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趙擎蒼繼續(xù)說道：“夏國京都的地下，有一道非常不穩(wěn)定的空間裂縫！裂縫的另一頭，是無窮無盡的異獸！”

“是您！用自己武帝的修為，整整鎮(zhèn)壓了那道裂縫十年！十年啊！您把所有的心血，都耗在了那片土地上！”

“最后，您更是耗費本源，以自身為藍本，在京都廣場上立下雕像，布下‘鎮(zhèn)世大陣’，才將那道裂縫徹底封死！”

趙擎蒼越說越激動，眼眶都紅了。

“若是沒有您，那道裂縫一旦爆發(fā)，別說小小的夏國，恐怕整個東洲，都要生靈涂炭，淪為人間煉獄！”

“您以一己之力，救了整個東洲數(shù)十個國家，數(shù)百億人！可到頭來，世人卻只知道您治理無方，罵您是夏國最沒用的統(tǒng)治者！”

“您為他們做了這么多，他們卻根本不知道！”

蕭然聽得目瞪口呆，心神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她看著身旁這個神色平靜的男人，心中翻江倒海。

原來……原來是這樣！

他不是不做，而是把所有的一切，都默默地扛在了自己肩上！

他承受了多少誤解和委屈？

可他，從未向任何人解釋過一句。

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擔當！

這才是她心目中那個頂天立地的鎮(zhèn)世武帝！

“都過去了。”陳凡淡淡地說道，“身為武帝，守護人族，本就是分內之事，沒什么值得宣揚的。”

他現(xiàn)在的心思確實有些亂。

蘇晴雪的背叛，系統(tǒng)的出現(xiàn)，未來的路該怎么走……他需要一個地方靜一靜。

回故土看看，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也好。

他看了一眼身旁滿眼都是心疼和崇拜的蕭然，又看了看忠心耿耿的趙擎蒼。

或許……這個世界，還沒有那么糟糕。

等回了夏國，安頓下來，可以考慮一下，分給蕭然0.01%的修為，助她突破武帝。

這個傻姑娘，對自己確實是沒話說。

但……還是再看看吧。

被蛇咬過一次，十年都怕井繩。

人心，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好，擎蒼，我們回夏國。”陳凡終于做出了決定。

“太好了！”趙擎蒼和蕭然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但就在這時。

一個穿著武盟制式長袍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了茶館門口。

正是之前那位李執(zhí)事。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茶館內的三人，聲音平淡地宣布道：

“趙擎蒼，恐怕你回不去了。”

“根據(jù)武道聯(lián)盟的最新指令，夏國的統(tǒng)治權，已正式移交于新晉女帝蘇晴雪陛下。”

“你作為夏國前代統(tǒng)治者，現(xiàn)在有兩條路可選。”

“一，宣誓效忠蘇晴雪女帝，成為她的下屬，繼續(xù)為夏國效力。”

“二，三日之內，離開夏國境內。”

李執(zhí)事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趙擎蒼和蕭然的心上。

茶館里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什么？！”

趙擎蒼猛地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叮當作響。

“你說什么？！夏國……是尊上的故土！憑什么交給那個女人？！”

“她蘇晴雪，何德何能，也配統(tǒng)治夏國？！”

他狀若瘋虎，半步武帝的氣勢不受控制地爆發(fā)出來，整個茶館都在這股威壓下吱嘎作響，仿佛隨時都會坍塌。

“放肆！”

李執(zhí)事眼神一冷，一股同樣強大的氣勢席卷而出，將趙擎蒼的威壓頂了回去。

“趙擎蒼，注意你的言辭！這是武道聯(lián)盟最高層的決定，你想抗命嗎？”

“蘇晴雪女帝，是堂堂正正晉升的一品武帝，按照規(guī)章，她有權選擇任何一個三流國度作為自己的領地！她選擇了夏國，合情合理，程序合法！”

“我……我不服！”趙擎蒼雙目赤紅，脖子上青筋暴起，“她分割尊上的修為，用這種卑劣手段晉升，你們武道聯(lián)盟也認可？！”

李執(zhí)事面無表情地說道：“天道法則，夫妻離婚，低位者可分割高位者修為，此乃天道公允！陳凡……前鎮(zhèn)世武帝，是自愿在天道碑前解除契約的，無人強迫！此事，同樣合乎法則！”

“你！”

趙擎蒼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是啊，合情合理，合乎法則。

可這世上，最大的不公，往往就藏在這些所謂的“規(guī)矩”之下！

蕭然的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李執(zhí)事罵道：“你們武道聯(lián)盟，就是一群瞎了眼的混蛋！陳凡哥為了人族流血犧牲的時候，你們在哪？現(xiàn)在他受了傷，你們就這么對他？你們的良心呢？”

聽到蕭然的質問，李執(zhí)事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復雜的情緒，那是一種混合了漠然與一絲不耐的表情。

他緩緩開口，聲音冰冷而現(xiàn)實：“蕭然小姐，看來你還不明白這個世界的根本法則。”

“十年前，鎮(zhèn)世武帝以重傷之軀，挽救人族于危亡，我們所有人都尊敬他，感激他。武道聯(lián)盟也曾給予他最高的榮譽和最優(yōu)厚的待遇。”

“但是，這個世界，終究是力量為尊！”

“人們會短暫地銘記英雄的功績，但他們永遠只會追隨和敬畏當下的強者！當鎮(zhèn)守人族的防線，從鎮(zhèn)世武帝一人，漸漸變成了武道聯(lián)盟的九位九品武帝之后，他的時代，就已經過去了。”

“英雄會被遺忘，功績會被淡化，這是法則，也是人心。武道聯(lián)盟需要的是能夠鎮(zhèn)壓當代、守護未來的力量，而不是一個活在功勞簿上的廢人。”

李執(zhí)事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開了這個世界最赤裸裸的真相，讓蕭然瞬間啞口無言，遍體生寒。

陳凡聽著這番話，心中卻再無波瀾，只剩下無盡的嘲弄。

力量為尊……

呵呵，說得真好。

曾幾何時，他陳凡，又何嘗不是這條法則最大的受益者？

當他的光芒足以照耀整個人族時，世間萬民，武道群雄，誰敢不頂禮膜拜？

而當他這顆太陽熄滅之后，便只配被踩進塵埃里，連最后一絲余溫，都會被人嫌棄。

這就是高武世界，這就是人心。

何其真實，又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