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湯毒反噬,初露鋒芒
- 鳶刃:重生嫡女復仇錄
- 楊漾樣
- 3086字
- 2025-07-13 11:23:28
清芷院徹底靜了下來,唯有窗外秋蟬拖著殘聲嘶鳴,更添幾分深秋的寂寥。
云芝的目光死死鎖在那碗尚氤氳著熱氣的“安神湯”上,眉頭擰得死緊,仿佛那不是湯,而是一碗穿腸毒藥。
“小姐,這腌臜東西明擺著害人,看著就膈應,奴婢這就去潑了它!”她說著就要伸手端碗。
“慢著。”
沈清鳶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緩步走到桌邊,垂眸審視著那碗泛著詭異油光的湯水。
百合與蓮子的甜膩香氣之下,一絲若有似無的苦杏仁味,如同陰溝里爬出的毒蛇,悄然潛伏。
是“牽機引”的引子無疑。
前世,這毒便是這般悄無聲息地侵蝕了她的心脈,讓她纏綿病榻,最終在“病弱”的假象中走向絕路,連死因都模糊不清。
“不能倒。”
她指尖輕輕劃過冰涼的瓷碗邊緣,眼底掠過一絲淬了寒冰的銳光。
“這可是庶妹‘親手’為我燉煮的心意,倒了,豈不辜負?”
她轉頭,看向云芝,聲音壓得極低,字字清晰。
“去尋個干凈的、密封的白瓷瓶來。再去藥匣子最底層,找那包最‘見效’的巴豆霜。”
云芝先是一怔,隨即眼中爆發出恍然大悟的亮光,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彎起。
“小姐!您是想……讓那蘇錦鸞自己嘗嘗這滋味?”
“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沈清鳶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如同雪地里驟然綻放的冰凌花。
“她既想讓我‘虛弱’下去,我便讓她‘虛弱’得滿府皆知,人盡皆驚!”
不多時,云芝捧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白瓷瓶和一包淺褐色的粉末回來。
沈清鳶動作極穩,小心翼翼地將小半碗湯水傾入瓶中,蓋緊木塞,又用蠟油仔細封好口。
這才將這份至關重要的“罪證”塞進梳妝臺最底層一個極其隱蔽的暗格里。
這是日后釘死周文茹母女的鐵證之一。
隨后,她捻起一小撮巴豆霜,指尖輕碾成更細的粉末。
借著銀簪攪動湯水的動作,粉末悄無聲息地滑落,瞬間融入那溫熱的液體,不留半點痕跡。
銀簪尖在湯面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仿佛只是在驅散熱氣。
“把這碗‘心意’,親自送到蘇錦鸞的院子里去。”
沈清鳶慢條斯理地用絲帕擦凈銀簪,重新簪回發髻,語氣帶著一絲冰冷的玩味。
“記得,要在她院子當眼的地方,當著那些婆子丫鬟的面送過去。
就說——‘姐姐感念妹妹一片真心,只是方才醒來實在無福消受,唯恐辜負了妹妹辛勞,特命我將這碗‘安神湯’送回,請妹妹務必自己補補身子’。”
云芝端起那碗已然變質的“心意”,腳步輕快得像只偷腥成功的貓兒,聲音都透著一股子興奮。
“奴婢省得!定要讓晚香院上上下下都瞧清楚,這可是她蘇錦鸞親手燉的‘好東西’!”
看著云芝的身影消失在院門,沈清鳶踱步至書架前。
滿架的《女誡》《女訓》《列女傳》整齊排列,散發著陳腐的墨香,是父親和周文茹精心為她打造的牢籠。
她指尖劃過那本燙金封面的《女誡》——正是周文茹“慈愛”地贈予她的“立身之本”。
前世,這些文字如同無形的枷鎖,將她牢牢捆縛,最終推向任人宰割的深淵。
她猛地抽出那本書卷,“啪”地一聲隨手擲于桌上,書頁散亂翻飛,如同被掙脫的鐐銬。
這一世,她要讀的,是兵書,是藥典,是能洞悉人心、斬斷荊棘的權謀之術!
正思忖間,院墻外陡然傳來一陣喧囂!尖利的哭喊、丫鬟們驚慌失措的呼叫、雜亂的奔跑腳步聲,隔著高高的院墻也清晰可聞。
其中,蘇錦鸞那變了調的、痛苦不堪的哀嚎尤為刺耳。
沈清鳶踱至窗邊,菱花格窗半開,她唇角無聲地揚起一個清淺的弧度,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
藥效,發作了。
沒過多久,云芝幾乎是蹦跳著跑了回來,臉頰因興奮而泛紅,眼睛亮得驚人。
“小姐!成了!大成了!”
她壓低聲音,卻掩不住雀躍。
“奴婢按您說的,當著滿院子人的面,把那碗湯恭恭敬敬遞給了蘇錦鸞。您沒瞧見她那副得意的樣子,還假惺惺地說‘姐姐不喝真是可惜了’,結果剛端起來喝了兩口!”
