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儒道?絕無可能。”
黑暗中,寅承的聲音自信篤定:
“座上有所不知,上古先天儒道覺醒之時,每次都伴隨著天道文書異象。凡是能夠觸動天地意志的詩文,皆會被天道文書刻錄,賦予該詩文承載文氣的能力。
每一次天道文書顯形刻錄詩文,所升起的天地異象,整個大陸都能看到。而當今大陸,已經有上千年未能見到天道文書顯形了。”
“原來如此……”
徐正天聽聞之后,露出恍然之色:
“如此看來,殺虞明的兇手,或許真不是他,那想堂堂正正以大楚刑法除他是行不通了。而如今他又與諸葛玉京勾搭上了,我們國師府要是出手,怕是有些麻煩……”
徐正天臉上一陣陰郁。
那少年來到京城,才短短幾天的時間,既得了書院那邊幾位大儒青睞,眼下又和當時第一煉器師諸葛玉京結義,倒還真是有些手段。
“座上不必憂慮。”
幕僚寅承微思片刻,道:
“那少年頗效其父當年,羽翼未豐之時,便鋒芒畢露,遇事不肯隱忍退讓,須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今日既然他與朱厭太子結仇,我們國師府縱然不好正面出手,借刀殺人卻是再簡單不過。
朱厭妖族生性暴戾,更是以睚眥必報著稱。那位朱厭太子看上去行事更是愚蠢不堪,不計后果。座上只需派遣二公子去與朱厭太子結交,略微推波助瀾,即可……”
“不錯……”
徐正天點了點頭。
如今讓他們國師府出手動那少年,或許會得罪書院以及諸葛玉京。可若是挑唆那暴戾愚蠢的朱厭太子動手,那就無須擔任何后果了。
這樣想著,徐正天像寅承道:
“你快去將驚濤給我叫來。”
……
……
又是一日,風和日麗,秋高氣爽。
從上一次李寧庸暗殺虞明已經過去了三天。
虞明身為朝廷三品官員,遇刺之事,影響極大。
如今的洛安城,無論白天夜晚,各條大街小巷皆有官衙捕快巡邏。
加之虞明之死,很可能會讓名單上剩下的人聯想到什么從而心生戒意,加強防備。
因為李寧庸并未急著準備下一次動手。
這幾天,他每天除了在酒館與人切磋,便是悠閑的看書。
除此之外,閑暇之余,他還研究了一些《奇門遁甲》上的內容。
這本奇書保羅萬象,第三卷符陣篇里,還帶有陰陽五行占卜之學。
李寧庸粗淺學了幾天占卜。
這日下午酒館早早打烊之后,他心血來潮,自己畫了一羅盤扔倆出三枚銅幣卜了一卦。
“兌巽雙象,宜出行,主桃花。”
“嘖……看樣子,還是未學到位。”李寧庸看著卦象自嘲的搖了搖頭。
這奇門遁甲晦澀難懂。光是一個占卜之學自己研究了幾天都尚未入門。
“不過……說起來倒確實有幾天沒見著青鯉了……”
上次趙青鯉偷拿他師父的儒道至寶“驚堂木”和“照妖鏡”出來,回去之后就被她師父郭云子懲罰禁足,七天之內,不許離開書院半步。
左右閑來無事,李寧庸眼看天色尚早,當即便決定去書院看望一下少女。
畢竟青鯉當時會把他師父的儒道至寶偷拿出來導致禁足,也是為了自己。
……
青藤道院與少陵書院同在皇城以南。
兩院之間僅僅只是一座名為“正南山”的矮山山上山下的間隔。
道院在山腳,書院在山頂。
李寧庸腳步輕快,出了道院沒用兩刻鐘便來到少陵書院。
有著上次郭云子送給他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來到書院學堂區域。
“自高則必危,自滿則必溢,未有高而不危,滿而不溢者。”
“是故圣人作易,必以天在地下為泰,必以損上益下為益。”
……
一路走過,傳入耳郭的朗朗書聲不斷。
因為修行體系的不同,書院與道院的教學方式也大不相同。
玄門修為主要在于吸納天地元氣,經過經脈運轉煉化匯入丹田氣海轉為真元。戰斗能力則在于修行技藝道法,熟能生巧。
事以道院學子大多時間都是被放養自己打坐修煉或者切磋戰斗增長實力。
而儒道修行,無論是修為還是戰斗,都離不開古賢書文。
而書文需要講解,否則晦澀難懂,因此書院學子基本白天都面臨一節一節連翻不停的課業。
李寧庸順著學堂區域的掩雨廊道行走,不多時,在一處轉角之后的書堂里見到了趙青鯉。
古樸典雅的竹閣里,數十個蒲團分散的擺放著。
每一個蒲團上都坐著一名書院學子,認真的聆聽著學堂前方講臺上先生的講解。
趙青鯉今天穿了一襲黑色的長裙,如玉般皎潔的肌膚在黑裙的映襯下,更顯雪白。
她們這一堂課,是由李寧庸上次在酒館見過的大儒荀艾給她們講解寫詩詞的章法。
趙青鯉在其他方面的成績都很不錯,可唯獨詩詞,每一次上到詩詞課的時候,她都會很想打瞌睡。
可偏偏今天上這堂課的,是書院里最為嚴厲的荀艾大儒。
平日不茍言笑也就罷了,荀艾在給學生上課的時候,還會帶著一柄戒尺法寶在他頭上轉圈。
哪個學生要是聽課注意力不集中,戒尺就會飛出去進行定點打擊。
此時的趙青鯉正靜坐在一張蒲團上,一手歪歪扭扭的舉著書本,一手托腮做著努力聽課的樣子,臉上則擺著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隔窗看到這一幕,李寧庸情不自禁的露出一道笑容。
而大概是心有靈犀的原因。
在書院,李寧庸明明已經很有禮貌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趙青鯉卻似乎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似的,忽然間轉頭向他所在的窗邊望來。
一瞬間,在與少年目光對視之后,趙青鯉原本苦惱的神情頓時煙消云散,眼睛亮起,彎唇一笑,白皙的兩頰勾勒出一道淺淺的粉色梨渦。
甚至,她還用書卷擋著右手,悄悄的小弧度的向李寧庸擺了擺手打招呼。
沒想到這么快就被發現了,李寧庸不禁扶額,有些不忍直視接下來的畫面。
書堂里。
在趙青鯉驚喜的向李寧庸打招呼的時候。
一根戒尺悄無聲息的從講臺之處飄了過來,在少女腦袋上敲了一下,疼得她低聲驚叫了一下。
“噢……”
捂著頭,趙青鯉收回思緒,有些心虛的將目光投向了前方高階上的中年文士。
方才“襲擊”她的那根戒尺正悠悠飄回荀艾身旁。
“學堂之上,不許胡鬧!”
荀艾聲音威嚴的道了一句,然后當著一眾學子的面,一溜煙跑出學堂,來到窗邊的李寧庸面前,滿是期盼的目光看著少年,道:
“你怎么來書院了?莫不是想通了,準備修行儒道了?”
……