啊,我們之間有什么不能說的?再這樣冷冰冰的,我可要……”
她故意拖長了話音,卻被墨羽寒突然拽進懷里。他的懷抱很緊,帶著淡淡的皂角香,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別……”他埋在她頸窩,聲音悶得像怕被風吹走,“別對別人那么好。”
這是他第一次說這樣直白的話,帶著點笨拙的占有欲,和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
宋韻傾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軟軟的。她抬手抱住他的背,輕輕拍了拍:“知道了。那你也不許再對我冷冰冰的,聽見沒?”
墨羽寒沒說話,只是抱得更緊了些。月光透過窗戶,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撒下一層銀輝,房間里那層冰封般的寒意,終于在這一刻悄然融化,露出底下洶涌又滾燙的暗流。
宋韻傾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漸漸平穩(wěn)的心跳,忽然覺得,這個總是把心事藏得很深的未婚夫,其實也沒那么難懂。只要再往前一步,再主動一點,就能觸碰到他冰冷外表下,那顆比誰都熾熱的心。
而門外的走廊上,林澤煦端著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他剛才想來看看墨羽寒,卻沒想到會聽到這些。杯里的水晃了晃,他無聲地退開,轉身回了自己房間。窗外的海浪聲依舊,只是落在心里,好像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