“就兩口!她那臉‘唰’地一下白得像紙,捂著肚子就蹲下去了,現在還在里頭鬼哭狼嚎呢!”
“她院里的人,是何反應?”
沈清鳶端起桌上的清茶,慢悠悠地啜了一口,仿佛在聽一出有趣的戲文。
“炸鍋了!”
云芝眉飛色舞,湊得更近。
“都在底下偷偷嚼舌根呢!都說蘇錦鸞這是報應不爽,想害人反害己!”
“奴婢躲在墻角聽得真真兒的,她那貼身丫鬟春桃,慌慌張張跑去尋劉嬤嬤,急赤白臉地說‘嬤嬤,這湯怕不是真有什么問題?小姐喝了怎會這樣?’那劉嬤嬤臉色難看得喲……”
“要的就是這份‘疑心’。”
沈清鳶放下茶盞,眼底寒光一閃。
“讓她也嘗嘗被千夫所指、百口莫辯的滋味。她想用這湯栽贓于我,就得先讓所有人都懷疑,這湯,它本身就不干凈!”
話音未落,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劉嬤嬤那特有的、如同砂紙摩擦般的嗓音已在院門外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師問罪。
“清鳶小姐!庶母有請!”
“錦鸞小姐喝了您送回的湯,如今腹痛如絞,上吐下瀉!”
“庶母請您立刻過去,好好說道說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清鳶眼底閃過一絲預料之中的冷嘲,她理了理一絲不亂的衣襟。
對云芝頷首,“走吧,去瞧瞧我這‘體弱多病’的好妹妹,如今‘虛弱’成什么模樣了。”
周文茹的晚香院此刻已亂成一鍋沸粥。
濃重的藥味混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穢氣彌漫在空氣中。
蘇錦鸞像只煮熟的蝦米蜷縮在錦被里,臉色慘白如金紙,額上冷汗涔涔,口中發出斷斷續續、痛苦不堪的呻吟。
周文茹坐在床沿,一張保養得宜的臉此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精心描繪的眉眼因憤怒而扭曲。
一見沈清鳶進門,她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騰”地站起身,涂著蔻丹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沈清鳶的鼻尖,聲音尖利得刺破耳膜。
“沈清鳶!你好毒的心腸!錦鸞一片好心給你送湯,你不領情也就罷了!”
“竟敢在湯里動手腳害她至此?!她若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沈清鳶面上恰到好處地浮起一絲驚訝與無辜,蓮步輕移走到床前。
目光落在蘇錦鸞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語氣溫軟又困惑。
“庶母這話,女兒實在惶恐。妹妹送湯來時,女兒剛醒,脾胃虛弱,實在用不下。”
“便讓云芝原封不動地送了回去,還特意叮囑妹妹趁熱喝下,莫要辜負了心意。怎會……怎會如此?”
她微微蹙眉,仿佛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是那湯本身有何不妥?”
“你……你血口噴人!”
蘇錦鸞強撐著一口氣,從牙縫里擠出嘶喊,手指顫抖地指向沈清鳶。
“湯……是我親手燉的!怎會有問題?!分明是你……是你這毒婦在湯里加了臟東西害我!”
“妹妹此言差矣。”
沈清鳶微微側身,避開那虛弱的指控,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湯是你親手端來清芷院的,我連碗沿都未曾碰過,如何加東西?”
“再者,云芝送湯回去時,你晚香院那么多雙眼睛盯著,我縱有通天本事,難道還能當著眾人的面下毒不成?”
她目光轉向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的周文茹,姿態恭謹地福了福身,聲音清晰沉穩,字字敲在人心上。
“庶母明察秋毫,女兒絕無害人之心,倒是妹妹……”
她頓了頓,目光重新落回蘇錦鸞身上,帶著一絲探究。
“會不會是燉湯時,一時不察,錯放了什么東西進去?”
蘇錦鸞氣得渾身發抖,掙扎著想撲過來。
“你胡說八道!”
沈清鳶卻恍若未聞,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聲音不高,卻足以讓整個房間瞬間死寂。
“女兒前些日子翻閱母親珍藏的醫書,曾讀到一則,言道杏仁有苦甜之分,甜者可食,苦者有毒。”
“尤其是一種名為‘苦巴旦杏’的,其味與甜杏仁極為相似,若不慎誤食,或處理不當未能完全祛毒……”
她刻意停頓了一下,目光如冷電般掃過周文茹瞬間僵硬的、血色盡褪的臉龐,輕輕吐出后半句。
“輕則腹痛如絞,上吐下瀉,重則……可是會慢慢侵蝕心脈,令人日漸‘虛弱’的呢。”
“你說什么?!!!”
周文茹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渾身劇震,失聲尖叫出來,那聲音因極度的震驚和恐慌而變了調,尖銳得幾乎撕裂空氣。
她死死盯著沈清鳶,那雙總是盛滿算計的眸子。
此刻只剩下難以置信的駭然和一絲被戳穿最深秘密的、無法掩飾的慌亂!
仿佛眼前的少女,已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意拿捏的嫡女,而是一個手持利刃、洞悉了她所有陰私的復仇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