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深處的石壁滲出墨綠色的苔蘚，混雜著狼族皮毛與潮濕泥土的氣味。凜夜弓著背擋在十七名老弱狼族身前，銀白短發沾著干涸的血痂，耳尖因警惕而高頻顫動。他肩背的舊傷在陰濕環境里隱隱作痛，那道鐵鉤撕裂的疤痕像條扭曲的灰蛇，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蘇燼瑤斜倚在洞壁旁，指尖捻著枚瑩白的玉簡——那是系統兌換的玄力屏蔽符，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微弱漣漪。她看著凜夜緊繃的脊背，突然輕笑一聲，將玉簡拋向空中。符篆展開的剎那，洞外傳來人類斥候的甲胄碰撞聲，驚得幾只棲息在洞頂的蝙蝠撲棱著翅膀亂飛。

“帶他們走。”蘇燼瑤的聲音混著水滴聲，“你的幼崽阿灰剛才往洞底跑了。”

凜夜琥珀色的豎瞳驟然收縮，狼尾狠狠掃過地面的碎石。他瞥見角落里縮成毛球的阿灰，幼狼正用濕漉漉的鼻尖拱著塊發霉的獸骨。人類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夾雜著粗鄙的笑罵：“那狼崽子肯定躲在里面，搜！”

“卑鄙的人類！”凜夜低吼著轉身，卻見蘇燼瑤已瞬移到阿灰身邊。她彎腰時玄色衣擺掃過塵土，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腳踝——下一秒，洞頂突然傳來“咔嚓”的碎裂聲，碗口粗的鐘乳石帶著泥沙轟然墜落，正砸向阿灰蜷縮的位置！

“阿灰！”凜夜的嘶吼卡在喉嚨里。他看見蘇燼瑤張開手掌，一道半透明的金色屏障瞬間展開，將幼狼籠罩其中。落石砸在屏障上爆出刺耳的轟鳴，碎石飛濺間，她肩頭被擦過的巖石劃出道血口，暗紅色的血液滲出來，在玄衣上暈開朵妖異的花。

“你……”凜夜的爪子深深嵌進石縫，指甲因用力而泛白。他沖過去時，蘇燼瑤正皺著眉按揉傷口，那道血痕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最后只留下淺淡的紅印。“你的自愈力……不像人類。”他盯著她的肩膀，喉間發出警惕的咕嚕聲。

蘇燼瑤抬眸，黑瞳映著洞頂滲水的反光：“狼族少主也會關心人類的傷勢？”她故意湊近，指尖幾乎觸到他鎖骨處的契約印記，“還是說，怕我死了沒人給你‘渡藥’？”

凜夜猛地后退，耳尖紅得滴血。他想起昨夜阿灰發燒時，她捏住自己下巴渡藥的場景——溫熱的液體混著她指尖的微涼，逼得他渾身無力，只能屈辱地吞咽。此刻她嘴角噙著的笑意，像根細針挑動著他緊繃的神經。

“別碰我！”他低吼著揮爪，卻在指尖即將擦過她臉頰時猛地頓住。人類斥候的腳步聲已到洞口，為首者舉著玄力火把，橙紅光芒照亮洞內狼族老弱驚恐的臉。“找到他們了！”那人獰笑著扣動扳機，數道玄力箭破空而來。

“趴下！”凜夜想也沒想就撲向蘇燼瑤，用身體將她按在巖壁凹陷處。玄力箭擦著他后背飛過，釘進石縫時爆出藍色電光。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很軟，帶著一種不屬于獸人的清香，混著淡淡的血腥味。

“起來。”蘇燼瑤的聲音在他頸窩響起，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擋著我了。”

凜夜這才發現自己壓在她身上，銀白的狼耳幾乎蹭到她的鼻尖。他慌忙撐起身體，卻看見她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洞外的人類已沖進礦洞，刀刃反射的光晃得他瞇起眼。

