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鈴聲剛響，林汐還在對著物理題皺眉，胳膊就被人猛地拽了一把。

“汐汐！別跟物理題較勁了，再不去食堂，糖醋排骨都要被搶光了！”孟萌半拖半拽地拉著她往外跑，語速快得像打機關槍，“今天食堂做了新品，去晚了連湯都喝不上！”

林汐被她拽得踉蹌了幾步，手里的筆都差點甩出去，剛跑出教室門，就迎面撞上一個人。

“哎喲——”

對方悶哼一聲，踉蹌著退了半步，手里的練習冊散了一地。林汐嚇了一跳，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路……”

話沒說完，就對上一雙帶著點無奈的眼睛。是蘇硯。

他彎腰撿練習冊的動作頓了頓，眉梢挑了挑：“新同學，走路都不看前方的？”

“我……”林汐臉一熱，剛想再說點什么，旁邊就傳來江馳咋咋呼呼的聲音：“誰啊這么不長眼——”

看清是林汐，他話音一轉，立刻換上笑嘻嘻的表情：“哦~是新同學啊，這是著急去搶飯？”林汐哪還顧得上這些，看見蘇硯手里的冊子撿得差不多了，趕緊拉著還在發愣的孟萌往樓梯口沖：“我們先走了！”

跑出去老遠，她才回頭看了一眼，蘇硯正站在教室門口，手里拿著那本被撞掉的物理練習冊，陽光落在他肩膀上，好像還在笑。

“你跑那么快干嘛？”孟萌喘著氣，“那不是蘇硯嗎？跟他道個歉唄，再說了，你倆現在不是鄰居兼‘青梅竹馬’嗎？”

“別瞎說！”林汐拍了她一下，心跳卻有點亂，“剛才太尷尬了……而且，我怕去晚了真沒排骨了。”

話是這么說，她卻忍不住想起剛才撞上他時的觸感，還有他彎腰撿書時，手腕上那串沉香手串晃出的弧度。

食堂里果然已經排起了長隊，糖醋排骨的香味飄得老遠。林汐站在隊伍里，看著前面攢動的人頭，忽然覺得，剛才那下不算太糟——至少，她總算知道，該找什么理由問他物理題了。

食堂的糖醋排骨果然沒讓人失望，酸甜的醬汁裹著酥軟的排骨，咬一口能鮮掉眉毛。林汐埋頭扒著飯，聽孟萌在旁邊感慨：“比咱們原來學校的好吃太多了！這醬汁絕了，我要再去打一份！”

她剛想點頭，就感覺身邊的喧鬧聲忽然變了調，幾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林汐疑惑地抬頭，撞進一雙直勾勾的眼睛里。

是個陌生的男生，穿著校服，手里端著餐盤，正站在她們桌旁。

“那個……”男生撓了撓頭，臉頰有點紅，“我能跟你……”

話沒說完，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林汐餐盤里剩下的幾塊糖醋排骨上。林汐心里警鈴一響，趕緊把餐盤往自己這邊挪了挪，警惕地看著他：“我只剩這幾塊了，最多……最多給你一塊。”

周圍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連旁邊桌的人都看了過來。那男生也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倒不像要搶東西的樣子：“不是，我不是要排骨。”他自我介紹道，“我是二班的周子揚，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給人的感覺很舒服，想認識一下，可以嗎？”

林汐愣住了。這種場面她不算陌生，以前在原來的學校，也總有人借著問問題或借筆記的名義來搭話，只是沒想到轉來第一天就遇上了。她正琢磨著該怎么回應，身邊忽然落下一道影子。

“她沒空。”

蘇硯不知什么時候端著餐盤走了過來，徑直坐在林汐旁邊的空位上，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他甚至沒看周子揚，只轉頭看向林汐，眼神里帶著點揶揄：“你媽早上特意跟我說，讓我在學校看著你點，尤其……別讓你早戀。”

林汐：“……”

她臉頰瞬間爆紅，下意識地瞪了蘇硯一眼——誰要早戀啊！但對上他眼底那抹似笑非笑的光，話到嘴邊又變成了低頭扒飯，假裝沒聽見。

周子揚看看蘇硯，又看看林汐泛紅的耳根，了然地笑了笑，識趣地端著餐盤走了。周圍的哄笑聲漸漸平息，孟萌湊過來，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汐，擠眉弄眼：“可以啊汐汐，學霸這是……宣示主權？”

“別胡說！”林汐把一塊排骨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反駁，卻在抬眼時，看見蘇硯正低頭舀湯，嘴角的弧度藏都藏不住。她忽然覺得，今天的糖醋排骨，好像比剛才更酸了點。

剛回到教室，林汐一抬頭就看見攤在桌上的物理練習冊，那道受力分析題還空著，密密麻麻的草稿畫得像團亂麻。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太陽穴突突地跳，頭也跟著暈乎乎的。

“物理題什么的，最討厭了……”她小聲嘀咕著，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面，忽然想起早上撞到蘇硯時，他手里那本物理競賽題集。

要不……去問問他？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生了根。林汐磨磨蹭蹭地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后，一步三挪地挪到蘇硯的座位旁。他正低頭寫著什么，側臉在午后的陽光里顯得格外清晰，連睫毛的影子都落在練習冊上。

“那個……”林汐清了清嗓子，聲音細若蚊吟，“蘇硯，你現在有空嗎？”

蘇硯抬頭看她，眉梢微挑：“有事？”

“就是……”林汐指了指自己桌上的練習冊，臉頰有點發燙，“這道物理題，我看了半天沒弄懂，你能不能……幫我講一下？”

話說到最后，她忽然福至心靈，往前湊了湊，眼睛彎成月牙，拖著長音喊了句：“好哥哥~”

蘇硯的筆“啪嗒”一聲頓在紙上，墨點暈開一小團。他猛地抬眼，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連帶著臉頰都泛上一層薄紅，眼神里滿是錯愕，像是被這聲“好哥哥”砸懵了。

“你……”他清了清嗓子，語氣有點不自然，甚至帶著點慌亂，“講題就講題，叫什么呢？”

林汐看著他難得一見的窘迫模樣，心里偷偷樂開了花——原來這個總愛逗她的學霸，也有被噎到的時候。她強忍著笑意，故意板起臉：“那你到底講不講嘛？”

蘇硯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平復什么，過了幾秒才找回平時的語氣，只是耳根的紅還沒褪：“拿來吧。”

林汐趕緊跑回座位，把練習冊抱過來，放在他桌上時，嘴角還忍不住偷偷上揚。看來，偶爾調戲一下這位“好哥哥”，還挺有意思的。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在兩人交疊的練習冊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硯低頭講解的聲音低沉清晰，而林汐看著他泛紅的耳根，心里的煩躁早就跑沒了影，只剩下偷偷藏著的小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