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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春天

省實驗的錄取通知書寄到學校那天,宋時微正在整理舊物。紙箱底層壓著本畫夾,是去年從活動室撿回來的,里面還夾著半片干枯的玉蘭花瓣。

她翻開最后一頁時,指尖頓住了——那幅畫被人補全了。三班后廊的玉蘭樹下,寧川栩牽著江念的手,兩人的校服領口別著同款櫻花胸針,畫的角落添了行新字:“省實驗的櫻花,比這里的玉蘭花好看。”

字跡旁邊蓋著個小小的郵戳,地址是省實驗中學,收件人寫著“寧川栩收”,寄件人處空白,只有朵手繪的櫻花。

那天下午的畢業典禮,宋時微作為學生代表發言。站在主席臺上往下看時,她看見寧川栩坐在嘉賓席第一排,身邊的江念穿著省實驗的校服,正往他嘴里塞糖。他側頭笑的時候,陽光落在他耳尖,和去年冬天她看見的那抹紅一模一樣,只是這次,那抹紅與她無關。

發言結束時,她的目光與他撞上。他的眼神頓了頓,像是想說什么,卻被江念拽著胳膊問東問西,最終只是低下頭,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

散場時,宋時微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辦公桌上放著個信封,是寧川栩留下的。里面只有張物理競賽的附加題答案,背面用紅筆寫著:“這道題,其實我早就解出來了,只是沒機會給你講。”

沒有署名,沒有落款,只有道淺淺的折痕,像是被人反復攥過。

她走出辦公室時,看見林溪站在走廊盡頭,手里拿著張照片。是寧川栩和江念在省實驗的櫻花道上拍的,他單膝跪地,手里舉著支銀灰色鋼筆,筆帽上刻著“念念”兩個字,江念捂著嘴笑,眼里的淚光在陽光下閃得刺眼。

“上周拍的,”林溪的聲音有點啞,“他說,等念念高中畢業就求婚。”

宋時微的腳步頓在樓梯口,手里的附加題答案被風掀起邊角,露出背面的鉛筆印——是她的名字,被人用力寫了又劃,最后只剩下模糊的輪廓,像段被刻意抹去的過往。

回家的路上,她把那張答案紙扔進了垃圾桶。路過文具店時,看見櫥窗里擺著同款銀灰色鋼筆,筆帽上刻著各種各樣的名字,唯獨沒有“宋時微”。

暑假的某天,宋時微去圖書館還書,撞見江譯在整理競賽資料。他看見她時,忽然從抽屜里拿出個盒子:“川栩讓我交給你的,說……是他欠你的。”

盒子里是枚玉蘭花書簽,和她曾經弄丟的那枚一模一樣,背面刻著的“微”字被磨得發亮,旁邊多了行極小的字:“后來才懂,有些直線,從起點就偏了方向。”

宋時微捏著書簽,忽然想起物理老師說過的話:“光在同種介質中沿直線傳播,但遇到強引力場,會發生不可逆轉的彎曲。”

而江念,就是那個讓他徹底偏離軌道的引力場。

她把書簽放回盒子里,推還給江譯:“告訴他,不用還了。”

走出圖書館時,陽光正好,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宋時微忽然想起最后一次在走廊看見寧川栩的場景,他手里拿著去省實驗的報到證,江念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他回頭看了眼二班的方向,目光里有什么東西閃了閃,最終還是轉身追上江念,牽住了她的手。

原來有些回頭,不是留戀,只是告別。

開學那天,宋時微走進新學校的校門,看見教學樓前的玉蘭花正在開放。她忽然想起那本畫夾里的最后一頁,那片被風吹向反方向的花瓣,其實早就知道結局——有些花,注定要開在不屬于自己的春天。

她的物理筆記本翻開在第一頁,上面沒有F=ma,沒有光路圖,只有一行新寫的字:

“有些力,再大也拉不回偏離的軌跡。”

風穿過走廊,帶著新學校的陌生氣息,也帶著點舊時光里鋼筆墨水的淡味。宋時微抬起頭,朝著教室的方向走去,沒有回頭。

原來最深的虐,不是撕心裂肺的爭吵,是像這樣,看著你走向別人的世界,連難過都要藏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擾了那場與你無關的、盛大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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