“想活命就聽我的。”蘇燼瑤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將玄力屏蔽符拍在他掌心，“捏碎它，帶你的人從洞底密道走。”

凜夜看著符篆上流轉的金光，又看看她肩頭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人類士兵的喊殺聲越來越近，阿灰嚇得嗚嗚直叫。他咬牙捏碎玉簡，剎那間濃郁的白霧從符篆中涌出，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跟我來！”他低吼著抱起阿灰，用狼爪扒開洞壁一處隱蔽的苔蘚。老弱狼族們相互攙扶著跟進，蘇燼瑤殿后時，突然被塊松動的巖石砸中腳踝。她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凜夜回頭時，看見她正用玄力強行修復骨骼，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你到底……”他想問什么，卻被她揮手打斷。

“快走！”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再磨蹭，誰也走不了。”

白霧漸漸散去，人類士兵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凜夜咬著牙，將阿灰塞進老狼人懷里，轉身拽住蘇燼瑤的手臂：“我背你！”

蘇燼瑤挑眉：“狼族少主愿意背人類了？”

“少廢話！”凜夜蹲下身，感覺她輕飄飄地伏在自己背上。她的重量很輕，卻像塊烙鐵燙得他脊背發燙。他能聞到她發間的雪松香，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那是人類特有的氣息，此刻卻并不讓他反感。

密道狹窄濕滑，巖壁上布滿尖銳的石棱。凜夜背著蘇燼瑤在前面開路，狼爪刮擦巖石發出刺耳的聲響。身后傳來人類士兵的叫罵：“追！他們跑不遠！”

“把符篆給我。”蘇燼瑤突然在他耳邊說，溫熱的氣息吹得他狼耳亂顫。她從他領口摸出另一枚玉簡，指尖凝聚玄力注入，“轟”的一聲，密道入口的巖石轟然坍塌，徹底堵住了追兵的去路。

塵埃落定，洞內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凜夜將蘇燼瑤放在一塊干燥的巖石上，看見她腳踝已經消腫，只是皮膚還有些泛紅。“你的玄力……”他猶豫著開口，“究竟是什么來路？”

蘇燼瑤靠在石壁上，黑眸亮晶晶地看著他：“怎么，狼族少主想了解我的‘邪術’？”她故意拖長語調，“怕我哪天把你煉成藥？”

凜夜皺眉，她總是這樣，用玩笑掩蓋真相。他低頭看見她指尖的薄繭，那是常年握兵器留下的痕跡——不像養尊處優的人類貴族，倒像……像他見過的那些傭兵。

“謝謝你。”他突然低聲說，耳尖不自然地抖動，“……護著阿灰。”

蘇燼瑤挑眉：“哦？狼族少主也會說‘謝謝’？”

凜夜別過臉，不再說話。洞底深處傳來水滴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他能感覺到契約印記在鎖骨處發燙，那是種奇異的感覺，像根無形的線，將他和眼前這個神秘的人類女子綁在一起。

他曾以為所有人類都像凌家那樣殘忍，用鐵鉤穿透幼崽的鎖骨，用烙鐵在獸人身上留下屈辱的印記。可她不一樣，她會用玄力護著阿灰，會在塌方時擋在幼狼身前，甚至……會在他受傷時渡藥。

“看夠了？”蘇燼瑤突然輕笑，“再看，我可要收費了。”

凜夜猛地回神，才發現自己盯著她看了許久。他臉頰發燙，慌忙轉頭，卻在余光里看見她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握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這個人類，總能輕易打亂他的節奏。

洞外傳來隱約的狼嚎，是巡邏的族人在確認安全。凜夜站起身：“我去看看。”他不敢再看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蘇燼瑤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洞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腳踝。系統面板在她眼前浮現，任務進度條因剛才的護崽行為跳動了0.5%。“真是麻煩。”她低聲嘀咕，卻在想起凜夜剛才緊張的神情時，嘴角忍不住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