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執事沒有再看蕭然和陳凡一眼，仿佛在他眼中，這兩人已經沒有了對話的價值。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趙擎蒼身上，冷冷地重復道：

“趙擎蒼，我只問你，你的選擇是什么？”

“是臣服，還是離開？”

臣服？

去給那個害了尊上的女人當狗？

趙擎蒼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他寧死，也做不到！

可離開……

那意味著，尊上連最后的歸宿都沒有了。

他們，將成為真正無家可歸的喪家之犬！

何其悲涼！何其諷刺！

那個男人，守護了整個世界，到頭來，整個世界卻連一個能讓他安身的角落都容不下！

看著陷入兩難、痛苦掙扎的趙擎蒼。

陳凡的心中，一片平靜。

端起那杯已經涼透了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他終于明白了。

蘇晴雪的手段，比他想象的還要狠。

她不只是要他的修為，他的命，他的名聲。

她還要奪走他最后的一點念想，他最后的根。

她要讓他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被世界遺棄的孤魂野鬼。

她要在所有人面前證明，她蘇晴雪，才是夏國真正的主人，她要在他最失敗的地方，建立起最輝煌的功績，以此來徹底掩蓋她那不光彩的上位史。

用心，何其歹毒。

有意思。

真的很有意思。

陳凡的眼神，從最初的痛苦、茫然，到現在的麻木，再到現在，一種冰冷的、宛如神明俯瞰螻蟻般的漠然，正在悄然滋生。

當一個人的力量，強大到可以無視一切規則的時候，所有的陰謀詭計，在他眼中，都不過是一場滑稽的戲劇。

他看著幾乎要被怒火逼瘋的趙擎蒼，淡淡地開口了。

“擎蒼。”

“尊上……”趙擎蒼回過頭，滿臉都是悲憤和不甘。

“不值得。”陳凡搖了搖頭，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跟他們置氣，沒有意義。”

他站起身，走到趙擎蒼身邊，拍了拍他堅實的肩膀。

“離開吧。”

“可是，尊上，我們能去哪？”趙擎蒼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

“去哪？”

陳凡笑了。

他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茶館的屋頂，望向了無盡的蒼穹。

“這個世界，既然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

他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我們就，再造一個新世界。”

趙擎蒼和蕭然都愣住了。

他們看著眼前的陳凡，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啊。

平靜，淡漠，卻又仿佛蘊含著整個宇宙的星辰，深邃得讓人心悸。

那個曾經為了人族燃盡一切的鎮世武帝，那個溫柔善良的陳凡，好像在這一刻，徹底死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的，更高層次的存在。

【檢測到宿主面臨全新抉擇，系統任務更新！】

【主線任務發布：建立屬于自己的國度！】

【任務說明：天道不公，人心叵測！既然世界遺棄了你，你便創造一個屬于自己的世界！于廢墟之上，建立一個凌駕于所有國度之上的至高神國！】

【新手任務：尋找一塊無主之地，作為建國基石。】

【任務獎勵：神國基石x1，神級功法《萬道烘爐經》x1。】

聽著腦海中系統的聲音，陳凡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神國？

有意思。

他收回目光，看著一臉漠然的李執事，平靜地說道：“回去告訴蘇晴雪，還有武道聯盟。”

“夏國，她想要，就拿去。”

“從今往后，我陳凡，與夏國，與武道聯盟，再無瓜葛。”

“她今日所取走的，來日，我會讓她百倍、千倍地還回來。”

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轉身向茶館外走去。

“擎蒼，然然，我們走。”

趙擎蒼和蕭然雖然還沒完全明白陳凡的意思，但他們能感覺到，陳凡已經有了新的打算。

他們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跟了上去。

李執事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眉頭微皺。

陳凡最后那句話，讓他心里莫名地感到一絲不安。

但很快，他又搖了搖頭，將這絲不安甩出腦海。

一個廢人，一個半步武帝，一個武王。

能掀起什么風浪？

不過是失敗者的無能狂怒罷了。

他轉身，消失在了原地，回去復命了。

他沒有看到，當陳凡走出茶館，踏入月光下的那一刻，他的眼底深處，那片金色的海洋，正掀起滔天的巨浪。

舊的世界，將他埋葬。

新的世界，將由他開創。

……

蘇家宴會廳。

李執事的身影悄然出現，如同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沒有引起絲毫波瀾。

他走到蘇振華身邊，低聲將剛才在茶館發生的一切，包括陳凡最后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復述了一遍。

蘇振華聽完，眉頭先是緊鎖，隨即舒展開來，臉上浮現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古怪神色。

他走到女兒身邊，將陳凡的話轉告給了她。

“他說……他要再造一個新世界？”

蘇晴雪端著酒杯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頓。

她腦海里第一個閃過的念頭，不是憤怒，也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深深的……困惑。

什么意思？

建國？

他想建國？

這個念頭荒謬得讓她差點笑出聲來。

開什么玩笑？

如今這個世界，每一寸土地的歸屬都早已被劃分得明明白白。

除了那些被強大妖族占據的禁區之外，所有適合人族生存的地域，全都在武道聯盟的鐵腕統治之下，遵循著聯盟萬年以來定下的規則運轉。

他去哪里建國？

在妖獸的嘴里建嗎？還是說，他想憑著一個半步武帝和一個武王，去從武道聯盟手里搶一塊地盤？

那不是建國，那是找死。

一絲憐憫，從她心底油然而生。

看來，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他徹底瘋了，開始說胡話了。

“噗嗤……”

一旁的劉眉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她湊過來，夸張地說道：“晴雪，我沒聽錯吧？那個廢物說他要建國？他是不是以為過家家呢，在地上畫個圈，就成了他的國家了？”

蘇浩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姐，你這前夫真是個人才啊！腦子都被打擊壞了吧！”

他端起一杯酒，模仿著陳凡的語氣，怪聲怪氣地對周圍的賓客們大聲說道：“這個世界沒有我的容身之所，那我就再造一個新世界！哎喲喂，真是好大的口氣！一個連家都沒了的喪家之犬，也就剩下嘴硬了！”

他的話，像是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激起了滿堂的漣漪。

“哈哈哈哈……”

“建國？真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

“怕不是真瘋了，可憐啊，曾經的鎮世武帝，落到這步田地。”

“可憐什么？我看是活該！自己沒本事保住修為，怪得了誰？”

整個宴會廳，瞬間變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所有人都將陳凡的話，當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個絕佳的飯后談資。

這句充滿了悲壯和決絕的話，在這些人的耳中，只剩下了滑稽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